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遇見你之後 (28)
2013/07/05 12:20:44瀏覽53|回應0|推薦0

奇怪,老覺得有人在看他,而且,不只一個人。

肚子餓了,想喝咖啡。

他信步走到電梯前,搭電梯到地下商店區,電梯門開,裡面空無一人,但是很奇怪的感覺,就是覺得有人在旁邊,電梯裡面有鏡子,除了喬哲自己,沒有看到任何人,電梯到了地下商店區,往左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有一個大門堵在那裡,往右是商店街,喬哲在便利店買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喝著,發呆。

天眼才剛開,很容易看錯。什麼意思?

另一個黑黑的空間出現了,裡面有人影晃動。他專心的往腦袋裡頭看,人影變大了,變成了彩色的面像,有的是暗紫頭容穿白衣、有的是綠面紅眼獠物、有的紅衣青面者,總之,色彩都非常豔麗,感覺非常 可怕,不注意看的時候,他們都是黑黑的人影,注意看的時候,他們恢復原來的豔麗面像,身型卻不夠完整,越去看他們,他們越是放大,要叫喬哲看清楚他們的臉,他們嘴巴沒有在動,但是重複長串的低語聲不斷的傳來,喬哲聽不懂,於是想搭電梯離開,他們不停的圍過來,喬哲覺得如千斤纏繞,萬分氣悶。

進了電梯之後,他們全擠進來了,喬哲開始害怕,他按了上四樓的按鍵,渾身僵硬,不敢動彈。電梯在四樓打開,喬哲居然感受到李馨的存在 ,他趕快走近加護病房區,纏繞的感覺少了一些,他站在一位護士面前,護士看著他,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看。」

「嗯,我剛剛去了地下飲食區,請問地下室出了電梯右手邊是商店區,左手邊呢?」

護士說:「是太平間。」

頓時他渾身發抖。

「你剛剛去了地下室嗎?」

喬哲點點頭:「我覺得有東西纏著我」

「心理作用吧! 你看看窗外,應該會好一點,馬上要天亮了。」護士沒理他,走了。

耳中嗡嗡叫聲不斷,喬哲為了靜下心來,坐在加護病房外的椅子上,戴上MP3耳機開始聽那感官音樂,不去想那個黑色的空間,反而努力的去聚圖想黃灰色的空間。心神不寧,頸背間有如千斤重。他遠遠好像看見護士在檢查李馨,不知道她現況如何了,他在心中專心呼叫李馨的名字,兩眼直視前方。

牆的另一邊,護士在為李馨換點滴,注射藥劑,她的身體,幻化做一縷灰色身影,穿過牆走了出來,坐在喬哲身邊。

喬哲有點兒驚訝,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開口溫柔的問:「妳還好嗎?」

灰色身影的李馨說:「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背後。」

喬哲往後看,是牆面,什麼也沒有。

「不是這樣看,你站起來往後看,看久一點,看進黑色的空間,再看清楚一點。」

喬哲照做,本來如平板一般堅固的牆面慢慢向後深化,有如鏡面般的光滑,他看到一個全身紅衣的女人,紅衣太紅襯出了上面的金色花圖案閃閃發光,臉色如蠟像,坐在他背上,很沉重。

喬哲傳出意念問灰色身影的李馨:「我該怎麼辦?」

「你就告訴她你不能幫她。」

「她要做什麼?」

「她要你幫他對付不守信用的負心漢。」

「怎麼對付?」

「喬哲,我們的能力不能浪費在她的身上,這種遊魂應該找吳傳輝那種人去服務。」

「那她不走開,我該怎麼辦?」

「就告訴她你不能幫她。」

喬哲不聽勸告,鼓起勇氣在腦中聚成他所看到相同的空間,仔細看,慢慢看出一個全身紅衣臉如蠟像的女人正在張嘴說話,但是聽不懂。

灰色的李馨插話進來了:「你這個穿紅衣服的笨女人,妳要負心漢死,還難得倒你嗎? 只要天天纏著負心漢,他就活不長了,為什麼要找不相識的人幫忙?快走開。」

紅衣女嘴中唸念有詞,伸手在喬哲的身上如蛇一般慢慢纏著。

「我們不能幫妳。」灰色的李馨又說:「喬哲,千萬不能幫她。」

完全聽不到紅衣女在說什麼的他很好奇,閉上眼,用力起念要聽得更仔細,紅衣女露出一絲微笑,身體不動,嘴巴唸念有詞,雙手繼續如蛇一般繞在他身上。

「喬哲,你千萬不能幫她。你這個好管閒事的傢伙,如果不聽勸,我就走了,我連在生病的時候都不得清閒,還要過來幫你趕走麻煩,我不管你了!」灰色的李馨幽幽的說。

喬哲只好對那紅衣女說:「我不會幫妳的。」

「再說一次,口氣堅決一點兒,狠心一點兒。」灰色的李馨說。

「我不會幫妳的,妳快走開!」

沉重感漸漸去了,他在心中默念「我不會幫妳的,妳快走開!」過了一會兒

後,他對灰色的李馨傳出意念:「妳還好嗎? 妳打算什麼時候醒過來?」

「我的身體還需要一點時間抵抗病毒,我會醒過來的,你不用擔心。」

「你看到了我畫的圖嗎?」

灰色的李馨笑了:「畫得真醜!」

「那你幫我改改吧!」

喬哲正打算站起身去加護病房拿回那三張畫紙,只見灰色的李馨手一伸,三張畫已經在她手上了,他坐下來看她挑出抱著小孩的那一張,由李馨手抓著他的食指,用指尖重新描繪了一遍,頓時,畫中人栩栩如生,李馨還是李馨,另外三個人變成熊哥、凱蒂和一個小嬰兒。畫紙輕輕飄起,穿過牆飛回去,貼回原來貼著的地方。

喬哲與灰色的李馨相視而笑,心意相通的默契在兩人之間傳動著。她緩緩說:「喬哲,我的心已經設定在熊哥的身上,我對你的感覺,就像兄妹一樣,也像家人一樣,趕也趕不跑。但是,就僅是如此而已。」

喬哲點點頭,能說什麼?只能說:「當家人也很好,只要開心就好,有情人不見得要成眷屬。」

「我很抱歉早先對你的態度既傲慢又尖銳,以前只要一看見你,就令我想起你主管的嘴臉,感覺很差。」

「那現在看見我,還會有如此的聯想嗎?」

紅衣女的影像又來了,這次她從正面來,站在前方,開始狂笑,喬哲聽不到她的笑聲,但是看得到她在笑以及伸手指著他們兩人的動作,喬哲仔細的去體會紅衣女的意念,真的是感覺不出來紅衣女倒底要幹什麼。

「她現在要什麼?」

「她要我從此以後只要一見到你,就會聯想到她。」

「經過今天的事,以後我見到你,也可能會聯想到她啊!這對以後有什麼作用?」

紅衣女又指著灰色的李馨說了一堆喬哲聽不懂的話,面向他們唸唸有詞,身體不動,一邊向後伸出手,越來越長,穿過加護病房的牆,掐住病床上李馨的脖子,喬哲大喝一聲想叫她住手,視線穿透了牆,點滴塑膠袋突然像汽球一般突然膨脹,爆炸開來。喬哲大喝一聲的同時 ,護士抬起頭來看怎麼回事,只見「砰」一聲,點滴塑膠袋爆開來,噴得到處是液體還發出「砰」的一聲。

護士聞聲而來,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說:「點滴怎麼突然爆開了?」檢查管線,不少血液逆流回到塑膠管中,管中紅色的部份非常明顯。

灰色身影的李馨也跑了過來。

紅衣女的手還停在病床上的李馨脖子上,身體騰空縮了進來,騰空垂直轉身一圈再重重的落下坐在李馨胸前,雙手掐得更緊。

        另外一位護士也跑了進來:「血壓有問題了。」嗶嗶聲大作。

兩位護士靠近病床檢查李馨,看不出紅衣女正坐在李馨病軀上用雙手掐緊她的脖子,灰色身影的李馨企圖拉開紅衣女的手,才抓開紅衣女的兩隻手,紅衣女又生出另外兩隻手。

喬哲不由自主的穿過牆,被吸到床邊,不知從何幫起? 看見兩個空間裡的事件交錯在一起發生,前所未見。一個實相的空間裡有兩個護士和躺在床上的李馨,另一個…不夠真實的空間裡,紅衣女和灰色身影的李馨糾纏在一起,那自己在那裡?回頭看加護病房的外面,椅子上的他在閉眼沉思。

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他覺得自己並不是自己,而那個椅子上閉眼沉思的他一看就知道幫不上忙。無畏於紅衣女的狂吼聲,他伸手去拔紅衣女掐在李馨脖子上的雙手,紅衣女不停的騰空垂直升起轉身一圈再重重的落下,手臂扭轉如麻花,不可思議。

加護病房中響起的一長串嗶嗶聲,引來幾個醫生護士。喬哲看得到醫護人員手忙腳亂,而灰色的李馨和變出更多雙手的紅衣女正坐在床上奮戰,在視覺上通通重疊在一起,這是他不曾看過的景像,真是嚇壞人了。

這時,喬哲靈機一動,大喊:「紅衣女,妳別找李馨麻煩了,我幫妳!」

灰色的李馨和變出更多雙手的紅衣女,停下所有的動作,同時轉頭瞪著喬哲,只有正在急救的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身影襯在她們兩人的後面,在另一個重疊空間中努力救人。

重疊的畫面裡一個世界靜止了,另一個世界忙亂著。

喬哲為了吸引紅衣女的注意,說:「我幫妳,但是你得先告訴我怎麼做,讓我先理解一下,妳先放手。」

穿過圍繞在病床邊忙著的急救人員,灰色的李馨走向他,急的快哭了:「不要,喬哲,不要這麼做!」

紅衣女說了一堆喬哲聽不懂的話,喬哲說:「妳講什麼我聽不懂。」

紅衣女擋在李馨與喬哲之間,往身後伸手,手變得很長很長,越過李馨,穿過圍繞在病床邊忙著的急救人員,撕下牆上的第一張剛剛重新描繪的畫,可怕的手臂拿著畫縮回來,像恐怖的風箏收了線,放在喬哲眼前,另一隻手平平的在畫紙上一拂,畫中的李馨改成了紅衣女。

喬哲愣住了,伸出雙手接過畫紙,想不透這是這麼意思,為什麼紅衣女會對熊哥和凱蒂有興趣?難道她是想搶來當丈夫與女兒?趕走李馨嗎?

還在想的同時,聽到「砰」的一聲,震開了他、灰色的李馨和紅衣女三人,原來實相空間裡的醫護人員正在對李馨做電擊。紅衣女迅速伸手抓住灰色的李馨和喬哲,騰空垂直升起轉身一圈再重重的落下,喬哲驚覺身體開始墜落,不停的通過身下的樓層,直直往下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地板,經過了微亮的病房區、開刀區、門診區、大廳,有那麼半秒的時間,喬哲以為他們墜落到地獄。

最後,他們摔在某個地板上。

喬哲和灰色的李馨一臉痛苦的站起,環顧四週,發現他們居然在 MRI 檢查室裡,透過落地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操作室,而紅衣女已不知去向。喬哲忘了原來手上的那張畫掉在角落,轉轉門把,好在沒上鎖,他牽著灰色的李馨往外走,打開操作室的門,原來外面是地下一樓,他們兩人走出去之後,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上了。他們兩個繼續往前走,打開長廊盡頭的門,才發現前面的長廊裡滿滿的都是人。

他們狐疑的對看了一下,灰色的李馨大聲說:「喬哲,門不要關上!」

來不及了,喬哲沒有想到需要往回走,身後的門自動關上。原來一路往 MRI 檢查室的通道,從外面到裡面是自動上鎖的,從裡面出來是不上鎖的。

往前仔細一看,前面的長廊裡滿滿的其實都不是人,樣子都很可怕,黃衣紫髮人、綠面獠牙的獸面、紅髮黃牙全身腫脹刻滿刺青的狀漢、身上數槍傷口淌血的人、眼睛呈長橢圓的青面者、拖著變型長腳的痀廔老者…也有綠眼圈嘴巴整個下垂的、四肢斷裂的、頭剩一半的、赤著上身充滿鞭痕的小孩,總之,色彩非常豔麗,感覺非常 可怕,不注意看的時候,他們都是黑黑的人影,注意看的時候,他們恢復成原來的重色彩影像,構圖線條可怕,唯一的共同點是下半身的身影不若上半身明顯。

越去看他們,他們的體型越是放大,好像是要叫喬哲看個清楚,嘴巴沒有在動,但是重複長串的低語聲不斷的傳來,喬哲聽不懂,轉頭看李馨一眼,才發現不但她是灰色的,自己也是。這時,心裡真實的感覺到是人與非人的區別。

他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鼓起勇氣往前走過,越走越沉重,那綠眼圈的小孩過來抱住他們的大腿。越往前走,那些鮮豔可怕的形體如波浪般開始沸騰起來,在走廊裡如滾水般攪動,兩人越想快速通過長廊越是不行,因為攪動的滾水拉扯兩個前行的灰色形影。

終於,兩人走到了電梯,按下「上樓鍵」,這些彩色的恐怖影像圍住了兩人,一起擠進了電梯,電梯裡如千斤纏繞的怨念充斥在已滿載了非人的狹小空間裡,萬分氣悶。喬哲很吃力的才能按到加護病房的樓層號碼「4」。

電梯上方的角落裡有監視器,綠眼圈的小孩飄上去,貼上臉,瞪著那個圓半球看自己眼睛的反影。

四樓到了,電梯門打開了,往前一看,兩人嚇到了。

在電梯外,一個警衛穿著藍色的制服,手持警棍,一臉懷疑的看著電梯裡,看表情可以猜到電梯裡所有的人與非人,都不在警衛的視覺範圍之內,無視於可穿透身體的鬼影重重。一度喬哲以為那也是鬼怪,但不是,真的是一個實相空間中的警衛,兩人從電梯旁邊出去,避開警衛,走向加護病房。

醫護人員還在對病床上的李馨做電擊。

只聽到「砰」的一聲,震開了他和灰色的李馨,灰色的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他最後一眼,消失了。空間裡所有四散的鬼影重重也都消失了。

坐在加護病房外等候椅上的喬哲,這下子整個人清醒了,耳機也還掛在耳上,他拔了下來,關掉手機裡的音樂,轉頭一左一右的來回檢查等候的長廊,空空如也,灰色的李馨和所有的重色彩影像都不見了,他手上也沒有任何東西。

醫護人員重新檢查連在李馨身上的管線,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一切都很靜,什麼都沒有。

只有那位警衛,一臉懷疑的在走廊上來回查看著,膠鞋底在地板上踩出ㄐㄧㄐㄧ的迴響,叫人聽了不舒服。

如果剛剛一切都是夢,那夢太逼真了。喬哲眼皮很沉,好像清醒不過來,只有在椅上呆坐著,看著自己的雙手,思考所呈現出來的膚色,是否是正常的人間該有的顏色?

天亮了,熊哥帶著李馨的舅舅與舅媽來了,他們詢問李馨的狀況,喬哲滿腦子昏昏脹脹的,一時答不上話。他們以為喬哲口齒不清是因為一夜沒睡,於是趕喬哲回家。護士說李馨在清晨四點二十九分時一度危急,不知為什麼停止呼吸,經過電擊急救後現已無大礙了,醫生指示待會兒會再幫她抽血檢驗,他們對抗生素的治療其實很有信心。

喬哲回到自己的車上,打開引擎與冷氣,放倒椅背,眼皮很沉,累得立刻睡著了。

 

《23》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敲車窗的玻璃,喬哲一睜眼,看見有陌生人貼在車窗邊看他。身上被強烈的日照曬出一身是汗,他搖下車窗,陌生人好心的問:「你沒事吧?我從旁邊經過,看見你閉著眼亂叫一直揮手!」

(待續)

( 創作小說 )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aca945&aid=7955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