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的浮想聯翩

  黃春明著「秀琴，這個愛笑的女孩」乙書讀後札記

走進誠品書店，一本二零二零年九月由聯合文學出版的「秀琴，這個愛笑的女孩」映入眼簾，還貼著「典藏親簽書」「79折」的貼紙，吸引我買下它。

年逾八旬的黃春明自嘲，雖體弱但腦筋尚靈光，希望能將尚存的腹稿一一結成果，他名之曰「清倉」。他說這故事的腹稿至少已存在三十年，問世後的結局完全變了樣。原先是秀琴嫁給大老板為妾，想盡辦法欲得一子以提升在家中的地位，卻徒勞無功。自暴自棄的秀琴性情大變，轉而逞口腹之慾，弄得體重慘不忍睹，連後事都大費周章。

這書的結尾大異其趣，秀琴電影明星當不成，卻在酒後失身於當年的警備總部安全局于局長，外省籍已有家室的于局長還蠻有誠意的央媒要娶秀琴為妾。結局讓人心酸，街頭出現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已是國寶級的作家，黃春明的作品多部被拍成電影，例如「看海的日子」、「兒子的大玩偶」等，皆膾炙人口。他寫小說，也寫散文，還寫童話繪本，更致力於歌仔戲及兒童劇的編導，數十年的創作，獲獎無數。他之走上文學之路，聯副主編林海音要記上一筆，林海音擔任聯副主編期間（1953一1963），公正無私的採用了黃春明第一篇投稿作品「城仔落車」，激起了他的的寫作信心，自此創作不斷。

這位說故事的能手，說他是舌燦蓮花也好，虎爛仙也好，總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許秀琴，台灣東北角羅東人，生在一個不愁生活的家境。「秀琴，這個愛笑的查某囝仔。」家裡大人長輩這樣講她，鄰居和親朋好友也都這麼說她。其實，用台語說起來，帶有一點三八的意思，因她做錯事挨罵就愛笑，被罵得厲害時除淚流滿面還是以笑結尾。

杏園診所醫師的兒子陳哲雄騎機車時回頭貪睹秀琴美色，釀禍撞電火柱，縫了一二十針的傷口，在鎮上被說成漂亮女生眼睛有倒勾齒，不能亂拋媚眼駛目尾。原本是男人好色，卻冤枉秀琴三八，許家夫婦帶著禮物到陳家道歉，還好陳醫師很開明，笑著說，「查埔囝仔愛看查某囝仔，查某囝仔看查埔囝仔，這哪裡有誰對誰錯？」高中畢業那年，郵寄給她的的情書不少，母親逐封拆開來看，看得啼笑皆非，一一付之一炬，秀琴連一個字都看不到。

後來秀琴接掌父親許甘蔗經營管理的餐廳重任，慕名者不請自來，媽媽警告她說：「妳以後要嫁給誰，先都不要去想，自己也不要先決定。妳不要怕沒人愛，是別人怕妳看不上他。」秀琴聽了笑到不行。母親罵她：「說妳三八，一點都不冤枉。妳現在是太和餐廳的頭家哪！」可祖母只秀琴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堅持以後秀琴結婚要抽豬母稅，也就是說，要嫁可以，生了孩子，頭一個是男孩子的話，冠姓要姓許才可以。

台北一家電影公司一行來了七、八人，說是要用餐，臨走，連餐費都沒付清，導演給了名片，說下次來還要商量秀琴參與拍片的事。幾經波折，導演決定重用秀琴，要秀琴擔任新片「午夜槍聲」女主角，扮演片中酒國名花艷紅的角色。片中艷紅使盡渾身解數，周旋於三個男人之間，爭風吃醋，引來三個男人互相殘殺。

秀琴雖圓了明星夢，但並不快樂，艷紅的性感與狠心和秀琴的天性格格不入，雖明知是演戲，就是演不來，導演用心良苦，擺了好多次的酒攤要秀琴臨床體驗。秀琴苦中作樂，嘴裡唸唸有詞：「配合配合再配合」以激勵自己，還兩根手指頭相疊，作小動作，有時只傻傻的笑。她一度想退出，但許家連餐廳房屋都已貸款參與投資拍片了，早已沒有退路，再加上黑道的介入，警總的關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一發不可收拾一一。

小說家的浮想聯翩，我心服口服，甘拜下風。（2020.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