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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非娶「你」不可!(02)
2007/11/12 18:12:41瀏覽552|回應0|推薦3

梅涼心還記得一種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潮、車水馬龍的街道、明亮的街景,與瀰漫在氛圍裡的咖啡香;那種濃得化不開的香氣,隨著人們彼此交接而過的步伐,活絡了被冰冷建築所包圍的文明──那停留她在內心久久無法平復的震撼,成了一道虛幻色彩,總在她眼前不斷閃逝而過。

回到眼前的景象,是佔據她生命最久的小鎮街景,近乎平乏的可愛,但和她心中的都市印象相比,卻過於無聊。

她站在藥鋪櫃臺裡,兩手撐著雙頰,楞楞地注視著門外那片荒蠻空地,一片無邊無際的黃土被一道參差不齊的破籬笆隔開,倘若說,黃土象徵著自由,那麼她所待的籬笆內的世界,就是束縛了。相信小鎮的男人此時聽到她的心聲,一定批評她不懂感激,這裡的世界是女性優勢的所在地,她梅涼心當真是沒良心,究竟是誰束縛了誰?

但對梅涼心而言,她厭倦的是制度,是小鎮的傳統。這裡是尚未開化的小鎮,不知是都市裡文明的風吹拂得太慢,還是小鎮的傳統太堅強,小鎮裡的人不相信科技,更厭倦象徵文明的冰冷建築體。他們深深相信神秘與傳奇,且對小鎮長久以來野蠻奪掠的文化感到相當自豪。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她不、習、慣。母親經常老是眉頭深鎖嘆著氣說,她啊,天生的叛逆,總愛跟老天爺作對,不自愛。可是即使她是一個這麼「不自愛」的人,一個擁有違逆傳統靈魂的人,母親依然將藥鋪傳給她,不,應該是說「丟」給她管理,便快活地養老去了。

梅涼心總共有七個姐姐,但只有她的父親不詳,雖然在這個小鎮,父親是誰並不重要,可是在她心裡依然有一個空缺,無法彌補的遺憾。母親總是淡淡地敘述,她是自己強暴一個男人後,所生下來的孩子,可是父親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努力將她生了下來。

過去有一段歲月,她總是試圖追逐父親的樣子,打聽任何一個母親曾蹂躪男子的故事,但終究是場虛空。但最有根據的說法是,母親愛上一名不會有結果的男子,在極度傷心下,強暴了那名男子,只為了擁有他的子嗣。母親的計謀成功了,但是卻也創造一個悲劇的存在,梅涼心從不曾真正感覺到快樂,她想逃,逃離這裡。為了不重蹈母親的覆轍,為了逃離小鎮野蠻的制度,她放出厭惡男人且絕不成親的風聲,甚至營造獨來獨往的形象,只為了逃離悲慘的命運。對她而言,逃離悲離最大原則就是不製造悲慘,她不娶任何一名男子,也不陷入任何情慾的壓榨與掠奪。

梅涼心才陷入沈思,卻被一個不速之客出聲打斷:「唷,妳藥鋪這麼閒,還有空發呆啊!」

出聲的女子,便是赫赫有名的花家姑娘,花公主,她一身白衣綢緞皆出於名家之手,舉手投足從容自信,但也氣勢凌人,此時語氣似乎挑釁意味濃厚。

「妳一天不看到我,不說些閒話,心裡似乎很不快活啊!」梅涼心撇撇嘴,繼續悶著頭磨藥粉。

「別這麼說,妳醫術這麼高明,我來見習見習啊!」花公主找個板凳坐下後,便自動的拿起桌上報紙看了起來,活像是在自家一樣。

「唉,這話真酸,在妳心裡,我不過是一個密醫而已吧!跟妳這種從一流的國外醫學院畢業高材生相比,根本是泥與雲的距離。」梅涼心實在是不了這三個月以來,花公主這種緊密黏人的行徑,只是為了一窺自己「高明的醫術」,但其實都是屁,她根本什麼本事都沒有。

花公主打開健康版報紙,瞄一眼梅涼心後,恨恨地道:「雖然妳是泥巴,可是小鎮裡的人只吃妳這一套,他們根本不相信科學,也不信任儀器,把機器當怪物一樣。我在小鎮開業半年,但來看診的病人全都是被我母親逼來的。妳要是看到她們躺在病床上被我看診的樣子,一定會嚇壞了,根本像是躺在斷頭臺一樣,神情多淒涼悲慘。」啪一聲,她用力翻開報紙,又咬牙地補充:「我是醫生,不是死神。」

真正令花公主氣憤的還不止這樣,小鎮裡的醫生並非只有梅涼心一人,可是沒執照的她卻最受人們敬重與信任,對小鎮的人們來說,「密醫」所帶來的醫療力量似乎更為神奇迷人。而梅涼心也不知道擁有什麼本事,面對各種疑難雜症,不論生理心理,還真有一套方法來解決,一種花公主認為是「古怪」、「巧合」、「巫術」的方式。所以她索性暫時歇業,決定好好從旁觀察梅涼心的所作所為,一心一意要找個合理的解釋。

「妳知道,我們誰都不能改變這個現象,也沒有辦法教育他們的觀念。這裡一切都是死板板的。妳也無須一定要留在這裡開業受挫,妳是少數富有的人家之一,隨時要離開小鎮到大都市發展,並不是難事。」梅涼心積極勸說了起來,好像所鼓吹對象,不是花公主,而是潛在內心裡的自己。

「妳把我當失敗者?」花公主不悅地放下報紙,怒氣騰騰。

梅涼心趕緊解釋:「不是,別這麼說,古怪的是這個文化,文化本來就沒有對錯可言,所以也沒有什麼失不失敗的,我只是覺得妳可以找個可以發揮長才的地方。」

「哼,我抱持的是一種挑戰精神。挑戰。我只想做到我想設定的目標,管它是天堂還是地獄的、正常還是古怪,這裡是我的故鄉,我不會離開的。」花公主看著梅涼心神情疲憊的樣子,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困窘,覺得兩人立場轉換,好像有問題的人是自己一樣,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一湧上來,也讓今天的她失去觀察興致。「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明天再來。」語畢,便如一陣疾風離開。

花公主前腳一離開,梅涼心總算放下內心石頭之際,夏雨兒後腳便靦腆地踏了進來,他小小身子猶如兔子,靈巧可愛地往藥鋪走了過來。

梅涼心挑起右眉道:「今天有我的信?」

夏雨兒搖了搖頭。

她又挑起左眉道:「還是你母親又受風寒了?」

夏雨兒羞紅了臉,又搖了搖頭。

她的手越過櫃臺,拉起夏雨兒的領子,讓他至少離開地面五公分,威脅說道:「你的眼神一看就怪怪的,我從小看你長大,你是不是有什麼壞心眼啊。」

夏雨兒驚覺梅涼心變得精明很多,他連忙語帶哽咽地說:「心姊,我哪敢啊!雨兒在妳心裡就這麼壞嗎?」

梅涼心鬆手,眼神懷疑地打量了夏雨兒一下,才又繼續低頭磨藥粉。面對雨兒近來的頻頻示好,她感到有一點畏懼,她很喜歡這個青梅竹馬的弟弟,獨立而且堅強,面對生活很勇敢,只是她必須堅守和異性保持距離的原則,免得人家說閒話。她也知道雨兒快過了適婚年齡,最近突然示好,該不會是對她 …這絕對不成!梅涼心立刻揮去這令人畏懼的猜想,不管怎麼樣,她都必須讓雨兒死心才行。

她故意試探地問:「雨兒,你也該嫁人了?有答應好人家提親了嗎?」

「好人家都不要我。」夏雨兒故做委屈地回,他貼心的拿起一旁的藥材,協助梅涼心磨藥。

「你眼光也別太高,如果沒有對象,心姊可以幫你找。」她注意到雨兒手顫了一下,又繼續道:「心姐知道有幾個未婚女孩很喜歡你,如果你不反對,我可以從中牽線介紹介紹。」

「心姐,妳認為婚姻是什麼呢?一種遊戲嗎?配來配去的,又不是挾菜,這樣怎麼會幸福?」雨兒內心有點受傷,他知道涼心的用意是希望他死心,可是對幸福的堅持是不能放棄的。

「婚姻是一種可笑的制度。可是雨兒,活在這樣的世界,你只能找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活下去。」

「我正在找啊。」雨兒突然握住她的手,炯炯有神且散發出從未有的熱情,就這樣直直瞧著她看。

愛情如果真有魔力的話,梅涼心這會兒也著實被震撼到,她明白雨兒是認真的,但那種赤誠她無福消受。她拿開夏雨兒因長期送信而曬成小麥色的手,克制顫抖冷靜地說:「我祝福你,雨兒我絕對支持你,可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

「我知道。」雨兒神情有點黯淡,但心情縱使很難受,他也不會輕易放棄。他數了數今天身上要送信件,約十五封,且距離都不遠。「心姐,如果那個人不是妳,我一定不會快樂,更不會幸福。」他偷親了梅涼心的嘴,只是輕輕掠過,然後趁她反應不及便快跑離去,現在送信要緊。

梅涼心只覺得嘴唇突然有一股濕意,在她意識到夏雨兒的行為後,怒火才要上來,卻只聽見他遠方的餘音:「妳非娶我不可!」

她怒火隨即又消了下去,看來麻煩的不止一個花公主,還有一個夏雨兒,究竟這個災難何時會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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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浪漫言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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