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發現廚房、浴室總共躺了五隻小強,而且是那種大型,時時令人驚恐的飛行強哥。
廚房那隻,肚腹朝天,幾隻腳兀自掙扎,想來尚未完全斷氣,我未敢上前碰觸。浴室的四隻之一,漂浮抽水馬桶裡,另三隻則淹死在浴缸。
昨夜臨睡前,小噴些殺蟲劑,收穫令人刮目相看,若加上幾日來零星斃命的強哥,想來躲在暗處與我共處的強哥當不在少數,看來我必須下定決心,除之而後快。
提到強哥,我是又怕又恨,也討厭到家。
小時候的鄉下老宅,每到夕陽西下,華燈初上,便是強哥出動的熱門時段,牆上、樑柱上、地板上,他們公然現身,彼此問安也好,談情說愛也好,或是展現曼妙身段,四處飛翔,根本無視屋主的感受,偶而選擇有誤,一頭撞上屋主身上,引來陣陣尖喊,手足亂舞,屋主固然驚駭萬狀,強哥也沒多少好下場。
那還是睡覺必須掛蚊帳的年代,有一晚,睡夢中,耳邊聽到強哥爬搔聲,我立刻驚醒,面對與我共用蚊帳的強哥,我嚇得未敢出聲也不動,只恐稍有驚動,它便要往我身上撞來,人[強]對峙些時,我猛然掀開蚊帳,衝到隔壁房,把媽媽找來,媽媽披頭散髮睡眼惺忪為我趕強哥,再復安然躺下,突然發覺媽媽無所不能的偉大,卻是我唯一依靠。
兒子很小的時候,也曾經被強哥嚇得逃竄亂叫,我二話不說,撈起拖鞋,衝上前去,結果了那隻可惡的強哥,面對肚破腸流動也不動的強哥,兒子立刻躲進我的懷抱,驚怕地說:[蟑螂很可怕的,它會咬人嗎?]
我回答:[別怕!媽媽會打死它們。]
兒子抬頭望著我,咧嘴笑了起來,那是信賴、安心的輕快笑容。許多年前,昏暗燈光下,媽媽為我除蟑螂的身影就此浮現,原來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再多的艱險困境橫亙,為母則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