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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自然是繼續趕路，在發現伊克斯的魔法潛力後，希萊絲特與他對話的次數大幅增加、更正，與其說是對話，不如說是她在處處試探他，想把他的身世全部套出來，先前那番「不對貴客過問」的態度全都被丟到旁邊。

但不管她出身貴族而訓練出的口才再好，她仍什麼都套不出來；伊克斯和我一樣，最根本的「身世」都是空白的，唯一的秘密只有他的殺手生涯，不過這點除了嚇人之外證明不了關於魔法的任何東西。

「我是孤兒，被撿到之前的事我不記得，我會來魔界只是因為收養者碰巧認識魔法師，對方覺得我可能有魔力才讓我在這邊試試。」他堅持他的一貫言論，前半句沒問題，後半句是徹頭徹尾的瞎扯。

「我也不記得，懂事時已經在凡亞家了。」我忍不住跟著回答，縱使希萊絲特似乎沒有想問我的意思。

我只剩下一點幼兒時期的記憶，勉強能夠認知伊克斯的存在，但對於父母的臉和周遭的事物毫無線索，伊克斯應該也是如此。

「可以確定你們來自同個家庭，出於某種原因必須要分開棄養，小孩子的魔法天賦還不是很明顯。」她定下我早就想過的結論。

她的話中餘音太明顯，她覺得我們的親生父母根本就放錯了，竟然把天賦高的伊克斯放在創界。

哈哈，是啊，我可不只一次夢想著要跟他交換。

「等等，伊琳被發現的時候就有魔墜石，伊克斯呢？」凱爾提出關鍵疑問。

「扶養我的人沒說過有這樣的東西。」他馬上否認，我確實不曾看過他拿出任何像是魔墜石的物品。

「給了妳卻沒給他？」這回輪到特里森對話題產生興趣，「抱歉，沒有冒犯的意思，但在排除意外遺失的前提下，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你們的父母有理由認為其中一個孩子不會繼承魔法。』」

這句話讓希萊絲特的表情瞬間亮起來：「代表父母之一是創界的人類？」

真棒，現在連混血的說法都出現了。在感到沮喪的同時，我承認這個想法的可能性並不為零，它能解釋我為什麼魔力低下，爸媽無法撫養我們的原因可能也是如此，誰知道跨世界的交往會有什麼問題。

「你們這樣怎麼猜都沒辦法證實啦！不如別講。」莉莎打斷談話，她向來討厭充滿思考性的議題。

「也是該停止話題的時候了，雷克森林已經近在眼前，再不小心點會被吞進去。」特里森示意我們停下腳步，他抽出魔杖，小心翼翼地往前輕點，唸道：「羅托。」

前方的空間忽然像水面一樣，波紋以他的魔杖尖端為心擴散開來，當波紋完全消失，我們周圍的景色也產生改變。原本綠意盎然的森林竟然變得陰森，樹葉呈現半枯萎，樹幹則完全是黑色的，濃霧不知不覺已將我們包圍。

「這就是雷克森林的騙人魔法，等旅人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早就到走不出去的地步了。」他邊說著，隨手又施展好幾個我無法理解的咒語，「但你們完全不用擔心這點，我正好是幻覺系魔法的高手。」

初級的幻覺系魔法屬於簡單級別，然而它同時是一種越是鑽研、難度會跟著以倍數跳躍的學問，特里森能自稱是高手必定是達到了凡人望塵莫及的境界。

「所以我們能輕鬆通過雷克森林囉？」莉莎問道。

「至少不用害怕會迷路。」他親切地笑笑，「掌握森林的幻覺後，它就只是個普通的、充滿飛禽走獸和毒花毒草的地方了。」

「不要放鬆戒心，這裡還是很危險，而且霧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散，能見度低對任何旅人都非常不利。」不同於兄長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希萊絲特明確地告知危險，並將魔杖舉在手中以隨時應變。

她的警戒也傳染給我們，沒有人敢吭聲，就這麼默默前行。

特里森已經擔保所有幻覺都被杜絕，這代表那些淒厲的吼叫、龐然大物的身影及足跡都是真實存在，能夠創造它們的無非是巫師們最害怕的敵人──魔獸。

我族因歷史恩怨極度痛恨惡魔族，但由於鳳凰女神的恩典和法術的保護，他們平常很難危害到我們，特別是對王城的居民來說，惡魔族只是遙不可及的反派角色。魔獸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我們沒有對付牠們的方法，卻又難以與牠們隔離。

魔獸大多既兇狠力量又強，像巴里那樣弱小的品種只是少數，天犬、盧貝旅犬等犬類則是唯一能跟巫師友善相處的種族。五百多年前（在惡魔族進犯前幾年）甚至發生過魔獸的大規模侵襲事件，讓我們對牠們更為感冒。再加上魔獸對魔法的高抗性，據說連惡魔族都當牠們是麻煩。

而眾所周知，雷克森林中到處都是魔獸，實在很難不繃緊神經。

濃霧減弱了時間感，加上危機感催生的腎上腺素，當我們意識到自己有多飢餓疲憊的時候，已經過了該休息的時間許久。

「是我疏於注意的錯，好吧，雖然可能會把行程拖遲一天，我們今天就走到這裡為止。」特里森大刀闊斧地做出決定，「這樣其實也好，我們才在比較安全的森林外圍，所以到現在都還沒遭受到攻擊，明天可要做好更充沛的心理準備。」

「我、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我有不好的預感，再走一段路吧？」凱爾緊張兮兮地說。

「那花個五分鐘讓我算一下，卡牌魔法至少比什麼預感可靠多了。」莉莎說著就要拿出她引以為傲的牌組。

「等等，你們聽見那個聲音了嗎？」希萊絲特把手放到耳後，試圖聽得更清楚些。

起初，那聲音像是沉悶遙遠的地鳴，無法判斷來源，聲音逐漸接近到某個距離後，它轉變成淒厲刺耳的聲響，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更加使人恐懼。

我的雙腳在顫抖，直覺要我現在馬上就跑，跑到哪裡都行，就是不要待在原地。可是理性警告著我不能輕舉妄動，聽從隊長的指令才安全。於是我強迫自己把視線由聲音來源的方向移到特里森身上，不意外地發現大家都在看他。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愕然，但那也絕非平靜安穩的表情。他一雙金眼圓睜，眉頭深鎖，如同在做什麼重大考慮。

「特里森，這該不會是……？」希萊絲特緊張地問，由口氣可以聽出她的猜測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沒錯，現在逃跑肯定來不及。」他把魔杖高舉，一口氣唸出十幾個咒語，速度之快我連聽都聽不清。

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腳下的土地開始晃動，強風由前方吹來，濃霧中依稀能看見植物隨風飛舞。

「特里森的咒語唸不完了，大家快趴下──」

她的警告聲立即被吞沒，某種無形的力量將我們往後震開，鞋底與地面的磨擦力不夠讓我們保持站立；我感覺到自己被推入空中，後腦勺重重撞上不知是樹幹還是巨石的平面，就這樣在恍惚的疼痛中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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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陣瘋狂過後，我睜開雙眼，發覺自己的下半身被藍色的黏液給包覆起來，黏液又緊緊黏著地面，拜此所賜我現在才能穩穩地站著，沒有被那陣波動擊倒。

確認完自己的狀況，我抬起頭觀察四周，凱爾、特里森和我一樣被黏液保護著，伊琳、莉莎和希萊絲特卻不見蹤影。

「還好你們幾個站得離我比較近，魔咒只救到我們三個，小希萊她們恐怕被波動捲走了。」特里森輕揮魔杖，黏液隨之消失。

「這種黏液咒不需要那麼長的咒語，我甚至不確定那些能不能算是咒語，你剛剛到底在唸什麼？」凱爾向後退一步，戒心重重地看著特里森。

「唉呀，請別介意，我以為你是本校的吊車尾呢？其他兩個人都沒有察覺這點。」他的口氣依舊彬彬有禮。

即便我對魔法的部分是一竅不通，但連我都能感覺到他在打著什麼詭計，希萊絲特八成是配合著他動作的。

「我看了很多書，這伊克斯也知道，我們的宿舍房間裡都是我的書。」凱爾解釋著還順便推我出來做人證。

所以我也幫他補上一句：「他喜歡看書。」

「『理論上懂很多，實行上很無能』？你打算這麼搪塞過去？」特里森搖搖頭，「魔法能力低下的人不可能比我跟小希萊更早察覺到羅恩的咆哮。」

羅恩不是那恐怖魔獸的名字嗎？我們連雷克森林都還沒離開，照理說離羅恩的領域還很遙遠，牠的咆哮竟有如此威力，不止能傳到這裡還造成廣大危害。

這句話讓凱爾整個人怔住，他吞吞吐吐地回應：「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要裝傻，早在聲音出現前，當你表示『有不好的預感』的時候，你就一直在注意某個特定方向，後來咆哮也真的從那個方向傳來。」

特里森接連拋出推論：「你從踏進森林就異常緊張，這可以解釋為對任務的害怕，但也能解釋為你對『充滿魔獸的地方』感到害怕，你也是唯一沒有露營經驗的人，說不定你根本就沒有踏進過森林呢？再來，最明顯的一點，天犬競賽時那頭失控的天犬根本就是直接飛向你，也奇蹟似地在你面前忽然停下。或許每件事分開來看都可以用恐懼和巧合來解釋，把它們全部加在一起可就不能含糊其辭了。」

凱爾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緊咬下唇，咬到都出血了，這並不是無辜的人該有的反應，他等於完全默認特里森的指控。

「我不因個人的好奇而發問，但魔獸問題關係到國家安全，希望你能夠據實回應。」特里森十分認真地說，同時往凱爾前進一步。

「不管我有沒有據實回應都不會危害到國家安全，我以格林家族的名譽保證。」凱爾撇過頭，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

「……好吧，我暫時不追問。」特里森的眼神仍帶著懷疑，但他果斷地回過頭，不再注視著凱爾，「我們直接往瑪拉蒂雅前進吧，越早到越好。」

「不跟其他三人會合？」

「不，其實羅恩的咆哮把我們分散得正好，我本來就打算往前走一段就分成兩組，所以小希萊和我身上早就各分好一半物資了。」他頭也不回地說，相當篤定該往哪個方向前進，「大概是在充滿幻術的地方待太久，這座森林的魔獸思考方式跟普通魔獸差很多，牠們反而更愛攻擊人數多的團體。」

「牠們並沒有哪裡不正常。」凱爾突然冒出這句，「雷克森林的魔獸都很危險，牠們想要取得食物就得互相廝殺，這裡沒有一個正確的食物鏈，與之相比大批人類還比較容易獵食，食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這麼快就回心轉意，不對我們保守秘密了？」領頭者輕暼他一眼。

「反正你們已經知道我有關於魔獸的秘密，我提供我所知道的情報幫助任務順利完成絕無不妥，現在我們的首要目標是安全地離開森林並和其他人會合。」他那藏在鏡片後面的目光變得銳利，「當然，真正的秘密我還是不會說的。」

聞言，特里森勾起一抹笑容：「本來我還對你們這些吊車尾抱著些許偏見……請原諒過去的我吧。相信你的朋友們也有如此可敬的地方，以後在學校受到任何委屈歡迎隨時過來找我，我保證會不著痕跡地給予幫助。」

他停下腳步，對凱爾伸出手：「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的朋友，以霍爾森家族的名譽起誓。」

凱爾遲疑一會才回應這個邀請，握住貴族所伸出的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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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疼痛中醒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我首先看見的是希萊絲特，她用魔杖指著我不知在唸著什麼咒語。莉莎在不遠處擺著星星圖案的卡牌，神情很專注，不知道是在向牌詢問什麼重要的問題。

左右看了一會，沒看到剩下三人。

「我們被羅恩的咆哮吹散，妳大概是途中撞到什麼暈過去，後腦勺都腫起來了。」希萊絲特淡淡地解釋目前的狀況，「我治療咒學得還可以，應該能夠治好。」

聽見對話聲的莉莎抬起頭：「伊琳醒了嗎？」

希萊絲特沒有理會她的問句：「妳的占卜結果是？」

聞言，莉莎馬上拉下嘴角，「不好，很不好，我們似乎摔到一個很糟糕的地方，糟到我的牌連路都指不出來。」

我這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我們依然處在陰森的森林中，但這裡的霧不是白色，由黑紫色取而代之，能見度只夠我看見三尺遠的莉莎。

「嘖，不好的預感成真了。」希萊絲特給我補上最後一句咒語，眉頭深鎖著站起身，「這裡恐怕是森林裡混亂魔力最深的地方，要離開沒這麼容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莉莎用擔心的神態看向她，我也這麼做，此時此刻她是我們唯一能仰賴的對象。

看著我們，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很想說只要跟著我就能出去，但我一向不是那種為了面子什麼話都能說的人。能不能逃生成功我也沒有把握，希望我們能互助合作。」

「當然！」這種狀況下我們哪裡有不合作的選項，我反而擔心我們的合作會礙手礙腳，讓她決定丟下這兩個累贅自己走，「我們有什麼跟其他人會合的方法嗎？」

「我們不會在森林裡碰頭，這裡的魔獸喜歡攻擊多人群體，分散比較好。」

「那現在我們有判斷方向的方法嗎？」這裡暗得連太陽在哪個方位都看不見。

「我本來指望莉莎的卡牌能有幫助的，在迷幻系魔法這麼濃厚的地方，只有像儀式魔法這樣跟更強大的能量溝通的魔法才能起作用。」希萊絲特說了段魔法理論，這段話說白了就是以我們的能力不足以贏過這座恐怖的森林。

我回想課堂上教授解釋過儀式魔法奇妙的定位，它是在跟某些超然的神靈溝通的媒介，有時候一個完善的儀式魔法能夠勝過任何大型魔法，全看施術者跟神靈有多麼接近。

「抱歉，我跟我的牌幫不上忙。」莉莎相當氣餒，她最大的長處無法發揮作用一定讓她很不好受。

就在我們對於茫茫前路感到難以進退時，一陣騷動打斷了這停滯的節奏。

大約五、六隻身上有著星星圖案的黑毛魔獸從濃霧中跑出來，轉眼間就把我們包圍起來，牠們的體型跟天犬差不多，但是那些尖牙和四肢上的利爪都發散著與天犬不同的危險訊息。

「埃湀－帕雷忒！」希萊絲特當機立斷喊出咒語，環形的強力水牆在我們和魔獸之間升起，防止牠們接近。

其中一隻魔獸衝撞上來嘗試用蠻力突破，但水牆的力量更大，反而讓牠自身受到不小的傷害。我先前就有聽說希萊絲特很擅長流體魔法，親眼看見整個過程還是令人讚嘆。

然而現在還不是放心的時候。

沒有受傷的魔獸們一一在腳掌上聚集起魔力，星光在牠們的四肢間流竄，然後另一隻魔獸再次撞擊過來，成功破開了水牆的一角。

『帕雷提亞！』我跟莉莎急急地補上防護魔法，透過魔杖感受到魔獸撲上來的強壓。希萊絲特咬緊牙調整了魔杖的角度和施力，硬是讓水牆密合把魔獸推了出去。

魔獸們之所以這麼令魔法師和惡魔族畏懼，就是因為牠們不只是身體構造異於我們的生物，牠們也會魔法；雖然遠不如魔法師的那樣變化多端，但大多是我們不了解如何破解與應對的魔法。

歷史學教授說過，三王時期龍之院家還在的時候，魔法師是握有大量關於魔獸的研究和知識文獻的，卻在龍之院家滅門後的千餘年裡漸漸失傳，如今我們對種類眾多的魔獸幾乎一無所知。

這時，希萊絲特轉頭喊道：「伊琳！再靠近我一點，妳那個方向的水牆──」

她的警告已經來不及阻止事情發生，在我周圍的魔獸突破了水牆和我脆弱的防護咒語，直直向我撕咬而來。

我本能地跑往唯一能逃的方向，正好有兩隻魔獸並排地擋住了水牆，我鑽往那狹小的空隙，一時之間把所有咒語和理性都拋在腦後，只是沒頭沒腦地拚命逃跑。

不知不覺間，我和她們拉開了一段距離，仍有兩隻魔獸緊追著我，直到我被地上凸出的樹根絆倒為止。

由於原本奔跑的速度很快，這一絆還讓我連翻了幾個跟斗，最後我的背撞上樹幹，全身都痛得無法動彈。不用說，魔獸很快就到了我前方，牠們濃稠的口水滴到地上，用膝蓋想也知道牠們想做什麼。

即將喪命的恐懼包圍著我，身體被撕裂的想像無法控制地在腦中循環。或許是害怕到了極點的緣故，我看著就要開始享用大餐的魔獸們，心中竟有股想要攻擊並反過來撕裂牠們的衝動。

哈哈，我究竟在想什麼呢？明明連用魔法擊退牠們都做不到……

忽然間，呲牙裂嘴的猛獸們縮起身子，像是我的恐懼傳染給了牠們一樣，發出幾聲嗚咽後拔腿就跑，留下我一臉莫名其妙，不知該感到困惑還是慶幸。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習慣性想要握住魔墜石求個心安，卻發現胸前空無一物，我急忙地左顧右盼，看見魔墜石項鍊躺在不遠的地面上，八成是我摔倒時掉出去的。

平時就算魔墜石離自己有一小段距離，魔法師還是能使用魔法，不必真的讓魔墜石二十四小時貼在身上。不過進入雷克森林時特里森說過，這裡空氣中異常的魔法元素可能會干擾魔墜石和身體的通路，讓這個可用距離大幅縮短，可以的話連睡覺都不要取下魔墜石比較好。

我忍著疼痛半匍匐地拿回項鍊，一股暖意流過我的指尖，握著它總是能讓我的心情平靜下來。現在暫時沒事了，我想著。

我用最基礎的治療咒稍微治好皮肉傷，正打算往莉莎她們的方向走回去時，她們自己找到了我。

「伊琳，妳沒事真是太好了！還好妳沒跑遠！」莉莎奔跑過來，藍眼睛掃著我全身上下，確定我沒有缺少哪個部位，「妳怎麼擺脫那些魔獸的？」

「我……我不知道，牠們就是突然放棄攻擊我了。」我茫然地說，「妳們呢？難道同樣的事也發生在妳們身上？」

「不，我冒著會引來其他魔獸的風險用了引爆魔法，靠著光和聲音把牠們嚇走了。」希萊絲特皺起眉頭：「妳說牠們放棄攻擊妳，跟天犬競賽那時一樣嗎？我本來以為原因在於凱爾‧格林──」

「這跟凱爾有什麼關係？」莉莎打斷她。

希萊絲特的表情像是在後悔自己多嘴：「我不想說這種類似挑撥離間的話，但妳們的朋友可能跟魔獸有種未知的關係。」

她列舉出他們兄妹觀察到的疑點，從天犬競賽到察覺羅恩的咆哮，我不得不說我幾乎被說服，我以前就一直覺得凱爾對野外森林的反感和害怕程度很奇怪，而且每次談論到魔獸他總要岔開話題。

「那又怎麼樣？」聽完解釋，莉莎不服氣地說：「就算凱爾跟魔獸真的有關係，我相信那也不是什麼壞關係，不准妳用那種審判壞人的語氣講他！」

「莉莎，冷靜點，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我同意莉莎的話，但我們現在爭論這個也沒有好處，何況當事人凱爾根本不在場。

希萊絲特頷首，「我也不想惹妳生氣，占卜不應該被多餘的情緒影響。」

「什麼占卜？」莉莎不是已經試過儀式魔法了嗎？

「剛才那些魔獸的花紋給了我靈感，妳的卡牌是星靈卡牌對吧？」

講到她的牌，莉莎馬上忘掉方才的不愉快，兩眼放光地解釋：「對，每一張都是我親手做出來的！參考了我能找到的所有星靈書，也一張張經過星靈認可儀式，百分之百的星靈卡牌！」

星靈就是眾星幻化成的守護神，絕對符合希萊絲特口中的「更強大的能量」，是卡牌魔法常見的詢問對象之一。莉莎從小就很喜歡研究星靈，靠著這個熱忱做出了只屬於她的卡牌，就算是擅長卡牌魔法的人也很少在這個年紀就擁有自製牌組。

「非常好，那我要請妳再占卜一次。」希萊絲特把魔杖高舉向天空，「不過要在我做這件事以後。」

她高喊咒語：「切羅－普利列－索列捷托！」

覆蓋住天空的紫霧和黑雲被的魔法能量破開，彷彿有枝隱形的鑽子射過去，露出面積不大卻清晰的夜空，甚至依稀能看見星星在閃爍。

莉莎馬上就理解這個壯闊魔法的意義，她馬上對著天空洗起牌來，在雲霧重新密合前擺好牌陣，「偉大的星靈們，請指示我應該前往的地方！」

她翻開牌，揭示我們逃出雷克森林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