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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9 09:02:08瀏覽276|回應0|推薦7 | |
(一)
那年冬天真算是天災人禍橫生。 我剛剛失業一週﹐那之後我跟3年的女友分手﹐跟著一場火把我住得很順適的公寓燒了﹐也燒了我大半的家當。我的老爺車輪胎皮在十二月中差不多磨平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我記得。記得很清楚﹐因為隔天是我三十五歲生日。我原打算跟女朋友一起﹐在順利找到新工作後﹐南飛渡個短假的。 (二) 了空師父說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當然﹐這不是他原創的﹐而是金剛經裡的偈子﹐下半偈說的是﹕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師父精通佛法﹐引經據典﹐光是這一偈﹐ 每一個字都可以徵引許多前人的論據和其他經典﹐所以在我認識他的幾個禮拜﹐拜訪他十數次的坐談﹐仍只講到第十三個字﹕亦。 當然啦。師父是很理解我的懶散﹐但是﹐我也理解﹐他跟我之沒什麼反應的對話﹐其實就像是他演練著自己跟自己的一場辨證。我不回答﹐完全無妨於他長篇大論的演繹剖析。 而我呢﹖ 我一直不能清楚地說明﹐ 三十五歲那年﹐為何會不斷地回到遠處的山外僻地﹐去坐著發獃﹐根本沒聽進去﹐那個中年僧人的反覆辯解。 (三) 「你他媽的﹐拉屎撒尿誰不會呀﹖」那個男人霹靂扒拉抓起小個子就是兩耳括子︰「摸奶子吃屄誰不會呀﹖你別他奶奶的裝熊﹐叫你幹的事﹐都忘到卵蛋裡去了嗎﹖」 他扯破了小個子的衣領﹐索性站起來﹐一腳往他鼠蹊踹下去。 (四) 那隻癩皮狗一聲哀鳴﹐跟母狗黏在一起的狗屁股立時分開了。牠夾著尾巴歪了頭起步往小巷子裡快跑﹐但是那個拿著棒球棒的老頭子﹐一面滿口咒罵﹐猛一棒丟向狗頭。 他站在十字路口﹐半晌仍對著空巷惡狠狠地瞪著。 (五) 「快﹗快﹗」婦人現在喘個不止﹐不斷挺動下身。她閉著雙眼﹐手指本能地摩挲著上方男人的乳頭。她突然開始緊繃腰上的肌肉﹐口中只有短短的出氣那樣地痙攣起來。 (六) 年輕人把桌上的啤酒仰頭一次灌進脖子﹐濺出來的液體從嘴脣兩邊放縱地四流。 他突然極度厭惡地想起前一個晚上﹐那個富商的小姨子。六十多歲的老太婆了﹐興奮起來時﹐水液狂流。他記起自己﹐更覺得厭惡﹐他記得﹐自己用力閉著眼睛﹐其實沒太大的必要﹐老女人原就把賓館的窗帘關得密密的。在黑暗中﹐那個老女人熟練地知道﹐一雙女子熟練的手﹐不管什麼年紀﹐都可以。 他用力﹐在黑暗中﹐緊閉著雙眼。但仍然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勃起的快速反應。 (七) 雪開始落了。 師父開始說“應”那個字。 據說﹐他的出家﹐是在強暴後坐牢﹐出獄後消失十年﹐那以後的事。 (八) 貓失蹤了。 她打來十幾次電話﹐說的都是貓的事。我相信她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因為﹐除了貓﹐她就只說逃走的事。她想逃開十年的婚姻﹐她想試試 lesbian﹐她想試試 bi﹐她想去變性﹐然後去作個沒有國界的教士。 她想跟我做愛﹐她最後說。「我們還可以作朋友嗎﹖如果我們做愛﹖」她說﹐像貓一樣舔著自己:「我們可以做很好很美的愛﹐你知道的﹐就像我剛訂婚那時候。你記得嗎﹖你很瘋狂的﹐瘋狂喜歡我那麼多那麼多的水的。你記得嗎﹖」 我問她﹐貓是哪一晚出走的﹖ 她說不上來﹐便開始放聲大哭。我聽著她哭聲裡的水聲。 她就是那樣﹐好多好多水的一個女人。 (九) 我刺下去的時候﹐只感覺到暖暖的、軟軟的肉體。 他突地抽一口氣﹐身上繃緊了一下﹐隨即放鬆﹐放得很鬆很鬆。雖然我站在他身後﹐卻可以明白地看到﹐他臉上緩緩綻放的微笑。 我相信﹐他那一刻﹐是很滿足的。 (十) 雪停的那天﹐我看看自己蓄了幾個月的頭髮。差不多了。 我拎起小包袱﹐多餘但習慣地鎖上門後。在門口的柴草堆上打了一下打火機。 這個世界﹐我走出一段恩怨之後﹐就變了一個面貌。我是說﹐我這幾個月﹐清瘦了不少﹐再加上中長度的頭髮。我也是說的﹐該忘了我的人﹐都不會再記得我了。該記得我的﹐都不在了。 我徒步走下山﹐兩邊山澗﹐都結凍在冰雪之中。一點水聲都聽不到。雖然﹐我知道﹐冰下頭﹐激動的水流仍然湍湍流著。 10/18/2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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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