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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2/25 22:33:08瀏覽641｜回應0｜推薦6 | |
| 那天我告訴素素一些事﹐她告訴我一些事。想想一片山腰上的相思樹林﹐強韌耐旱的樹幹間攤開一片經年缺水的谷地﹐快三十年了。年輕時在山上假設的浪漫﹐其實接近一種自我架設的時空。那片荒溪我們在薄暮時分生上火﹐有人吉他彈唱﹐女孩子們三兩聚散﹐碎碎說些零亂的事情﹐男孩子們拎了啤酒罐子﹐模擬一種奔放的行為模式。有時男孩拉了女孩到角落碎碎說或碎碎聽些話﹐也有觀望的﹐充滿嫉妒﹐或者充滿自憐。等等的事。
這是我聽素素碎碎說話時回想起來的。那片荒溪我們叫她夢谷﹐此刻想來挺幼稚無知的﹐巨大的卵石堆疊﹐其實只有一片拙劣的荒涼﹐甚至上不了用空白填充的山水畫面。我不知道是否在春發時洪流也會激動流下﹐但那幾次我記得的經驗﹐其印象幾乎是全然的乾旱﹐全然與水流沒有任何聯想的景象。 素素畢竟把小黑的記事本交給我了。有些私我的舊事﹐當事人不說出來﹐旁人是無能知解的。我現在知道了﹐但大學同班四年﹐則完全沒有知解﹐甚至沒有聽誰人提過這樣的事。 素素說著﹐一段一段停頓下來﹐啜著一杯賓館附送的劣品烏龍茶包。人世有些乾渴﹐妳如何都不能夠舒解的。她跟我說了一夜﹐其實大半夜說著些幼時在荒村裡的辛苦事況﹐這些﹐於我甚為遼遠﹐實在不具什麼切身的感動。我後來思索﹐那晚﹐她有一種吐洩胸懷的衝動與需求﹐但是吐洩的當時﹐其實也不免發現這個過程的無謂﹐或許甚至無味。因我多少可以看見她一些不以為然的驚訝。為什麼她並沒有那種痛哭涕下的激動呢﹖那些艱難的敘述﹐並沒有發生。不艱難﹐像流水帳一樣的故事﹐可能曾經在某些夜晚獨自思索時﹐覺得是那麼激動的涵具巨大起伏的心境﹐竟然是那麼平淡了。妳在台北的城街渡過半生﹐不知道自己已經掩蓋在塵世的光色間瞑瞑然並沒有對於遼遠舊事傷懷的能力了。這很悲哀嗎﹖我知道我這麼想著﹐可能素素也是這麼想著。當然﹐我看得出她對自己略微的不以為然﹐並不能看出她有什麼犬儒的反諷心態。 我玩笑地跟她說﹕下回上小賓館﹐可不只作聽眾了。也得做點別的什麼。 她便玩笑地回答﹕還有別的私秘﹐你不聽了嗎﹖ 我想像她私處有些什麼秘密呢﹖覺得實在不該﹐緊快換了念頭。她跟小黑竟然是養姐弟的關係。這應該是很讓人驚異的。他們跟我同學四年﹐這樣的私秘﹐當然是與她提及的家暴有關。而我是否對此也曾經在記憶底層深藏了些並不知覺的觀察呢﹖她提起的﹐舊門巨戶的家世﹐母親是二公子的外室﹐這在多年前﹐倒不在少見。但小黑的失蹤﹐關及於其他凶案﹐是否回溯到這個家族的私秘舊史呢﹖這些素素並沒有答案﹐此際﹐她確有的只是一個程度的懷疑與驚惶﹕小黑怎麼了﹖ 2/25/2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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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