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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08 12:51:54瀏覽399｜回應0｜推薦10 | |
| 在那夜﹐讓我們選擇三件物事﹐譬如說一瓶水一本翻譯書和雨傘。妳可以選一小瓶香水一粒氰酸鉀膠囊和折疊小刀。為什麼呢﹖我當然沒有詢問的權力。我們現在先後出門﹐因此同時到達河口的渡口﹐渡船在紅日貼近水面那刻到達河心﹐此刻我們被迫(誰﹖那不重要。妳知道的﹐不是這個誰﹐也會是那個)說明﹐為什麼帶來那三樣物事﹐否則渡船就停滯河心﹐永遠地。
怎麼說呢﹖生命是一種極權主義下的自由意志﹐對於荒謬﹐妳可以暗地裡訕笑﹐並沒有公然抗議的可能﹐除非妳選取戲劇或是戲耍。於此﹐愚行或是瘋狂便是複義的。我記得昆德拉的小說創作理論﹐有些類此的意味。前時讀馬奎斯﹐不免也有那種荒謬與瘋狂﹐在生命中自成道理的現象。 好吧。後來渡船過了河﹐天色漸漸暗下去﹐我們在左岸河邊的矮堤上吃地鐵站買來的馬鈴薯沙拉三明治﹐一瓶水是足夠的﹐我們觀望暮色裡水面升起霧靄﹐茅草與紅樹林都呈現飄浮的畫面﹐我們可以在此刻討論這裡邊類似輕盈的知覺﹐生命可以是輕盈的﹐這跟昆德拉說生命的輕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當然也不必有即便是間接的關聯。我們視野中流過些什麼景象﹐就怎麼樣知覺此刻此地的生命片段﹐僅僅若此﹐我的那本翻譯書﹐很可能就是百年孤寂。那麼我們就在河面完全暗下去前﹐想像對岸曾經有低矮茅屋﹐拓荒者群居﹐一種倚賴土地的簡潔生活。當然﹐天色後來黑下去了﹐我思及﹐拓荒者不免揹負著不能輕易遺忘的罪愆與歷史的傳承﹐遠游的苦難﹐在這樣的負擔下面﹐其輕與其重﹐簡直也不是思考的重點﹐我的直覺是這樣的﹕我們行旅﹐都揹負著些﹐有時便棄放些﹐繼而﹐下一場行旅已然展開﹐思索是極度無謂也荒謬一類的行為。不過就是﹐我們生存﹐思索就像寄生蟲那樣抓攫我們軟弱的意識。我假設那晚無雨﹐因此雨傘乃是多餘的。那正好﹐不是嗎﹖我們心口都揹負著那麼些雜七雜八多餘無用的記憶怨恨或愛戀與閑雜情緒﹐就那刻﹐手上或提包裡多一件無用多餘的物事﹐那無雨之夜的雨傘﹐乃為恰當。 後來我們在回程中途下到夜市﹐我想像﹐人群在午夜以後開始漸漸疏散﹐有些店面冷清地開始把板凳翻上桌檯﹐年輕的男女侍應生清掃地面或是桌面﹐廚師或是廚娘涮洗著鍋灶。我們找到熟悉的巷道盡頭﹐還好﹐攤位已經開始收拾但還不就一時間關閉了。妳找出折疊小刀﹐跟打工的年青學生敘述折疊處鬆弛的螺絲﹐他疲倦但微笑地換了新的。那瓶香水﹐妳原是要抽時間順道送給住在左岸一位新朋友的﹐後來時間在水霧間輕盈流去﹐也罷﹐可以簡潔地改日﹐甚至也就免去虛禮好了。 我不知道氰酸鉀膠囊的用意﹐即使我可以像水霧對岸的燈火那樣揣測﹐我相信那樣的想當然爾的揣測﹐純屬荒謬因此無謂。既然妳不去提起﹐我當然不會去提問。如此﹐妳所帶的第三件物事﹐其實終究是沒有揭開的謎﹐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一粒氰酸鉀膠囊。生命中無須徹底清楚明白的事﹐又豈僅僅如此﹖我想想﹐如果隨身攜帶的三兩物事﹐是這樣的﹐那麼心口藏匿的多少物事﹐又怎麼不﹐又怎麼不似夜色與暮靄中隔岸的火光。 6/8/2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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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