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湧大江流 - Nom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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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湧大江流

2008/12/10 05:24:30瀏覽908｜回應0｜推薦8

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公元765年，杜甫離開成都草堂，乘舟東下，在岷江、長江飄泊，於途中寫下這首情景交融的名篇。

那天我們在狗豆家喝五加皮﹐狗豆不屑地讀一首他說是律詩﹐加上一小段網路上看來的評論。月湧大江流﹗狗豆猛一口大氣吐出來﹐充滿不滿意。手上一顫﹐差點把葫蘆狀的酒瓶子碰倒。

搞什麼啊你﹗牛仔奪過瓶子﹐斥責之意比他兒子打破人家玻璃窗石頭投書給女朋友時更憤怒。我們是悲哀三人組﹐三個中年無力的老男人企圖在一點酒精裡蒙混掉一些生命的無聊。

什麼嘛﹗狗豆從我的杯子裡喝了一口﹐繼續牢騷。據我一位歷史學家朋友的考據﹐那是在秋末﹐杜甫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也就是那個時節﹐什麼安得廣廈千萬間的。他媽的﹐誰不想安得廣廈千萬間哪﹖我要是有廣廈千萬間﹐我也分幾間去作游民屋去。

喂喂喂﹐你又來三級跳了。回去說月湧大江流先﹐有什麼毛病﹖

不是說著嗎﹖他瞪我一眼﹐很是悲哀我的無知。狗豆是某學院講師﹐後來學院昇格了﹐他被迫弄個函授博士﹐所費不飺﹐算算賠上了兩年兼課費還不只。倒是借機出游了一次洛杉磯。他透過點口風﹐去玩了好玩的花樣﹐詳情就始終拒絕描述。這是他無力中年危機裡唯一可以炫的秘密。我每每挑釁要他說﹐不過是站在老友的立場﹐讓他爽一下﹐蒙混掉一點中年生命的無聊。否則﹐什麼年頭了﹐不如上網看小照片裡幼齒女體﹐誰理他月湧大江流啊﹖

你說不說啊﹖牛仔其實一直翻著一本狗豆典藏的五零年代花花公子雜誌﹐不過也不忘記相濡以沫的成規﹐演出個多少有點好奇心的角色。

好﹐秋天了﹐風大到可以吹破屋頂的程度﹐這在大西南的四川﹐可算極冷的日子了。根據我的一位氣象學家朋友﹐地方誌裡可以追尋到資料﹐公元765年，成都附近江水結凍﹐反應了中世紀前期的一次小冰河時期。

你越扯越遠了嘛。我現在有點微醺﹐記起有一次在某溫泉會館見到的蒼白女體﹐橫陳在窗口透進的將滿月色﹐有股冷冽的艷麗和淒厲。這事我也是保密的﹐不曾跟牛仔和狗豆說過。一樣的﹐有些事﹐也不過就是在無力的中年人生﹐蒙混掉一點點生命的無聊。

你同意嗎﹖狗豆突然醉足了挺立起來大喊﹐伸手指著我和牛仔。你不同意嗎﹖如果江水結冰了﹐一片冰雪﹐那來的大江流﹖那來的月湧﹖湧什麼啊湧﹖冰雪上面沒有波浪﹐都解凍了﹐像不透明的毛玻璃﹐根本不會反射天空的月色。杜甫是個騙子﹐假惺惺虛情假意的騙子。騙了一千多年來所有讀書人。你們自干受騙上當﹐附庸風雅﹐其實不學無術。你不同意嗎﹖秀給我看啊﹗毛玻璃上可以反射月光嗎﹖

後來許久﹐我從一個學術界朋友那裡聽說﹐狗豆鬼打架的博士論文就是從歷史追溯杜甫生涯。據說他的鴉鴉烏函授指導教授們挺覺有趣的。什麼時代就有什麼樣博士﹐我那朋友不屑地說。

12/09/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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