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市井(29) - Nom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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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市井(29)

2008/09/12 11:20:01瀏覽683｜回應0｜推薦6

好冷。她說﹐搓著雙手。不知道冰天雪地的國度﹐是怎麼個冷法﹖

妳沒去過合歡山嗎﹖或者是大屯山﹐一月天﹐就是那個調調嘍。

那信嗎﹖一月天的大屯山﹐就像冰天雪地的國度嗎﹖像格陵蘭或者北西伯利亞或者就說五大湖區好了或者松花江和烏蘇里江好了。偶爾下幾天雪﹐一月天的大屯山﹐就像冰天雪地的地方嗎﹖

那麼﹐剛出生幾天的小鴨子﹐像不像鴨子呢﹖白馬是不是馬呢﹖他心不在焉地玩弄著一簇路邊採來的野菊花。每一枝細細長長的莖頂只開了一小朵桔黃的花朵﹐因此一大簇綠叢上頭﹐只有零落的幾朵﹐並沒有一般盆栽菊花那種繁榮茂盛。

怎麼說呢﹖她歪了頭思索﹐像一個好奇的小女孩﹐也像一隻好奇而懷疑的獵犬。

冷是一種不絕對的事情吧﹖他說。穿上擋風防寒的大外套﹐我記得的﹐外套下頭都只穿著薄薄的秋裝長袖襯衣罷了﹐並不是一層層厚毛衣那樣。否則一進了暖氣燒得勁旺的室內﹐可受不了﹐要一層層的脫的。

嗯﹐真羨慕你﹐去過北國﹐不過冬天的紐約﹐也沒那麼冷的吧﹖

冷在紐約﹐也不就在冬天。我記得到紐約第一年﹐晚秋吧﹐挺多雨的﹐我上學時經過公園﹐常常慢下腳步來﹐看看街景﹐想些事情什麼的。十月底以後﹐天就開始暗得早了﹐有一天﹐我在草坪旁慢慢走﹐嚇然警覺到不遠的草地上有人影橫躺在草地上﹐矇矓晃動。也就是下午六七點鐘吧﹐天色是暗了﹐又落著毛毛雨﹐視線是不清楚的。我驚嚇了一下﹐跑開幾步﹐再回過頭來回過神來細細張望﹐竟然是兩個人﹐各自橫躺在橫倒在矮牆邊上的兩個長厚紙板箱子裡。後來﹐在紐約殆久了﹐對於這種躲在冰箱紙箱子裡的遊民﹐就司空見慣了。

嗯﹐這些我不羨慕。她出神地說。我想去大都會﹐或者去蒙馬。常常去。

我常在大都會旁的草地上見到過冰箱紙箱子的。

不說紐約了。我想去松花江﹐去長白山。她不再搓手了﹐開始撩動長髮。

不知道長春的公園有沒有躲在紙箱子裡的遊民﹐想必是有的。不知道哈爾濱有沒有﹐想必是有的。

不想那些地方了。她現在開始上妝﹐打了粉底以後﹐開始畫眼線。

他驚訝地盯著看﹐不知道她怎麼能夠不傷害到眼睛。後來他認可﹐生命中有些風險是不可避免的﹐譬如說畫眼線﹐即為其一。

待會兒去寧夏路夜市好不好﹖好想念那一攤潤餅﹐還有﹐炒毛肚﹐好久沒去那頭了﹐不知道還熱不熱鬧﹖人少了就沒趣得很。你說呢﹖還是去SOGO﹐去排長龍等吃鼎泰豐﹖有多久了﹖上次是什麼時候去吃蟹粉小籠和醉雞的﹖她現在滿臉嚮往﹐似乎香格裡拉的世外桃源就在想像的彼端。

妳先前不是說去吃巴西烤肉嗎﹖不是說想肉味想得都流口水了嗎﹖他挑釁說﹐心頭上對於她面孔上呈現的天真與對於某些食物絕對投入時的入神﹐他肯定自己並不沒有能力敘述。語言是那麼地有限﹐他記得一位作家這麼說過。不知道當時﹐是不是那位作家的情人也正專心想著食物。

對了。他們出門前﹐她回頭提醒他﹕待會兒﹐吃完飯﹐別忘了﹐要去大賣場﹐去看LG的新品雙門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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