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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1 03:41:13瀏覽537|回應0|推薦6 | |
(一)
她們準備著衣飾﹐張羅著廉價首飾和皮包腰帶﹐另一個夜晚在叢林張開。這樣的意義﹐她戴上左耳鐶時﹐再次清楚體會﹐也就像流水帳那樣熟悉地記上心頭﹐再一筆﹐就像叢林裡的闊葉草本蔓藤一樣﹐捲繞上前一時刻的纏結﹐並不明顯地改變那個纏結的外貌﹐並且絕對不改變那個叢林和那個叢林夜晚的外貌。 晚宴是一種陌生人與陌生人穿梭的軌跡﹐因為對於這樣的陌生多少有些厭惡﹐天就往大廳一個角落緩慢但表現著一定意志地行進。這樣的意志﹐讓她呈現著與某個人在某個地點有約的態勢﹐因而便沒有人與她搭訕或阻攔她行進的軌跡。這個華麗而寬闊的宴會廳四週擺設了諸多攤位﹐所有高科技前衛的公司都展示著還在幻想階段的未來科技產品。穿梭環繞的人群幾乎像蟻群一樣爬滿了競爭的叢莽。她發現自己的漠然跡近一種性冷感的麻木。妳對於未來生活的幻想﹐也可以像對於感官一樣冷卻。什麼是目的﹐什麼是過程﹐並不絕對。絕對的只是﹕冷卻。像星球﹐像宇宙﹐等等﹐都屬這回事。 (二) 當然﹐她並不驚訝與某些路過交錯的視線﹐有些是帶著企圖的﹐她理解也習慣﹐便不覺得心情上任何的撩動。她在一個石柱旁的縫隙找到撩亂人叢間暫時的一點空間﹐便漫不經心地啜飲著手上高腳杯裡微微帶著果酸的香檳。一個像是主管事務的中年男人倉皇地小跑進出﹐大廳前面的台上﹐麥克風時時發出嗡嗡回聲。後來某種昂揚的音樂聲壓過了雜沓的人群交談聲。主事的男人帶頭大聲鼓掌。然後天所熟悉的老男人走上台去。 她發現某一個陌生的意識的觸鬚自另一個角落流動過來。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一股不安﹐像是潛伏許久的一種動物性恐懼﹐當面對或甚至只是背對著原始的殺戮勢力時﹐那種直覺的求生反應。她不明白自己當下的動機﹐但清楚看見自己甩手把高腳杯往台上擲出。這個突兀的舉動﹐也突兀地讓臺上的老者側身閃避。他身後不遠處﹐左右侍立的侍衛立即撲身擋護他。這時響起的槍聲﹐毋寧說是自她投擲酒杯那個時刻開始的。 她擲杯的同時﹐也本能地急速轉頭﹐視線立即向大廳背面的角落聚焦。在許多攤位與展示品的遮蔽之間﹐她與一雙目光接觸、對立﹐而後她知覺到一股悲哀。她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視圈後退、擴大﹐看見熟悉的濃黑眉宇﹐堅定的鼻樑﹐竟然有咧嘴燦然微笑的整齊齒列。這個面孔隨即沉落﹐自展示品的縫隙間消失。 (三) 她那晚卸妝時﹐在電視新聞裡聽說某某具有極大勢力的科技業元老宣佈退休了。她換上輕便的運動裝﹐出門跑步。繞過幾塊新市區的街景﹐這裡是軟體工業園區左近﹐房地產連飆了幾年﹐她的小套房都上了不少。 她慢慢感覺到額頭微微發汗﹐身體生出舒適的溫暖﹐竟然趨近一種前戲時的愉悅。這樣的愉悅﹐她可以輕鬆地控制﹐不斷地持續。她跑近還在整理中的公園預定地﹐感覺到嘴角浮起一點微笑。生活中有些事情﹐如果能夠持續﹐能夠熟悉﹐能夠倚賴﹐就接近幸福吧﹖對於零亂的現代生命。 (四) 她接過信封袋時﹐知道那多少有些不必要。但是濃眉挺鼻的男人﹐仍然不願意留下任何轉帳的電子痕跡。明天會有另一個中年男人接下科技業極大的勢力﹐這個人承諾過﹐不會強力逼迫政客更改土地使用﹐把公園綠地變為高價值的軟體辦公樓區。 他和她都很高興﹐並不需要傷害勞苦功高的那位元老。 分開前﹐他揚了揚眉毛﹐撇了一下頭﹐指的是不遠處﹐公園預定地對面的觀光飯店。她就笑了﹐搖搖頭﹐回頭繼續慢跑。就這樣持續不斷地﹐帶著舒適的溫暖愉悅。這樣愉悅的感覺﹐像前戲一樣﹐她覺得可以無限持續下去。 9/10/2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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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