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畔故作瀟灑遙望遠方的小包.*

在上海同濟大學念了三年書,對小包來說,中文是拼音和簡體字,我的注音和繁體字他完全不懂. 平常我們溝通用的是中英文夾雜的奇特組合,如果想公開說些悄悄話,就在西方人面前說中文,在東方人面前說法文,降低被聽懂的機率. 久而久之,我們的對話在旁人聽起來大概就像可以發音的火星文,就算同時懂中英法文的人,大概也不完全知道在講什麼.

這都要歸功於小包的創意中文和無厘頭文法. 高中當過國文小老師的我,中文能力完全被打敗,不但要習慣莫名其妙的中文字句,還得揣摩他的思維照樣造句才能理解. 舉例來說,某日我正在梳妝打扮準備出門,他老兄突然冒出一句: "快妳的屁股!" 我一頭霧水的以為什麼東西黏在臀部. 他又再重覆了一次: "快妳的屁股!" 從他的表情和動作,我才恍然大悟他說的是: "Hurry up!" + "Move your ass." 的濃縮中文版.

他常常自得其樂的玩發音近似的遊戲: 邊"刷牙"邊說自己"帥啊",或是仿造"胖嘟嘟"自創"胖痘痘"一詞來嘲笑我長痘子. 跟他說中文不能太台式,不然他會聽不懂,只能用對岸的語法和詞彙: 餐桌上說"奶油"不知道是什麼,要說"黃油"才有反應; "番茄"一律被叫做"西紅柿". 每次他好心的說: "妳需要*幫助*嗎?" 我都覺得自己好像處在極度的慘狀需要被拯救,但是他怎麼也不習慣改口*幫忙*. "努努力力,用功學習."也是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對岸樣板教育的成功.     

每次一遇到不懂的字詞,小包一定問我怎麼拼音,問題是我不懂拼音,常常拼得亂七八糟,這時他就搖頭晃腦的說拼音很重要,沒有拼音他記不起來,所以我應該學拼音. 通常這時候,我就反擊他的拼音沒有四聲,他的簡體字不是正統中文,他才應該跟我學注音和繁體字. 最後結果常常是兩個人氣乎乎的辯起來,完全忘了原來在講什麼.

小包也像蠟筆小新一樣,說話發音不標準,又愛賣弄自己的中文知識,往往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最經典的,要算剛剛在一起時的這個小故事:

話說一晚夜色好,氣氛佳,熱戀中的小包和我牽著手走在Hammersmith的泰晤士河畔步道. 看著美麗的河景和昏黃的街燈,我陶醉在浪漫的情境中,此時無聲勝有聲. 突然,小包大叫了一聲: "婊子!"

"啊?!" 我驚訝的看著他: "你說什麼???"    

他看著我,堅定的再說一次: "婊子!"

我很受傷的快速思索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 "什麼???" 我不解的再問一次.

"婊子!!!"他口氣激動而不耐煩. 我冤枉得快哭出來: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他伸手指向路邊一輛車: "這個是*婊子*啊!"

我一看車上的Peugeot字樣,差點沒笑倒: "是*標緻*!!!不是*婊子*!!!"

自從和小包在一起,常常被人問我的法文是不是突飛猛進. 事實上除了從小包和Greg的"Men's 瞎扯"裡學到一些五四三之外,好像也沒精進多少(大學時程度還好一點). 比較慘的是中文因為小包的影響變得不倫不類,常常聽到自己說的話都覺得好笑. 看來再這樣下去,我遲早得跟小包一起去報名上中文班.......

PS. 為了鼓勵小包學台式中文,我要他跟我一起看"海角七號",看了半天他只學會一句話: "馬拉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