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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27 01:13:01瀏覽1512|回應3|推薦30 | |
初見Nadine是在History of the Book MA的Orientation上,所有full-time和part-time的學生加起來只有十個左右,其中只有我一個東方人,除了Nadine看起來還年輕,其他同學都和教授差不多年紀. 我環視教室,意識到跟這些叔伯阿姨輩同學打成一片顯然不太可能. 當天傍晚的新生歡迎酒會上,我和所有同學都聊了幾句,唯一沒把我當晚輩說話的只有Nadine,她成熟的口吻,嚴肅的表情和gothic風的濃黑裝扮,讓我有些害怕,卻又隱約覺得想更認識她. 酒會開始一段時間後,我們碰巧一前一後離開,我看見她走在前方,猶豫了一會,終於鼓起勇氣叫住她. 就這樣,我們一同走到車站去搭車,也就從那天開始,我們在同學之外還成了朋友. 那時候,Nadine走gothic風已經有幾年了: 她把棕髮染成墨黑色,穿拖地的垮褲或長裙,不化妝的臉上只有眼睛永遠塗著粗黑的眼線,每隔一陣子就在身上加個刺青,鼻翼和嘴唇下方都打了洞,一有空閒就拿出裝滿菸絲的鐵盒,熟練的捲菸吸菸. 她就像校園電影裡那種特立獨行的大姐頭,看似冷酷,實際上刀子嘴豆腐心. 儘管比她大兩歲,又在家裡排行老大,在她面前我總覺得像個缺乏社會經驗的小妹妹. 她"罩"我的方式就是不厭其煩的借我課堂筆記,告訴我倫敦的生存法則,與我分享喜愛的事物,和帶我出沒Camden Town Goth們常去的Pub和Club,完全不介意我的外型和作風和她完全南轅北轍. 波蘭裔,德國出生長大的她有著日耳曼人的嚴謹個性,對於要做的事總是條理分明一絲不茍,連碰面喝咖啡或週末clubbing都要至少兩週前約定好,讓凡事隨興的我覺得不可思議. 在圖書館一起K書時,她總是精神飽滿的認真抄筆記,在我和瞌睡蟲搏鬥之際就讀完一本艱澀的古書,然後開心的拖我下樓抽煙喝咖啡呼吸新鮮空氣.如果發現我打混進度落後,還會板起臉來像姐姐一樣唸我一頓. 就因為她這樣的大姐性格,常常和我一起跟Nadine去party的朋友Celia開始叫她"娜姐",我告訴她這個稱號在台灣專指瑪丹娜,於是她很高興的當起了我們的"娜姐",雖然她的年紀其實最小.
除了文化差異需要習慣外,Nadine其實很容易相處: 她總是很直接的談話,不繞圈子帶話題,不裝腔作勢,也沒有什麼心機. 別的女性朋友不會點出的問題,她在吞雲吐霧之間很自然的提起,她的直爽和坦然讓我們無話不談. 認識越深,我越發現這個外表作風老成的娜姐其實是個單純的小鎮女孩 - 她的家鄉在德國西南方靠近Trier古城,人口只有近千的小鎮Wittlich - 到了倫敦這樣的大城市,在許多陌生人之間,她用叛逆的造型和冷漠的表情武裝自己,私底下的她,會為了買到便宜好用的捲菸紙開心好半天,暗戀的義大利男生出現在交誼廳裡,她則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偷偷觀察他......
倘若在倫敦的前兩年沒有Nadine,很多事會變得不同. 一起讀書的時光,我們有過許多美好的回憶,也一起走過許多的風風雨雨. 她是我感情上最好的張老師,我也分享她偶有的火花: 那時的我是情場生手,而她已經交過幾個男友,正處於快樂的單身階段,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我,只有在感情上嘗試過,跌撞過,才會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對象和關係. 因此,她從來不以自己的道德觀質疑我的選擇,只會在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耐心的傾聽. 有次電話一接通,我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她立刻從南倫敦坐一小時的公車來陪了我整個晚上:
那是五月一個涼爽的夜晚,我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談了好多好多 - Nadine告訴我,曾經實習過的工作室老闆邀請她加入,她打算交完論文後搬回德國,說著,我們第一次意識到九月後,兩人就要無法避免的各分東西,我又紅了眼眶,沒有辦法想像沒有她的倫敦,她也忍不住哭了,直說她不在倫敦後,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倆傻氣的哭著,那一夜卻成了難忘的溫暖回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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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