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夜宴圖

第三章 南唐詞人

擁有35個州的南唐，是當時倚聲填詞的一大中心。南唐憑藉著長江天險，與中原戰區保持距離，在中原各國相互征伐時，南唐非但沒有受到戰爭的破壞，反而享受到因戰爭而帶來的富庶與繁榮：君臣宴樂，文人唱和，過著既安定又風雅的生活。雖然他們的創作不少，可惜無人像趙崇祚一樣把當時的作品整理結集，因此保留下來的作品不多。 

南唐起源於吳，吳的開國者楊行密曾佔據長江下游和淮南地區，公元892年時，楊行密被升為淮南節度使，唐昭宗公元902年楊被封為吳王，建都揚州，勢力範圍包括今天的江蘇、安徽、河南（淮河以南）、湖北東部和江西大部。 

當楊溥在位時，丞相徐溫等立楊溥為天子，國號吳。公元937年，徐溫養子徐知誥廢楊溥自立為「唐」，建都金陵，並改姓名為李昇，這就是歷史上的「南唐」。 

當時南唐是南方最強的政權，經過二十多年的休養生息，經濟蓬勃，工商業發達。公元943年，李昇死，子李璟即位，南唐進入鼎盛時期，但後來卻走向衰落，甚至向後周稱臣，到李璟之子李煜時，南唐被宋太祖所滅。 

南唐詞人以李煜（南唐後主），李璟（南唐中主），馮延巳（宰相）三人最為有名，對後世詞的影響也最大： 

。馮延巳（903—960）字正中，廣陵（今江蘇揚州）人，當過南唐中主李璟的宰相。南唐中主保大五年，伐閩失敗，馮延巳因而罷相，次年出任昭武軍撫州節度使（今江西省），仕途雖受挫折，而他的詞卻對後來宋朝的江西派（晏殊，歐陽修等）有極大的影響。 

馮延巳的詞以寫戀情為主，也寫一些別愁離恨和個人傷感，他善用清新的語言來抒情。他的詞風與花間詞人相比，清新流暢、深婉含蓄。詞從歌筵酒席的艷歌，演變成文學作品的過程中，他是承先啟後的重要人物，日後北宋重要詞人晏殊、張先、歐陽修都受到他的影響。「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簾高卷」等都是他的名句。王國維「人間詞話」說他：「雖不失五代風格，但已開北宋一代風氣」。 

馮延巳遺有「陽春集」一百多首，其中「鵲踏枝」十幾首，被人認為是他的代表作。 

鵲踏枝 

誰道閑情拋擲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幾日行雲何處去，忘了歸來，不道春將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繫在誰家樹。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飛來，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柳絮，悠悠夢裏無尋處。 

。李璟（916—961）字伯玉，是南唐第二代國君（南唐中主），他在28歲時（943年）繼位登基，在位19年。初期，他還能繼承父親的餘威，擴境拓土，將原來的28個州拓展到35個。保大十三年（955）他奉表稱臣于周，中興元年（958）又去帝號，成為周的附庸。 

李璟多才藝，好讀書，身邊聚集著一批文學之臣如韓熙載、徐鉉、馮延巳等人。他的詞衝破艷詞之局限，建立「曠逸深遠」的風格，「以高潔的情感，空靈的意境，超奇的想像，創造無限的天地」。他傳世的作品很少，「浣溪沙」是其中最出色的一首： 

浣溪沙 

「菡萏（音汗旦）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雞塞（蒙古地名）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