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45年的梅芳,在電影「男孩」飾演隔代教養的阿婆,精湛的演技,去年底獲得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在電視、電影中常扮演苦命母親、婆婆角色的梅芳,早成為螢幕台灣婦女堅毅、賢淑的化身。
民國88年梅芳就以「天公疼好人」獲得金鐘獎最佳女配角,她演過的電視、電影、廣播劇相當多,先後敲響金鐘、金馬。從影以來,她只早年在台視連續劇「媽媽」擔任女主角,其他都是配角;她期待未來能演以老太太為主角的戲,爭取最佳女主角。
梅芳本名廖春梅(1936年生),父親廖德華是新竹新埔人,母親曾辛妹是苗栗造橋人,童年跟在樟腦局服務的父親遷徙,在南投縣竹山、草屯長大,幾被同化成「福佬客」。她螢(銀)幕流利的客家話,反而是「星星知我心」飾演客家養鴨人家後才學的。
梅芳有11個兄弟姊妹,兩人幼年夭折,她排行第6。小時候跟父親看平劇,知道梅蘭芳響叮噹,春梅是很俗的ㄚ頭名,從影後乃取藝名「梅芳」。
「我第一份工作是車掌小姐,這是很多少女的夢想。」梅芳草屯初中畢業後考進彰化客運,但做不到兩年改學裁縫,連旗袍都會做;又不甘寂寞,跑到豐原農民電台考播音員,越做越感興趣。23歲與黃大峨結婚後,轉到台北民天電台,更開拓了視野。
她說,那時台視還未開播,她擔任播音領班,除了播新聞、主持節目、賣藥,還到愛莉亞傳播錄廣告;真正開啟她演藝生涯的是侯世宏(侯佩岑父親)、廖軍達。侯世宏發現她聲音不錯,請她試音,她念了一段,認為她是內行人,請她到光啟社錄廣播劇,並到正聲電台兼差。
「那時正聲電台『先生不要聽』很受歡迎,我在三姑六婆中軋了一角。」梅芳說,侯世宏、廖軍達見她廣播劇「講」得好,台視開播第二年,就請她在電視短劇「金龜婿」中演惡婆婆,那時她才28歲,電視也是黑白,化老妝皺紋,額頭幾塗黑了。
她跟台視簽約為基本演員,早期演閩南語劇與演八點檔連續劇演員,地位、待遇有極大落差;直到「不要說再見」,才首度演八點檔,這齣戲是演流氓世家,洪流、陳震雷演流氓父子,她演洪流太太,在戲中她受盡家暴。
「林福地導演是影響我一生最大的貴人,他讓我演出『星星知我心』佩佩的養母,從此我的演藝路線更廣。」
梅芳感念地說,她與洪流演一對客家養鴨戶夫妻,缺牙、戴眼鏡的佩佩(蘇慧倫)是她的養女。這部戲72年開播後,因賺人熱淚,收視長紅,曾經重播6次,連在大陸播出都造成轟動。如今佩佩都台大法律系畢業,當律師了。
梅芳後再跨足電影界,至少拍了二、三十部,她在「童年往事」演侯孝賢的母親;在「冬冬的假期」演小鄉醫師娘,作家朱家三姊妹(天文、天心、天衣)的外婆;在「看海的日子」演「白梅」(陸小芬飾)的大嫂;在「男孩」演隔代教養的阿婆;每個角色她都詮釋得很好。
梅芳說,有人批評她與洪流在「星星知我心」講的客家話不道地,其實那時她客家話也不太會講,後來覺得自己是客家人,不努力學回來怎行?如今有了客家電視台,她的路線也更寬廣。
李喬「寒夜」劇中的蘭妹、燈妹,是客家婦女不同的典型,蘭妹是強勢的客家母親,燈妹是可憐的「細薪臼」(童養媳);梅芳在「來去蕃仔林」舞台劇演蘭妹,蘭妹丈夫彭阿強由去年金鐘獎最佳男主角雷洪飾演;在「寒夜續集」中她演燈妹的晚年。
燈妹在全劇中貫穿「寒夜」、「荒村」、「孤燈」三個時期,分由林立青、徐樂眉、梅芳飾演少、中、老時期,而梅芳演燈妹老年,將客家婦女堅忍、苦命、認命的典型,演到淋漓盡致,令人動容。
「我是標準的電視公務員,數十年如一日。」梅芳的老伴已過世多年,她育有二子一女,長子婚後移民美國,已當祖母的她,常兩地跑。這次獲獎,是李烈請她從美國趕回台演出。
梅芳相當珍惜羽毛,從未鬧緋聞,演戲以來只有大嫂提醒她要注意圈內的複雜,但她與老演員都處得很好,現兩、三個月就聚會一次,以前演她兒子的男演員現在都老了,演她的丈夫了。
早已是國語、閩南語、客語三聲帶的梅芳,越老演藝路越寬廣,最近她剛拍完客家電視台的「桂花釀」,也準備拍「月滿水沙連」。
受過一年日本教育,略懂日文的她,亦有日本導演來台請她拍「軌道礦車」,劇中她飾演留日青年的母親,兒子客死異鄉後,日籍媳婦來台,她與媳婦之間有不少精彩對手戲。 (聯合報記者何來美/發表於980118聯合報桃竹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