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顥詩〈秋日偶成〉「睡覺東窗日已紅」之正解

〔詩作全文〕

宋．程顥〈秋日偶成〉

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

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

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

…………………………………………

〔自在老師解說〕

關於此詩之解說，網路資料與實體書皆略有不同，其中「睡覺東窗日已紅」，多有錯解。今特就此句來解釋。

一、詩題

此詩題目，網路資料作〈秋日〉，《千家詩》作〈偶成〉，古籍原典《二程全書》作〈秋日偶成〉，今依《二程全書》。

二、作者

程顥（1032年~1085年），字伯淳，號明道，世稱明道先生。北宋學者，與其弟程頤皆為理學大師，世稱「二程」，並從祀孔廟。

三、「睡覺東窗日已紅」解說

此句幾乎所有解釋，都以為作者醒得晚，三民書局版之《新譯千家詩》寫「日上三竿才醒來」。

這是錯誤的！

「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並非閒散無事放逸睡懶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這是凡夫俗子的習氣與理解模式。

程顥是理學大家，於理學體悟深厚，才能如此曠達自適，展現「閒來無事不從容」的生活情境。

關於「閒來無事不從容」此句之解，亦多見有誤，多斷句為「閒來無事-不從容」，以為作者真是「清閒無事」，如此則不通也：既清閒無事，何來從容不從容？

此句應斷句為：「閒來-無事不從容」，閒乃心閒也，心境閒適，則無事不從容。

再說詩所言之「日已紅」，蓋「日紅」只有晨曦日出與黃昏日落才有之景象，睡醒於「東窗」見者，乃日出也；日出之後則亮白漸升，日已不在「東窗」也，故也不會有「太陽高照東窗」之景。

此本人過去之日常體驗也。吾家門前有遠山，常於晨曦時見東窗日出美景，紅霞滿天。「日紅」只有幾分鐘，隨即亮白刺眼也。

故程顥此句，是指「睡醒已見東窗之晨曦日出」。

因為「閒來無事不從容」，身心不忙不累，不須睡太多，睡到自然醒，且古人皆早睡，故「睡醒已見東窗晨曦日出紅霞美景」也，此時間大約是清晨六點左右，「秋日」日出稍晚，於古人作息也不算早也。

吾於中文研究所主修宋明理學，讀過《二程全書》，了解二程之學說與性格之異。

二程兄弟個性南轅北轍，程顥性格開朗，為人隨和，講學使弟子有「如坐春風」之喻。

了解作者而讀其詩，更易明白「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之情境──

生活閒適自在，睡醒見日出初升，何其歡喜開朗，故能「萬物靜觀皆自得」，而接下來便敘述其修道之心得。

如此了解，方能體會此詩之生活情境與修道理境之融為一體也。

自在老師解說

（2024.2.23.於自在精舍）

………………………………………………

◎圖：閒來無事 / 自在老師書（2017.3.30.）

◎ 圖文原發表於「自在老師」粉絲專頁（2024.2.23.）：

https://www.facebook.com/TztzaiMaster/posts/906422088158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