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很多時候，祝福我們的人很可能是一個讓我們想像不到的陌生人。今天要探討的，就是一個陌生的祝福，來自仇敵似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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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32：24-32

如果，我問你，現在最想從神那裡得到的賜福是什麼，你會怎麼回答？對這個賜福，你有多想要？你會渴望到一個地步，以至於和神不斷纏鬥、迫切爭取嗎？

有沒有想過，神賜福給人，通常都會在什麼樣的時候？用什麼樣的方式？有可能是在夢裡嗎？或在我們禱告的時候？還是，神會來到我們的生活中，我們的處境裡，賜福給我們？

你知道神是一個願意，也喜悅賜福給人的神嗎？這是神的本性。這也是為何主耶穌曾說，祂來，是為了讓我們得到豐盛的生命。

但是，你知道有時候豐盛生命出現的時候，我們有可能認不出來嗎？明明是來自神的賜福，看起來卻像個咒詛；那來祝福我們的天使，出現的樣子，卻像一名要攻擊我們的仇敵。生命中很多時候，祝福我們的人很可能是一個讓我們想像不到的陌生人。

今天要探討的，就是一個陌生的祝福，來自仇敵似的天使。生命中有時，只有在我們與神長時間，甚至痛苦地摔跤之後，祂才會賜福給我們。神工作的方式，常不如我們所期盼，不但沒有為我們帶來安慰，還很可能讓我們感覺很受挫折。一直要等到之後，回首，才如舊約中的雅各能夠說出：「耶和華真在這裡，我竟不知道！」（創28：16）

雅各是誰？

雅各是舊約中神所揀選，也大大賜福的一個人。但是，他一生活得就像是個福薄的人。這並非意味著他活得很潦倒，一無所有，而是套句俗話形容，「吃相很難看」。在福氣中，他活得有些窮凶極惡，不斷去抓，去騙，去躲，然後又被人騙。可以說活得很狼狽，華人有另個形容——「像是沒有爹娘的人」，雅各活得就像是個「沒有神的人」。

然而，雖然欺詐的人恆被欺詐，操縱手腕的人恆被操縱，這些卻無法改變雅各，只讓他變得更欺詐、更操縱。看他一生，因為他曾經騙走了哥哥的長子身份和祝福，他的哥哥以掃發誓要殺他。他的舅舅拉班也曾欺騙他，他的兩個妻子更是彼此爭競，他整個生活內容就是人際紛爭和欺騙。

Jacob and Laban with Flocks，Pedro Orrente

我們都知道，一個機關算盡的人，絕對是一個沒有平安的人。雅各逃離家鄉20年，到了要回鄉時，最怕的是哥哥以掃來找他算舊賬。於是，他對回鄉的隊伍做了很多安排，準備了很多禮物，且把禮物和家人都排在自己的前面，準備看情勢不妙就溜。

他也向神禱告：求你救我脫離我哥哥以掃的手；因為我怕他來殺我，連妻子帶兒女一同殺了。（創32：11）

可以看見他的恐懼很真實。即使，神早就應許過雅各的後裔，必像地上的塵沙那樣多，地上萬族必因他和他的後裔得福，也沒有減除雅各的恐懼和焦慮分毫。雅各仍然是一個不安，要靠自己計算、爭取一切的人。所以，神需要做更大的工來改變這個人。

因此來到雅各在雅博渡口和神摔跤的故事。

只剩下雅各一人。

黑夜中，雅各一個人在河邊徘徊等候，心中充滿著猜疑和焦慮。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他的哥哥是否願意接納他的禮物，還是會殺他呢？他對前面的道路驚疑不定。

有一個人來和他摔跤，直到黎明。

本來已經夠緊張，也夠焦慮了。忽然，在黑暗中不知從哪跳出一個人，而且來者不善，一上來就和他搏鬥。這個攻擊者選擇的爭鬥方式很重要：摔跤。如果有人一拳打到你的臉上，你不見得想要回擊，可能會想要逃離。但是，如果一個人跳上來，雙臂抱住你，然後把你摔到地上，你便無法脫身，必須和對方打起來。

在黑夜中受攻擊已經夠壞了，既看不見對手的臉，還發現對手力大無窮，超過普通人。此時雅各直覺反應會猜這人是以掃，或是以掃派來的一個專業殺手？還是，路過的一個暴徒，以為他是個遊客，想要抓住這個機會搶劫？

不管想到哪一種，都想像不到這個人是神。 因為他禱告要神來保護他，不是攻擊他。這一上來就摔跤，完全不似一個朋友的問候，而是一個仇敵的挑釁。

在沉默中，他們打了又打，摔了又摔，只有肉搏和氣喘吁吁的聲音，直到黎明初現。雅各居然快打勝了，來人想必也想在日出前脫身，於是情勢忽然逆轉，對方只輕輕摸了一下雅各的大腿窩，也就是骨根處，造成髖骨脫臼，雅各瞬間感覺無力，整個人摔跌出去。

Jacob wrestling with the Angel，Charles S. Ricketts

此時，雅各發現，他其實根本打不過來者。從一開始摔跤起，這人便可輕易使出這招把他扳倒。之所以沒有，是要和他對打一整個過程，所以對方一直打得很收斂。直等到雅各使出全身的力量去反抗，到幾乎快要贏的時候，對方才使出這個絕招。

此時，他所有的小聰明和狡猾，都無法使他轉敗為勝。但是他不肯放手，只是，現在不再是憑他的力氣在抓，而是出於他深層的需要。就像一個快要溺水的人，緊抓住救生的什麼一樣，他緊抓住了對方。

天快亮了，讓我走吧！來人說。

天邊漸亮，黑暗漸退，他終於可以看見對手的臉了，結果他所看到的是一張恐怖超過死亡的臉。因為，那是一張充滿愛的臉，如此堅毅、遼闊。不知為何，雅各閃過一絲靈光，看到眼前的真相：這不明身份的攻擊者是聖者。雅各一生都在暗地中逃躲，此時，在和這個人的纏鬥中，慢慢意識到這個人是神。關節脫位雖然帶來巨大的痛，但是他仍然喊出：

你不給我祝福，我就不讓你走。

這是一個絕望男子的呼求，即使痛，也拒絕對那人放手。因為他知道這不是靠著他的狡猾或者體力可以得到的祝福，而是單純的一個禮物。

於是他在那裡為雅各祝福。

然而在祝福前，來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你覺得這聖者為何要問雅各的名字呢？若是神或神差遣的天使來找雅各，怎會不知道誰是雅各，何以需要驗明正身？

雅各！雅各大聲地回。

神要的就是雅各的「告白」（Confession），在希伯來文中，問一個人的身份是問：「你是誰？」但是若問「你叫什麼名字？」則是另外一回事。問名字，是和一個人的品格，以及這人和這名字的意義有關。

神在強迫雅各面對關於他自己的真相，人要面對自我的本相不容易，永遠會有掙扎。「報出你的名字來！」暗藏著若不真正瞭解自己的名字，就無法真正瞭解自己的生命，那麼，任何祝福都沒有什麼用。

雅各在氣喘吁吁中喊出：「雅各！」不，其實他喊出的是他名字真正的意思：「我是詐騙者！我是騙子！」

你的名字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為你與上帝和人較力，都得勝了。

神對雅各說，你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是「以色列」，原文是「上帝的王子」（Prince of God），這是一個新的身份。雅各原本是騙子，從騙子轉為王子，雅各從此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生命。

於是他在那裡為雅各祝福。

給了新的名字，就同時也給了雅各和這名字相配的祝福。這是聖經中唯一的一處，祝福是來自和神纏鬥，這個「祝福」也意味著「力量的轉移」。神在為雅各祝福的時候，同時也把屬靈的力量傳給雅各。但是，雖然自此雅各在屬靈生命中變得比較強壯，肉體卻因殘障而變得更加軟弱了。

天亮時，雅各給這個讓他在黑夜中不斷搏鬥的地方取名為「毗努伊勒」，說：「我面對面見了上帝，我的性命仍得保全。」

當太陽在東邊的天空中漸漸升起時，雅各的妻子帶著孩子看到雅各從雅博渡口走來，一瘸一瘸地。他的身影已經夠狼狽了，但走近一看，更狼狽的是他的衣裝又髒又破爛，臉上有青有紫，頭髮凌亂。雅各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從戰場上打敗仗歸回的戰士。

The Reconciliation of Jacob and Esau，Peter Paul Rubens

後來，他和以掃見面的時候，神的祝福很明顯地出現在他的兄長身上，因為以掃是帶著善意來與他相見的，且對過去一字未提。

所以這是一個看起來好像人生失敗的祝福，但卻是對一整個家族延續祝福的開始。

每個人裡面，都有雅各的一面

像雅各一樣，我們常常活得像個沒有神的人。感覺不到神的祝福，也不相信神會照顧我們到底。於是碰到困難或壓力，我們會不斷靠自己想辦法去爭取，好似那句話「我的生命我做主」。

也如雅各，對生命中想要的東西，我們會不斷地去抓，有時，甚至會說謊來騙取想要的東西。比如說外遇，那是要在婚姻之外經營一段感情，需要用許多謊言來隱藏。

所以你裡面的雅各是什麼樣呢？你會不相信神，靠自己去爭取嗎？那麼請問，你的生命中有毗努伊勒——和神面對面摔跤的經驗嗎？是什麼呢？

生命中的掙扎，很有可能是祝福

我們自以為可以準確地詮釋一件事或經驗，但是有時候，王已經到家門前敲門，我們卻以為他是乞丐。望似咒詛，其實是化妝的祝福；接待的是天使，卻不自知。

有沒有可能，我們費盡心機想要擺平的患難，其實是一個祝福？有時候，我們想要的是神的安慰，但是，神送給我們的是掙扎，然後是出乎意料的平安？

要知，神在我們生命中的最大動工，可能是像雅各那樣的傷筋動骨。這會讓我們感覺不舒服，也不太樂意，因此會和上帝送來的祝福奮力搏鬥，甚至像雅各，有時會把祝福扔擲到地上。

神，可能是我們生命中最大對抗的對象

然而，雅各曾經禱告神保護他，不讓他被以掃傷害，現在才知道，他真正需要的保護，是不被神的手觸及傷害。原來，他的問題不是以掃，是神。

這是怎樣一種啟示？又是怎樣一個思想的革命？因為從雅各的角度看過去，所有的困擾和矛盾今後都有了一個新的意義。 攻擊他的仇敵，變成可以祝福他、服事他的人。

我們並不總是認得出來那是上帝。祂以一種讓人焦躁不安的形式或力量出現，就像祂對雅各所做的那樣。但在某些時刻，他會以上帝的身份出現。那在我們裡面造成我們不安的未知力量，漸漸彰顯出來就是上帝，而我們就在祂的手中。祂是我們最終的威脅，也是我們最終的避難所。

——保羅·田立克《永恆的現在》

你感覺意外嗎？我們最艱苦的掙扎是和神對抗，而非魔鬼。在屬靈世界中，和魔鬼的黑暗勢力爭戰是真實的存在。 但是說到底，對神說Yes，比對魔鬼說No，要更艱難。

我們的掙扎在於神的作為不合理、看不懂，不如我們的期望，卻忽略掉神工作的方式屬於奧秘。人如此有限，因此無法理解，就會為所受到的苦難向天舉起拳頭咆哮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The Meeting of Esau and Jacob，George Frederic Watts

神在雅博渡口時，是雅各的對手。從某些方面來說，神也是我們抗爭的對手。因為，在給我們所要的東西之前，神都處於我們的對立面。然而他在賜福之前，會先對我們有所要求，他想改變我們的生命。

我們會願意因為想得到神的賜福，而生命中某部分就給跛掉嗎？

神與人摔跤，是為了迫使人面對自我

雅各一生，可以說都在逃避中度過。為了怕哥哥以掃追殺，他逃了20年。現在神抓住了他，緊緊圈住他，讓他無可逃避地必須面對神，也需要面對自我。

詩人艾略特說，人不能一次接受太多真相，尤其是關於他自己的真相。我們自欺欺人的能力很巨大；這是我們生存的方式。

然而為何要摔上一夜呢？一個拋擲出去，還不夠嗎？顯然對人性的糾纏不夠。因為神要改變我們，我們卻不想被改變。至少，不是變成神要我們變成的樣子——真正從裡到外脫胎換骨的改變。這不是美容手術，而是刮骨削皮的手術，因為痛，因此變得難纏，需要掙扎。神要真正地伸手進入我們的靈魂深層，然後把我們裡面的「雅各」完全撕裂。

所以神刻意讓雅各跛腳，這讓他在他所懼怕的以掃面前，會變得更脆弱。如此，可以強迫雅各更靠神，而非靠他自己。所以若有必要，神也會讓我們跛腳，來增加我們的信心。

為生命中的毗努伊勒感謝

牧師作家布克納（Frederick Buechner）把雅各在雅博渡口和天使摔跤的神聖經歷，描述為「人類靈魂在上帝手中的壯麗失敗」。

在雅各的故事中，我們看見自己掙扎的地方，恐懼、黑暗、孤獨、脆弱、空洞、疲倦和痛苦。神不願意讓我們獨自面對這些生命中的掙扎，於是，祂向我們走來，在我們的掙扎中向我們顯現祂自己——祂讓自己成為我們的掙扎。

正是通過祂，我們才能獲得轉變和轉變的力量。只要記得雅各最後的勝利姿態是跛著腿，這是人類靈魂在上帝手中的壯麗失敗。

「毗努伊勒」，象徵人與神面對面的經歷。我們通常會對自己生命中發生的事有一個詮釋。你怎麼詮釋，揭露很多關於你的資訊，也暴露你這個人是在什麼樣的生命狀態中。

如果我們只把重點放在自己身上，便會對所發生之事，強調是自己的損失和所受到的苦。雅各很可以把摔跤的地方稱為「掙扎的地方」或「讓我腿跛了的地方」。但是，雅各把重點放在神的身上，他稱「毗努伊勒」，是他與神面對面的地方，也是神讓他改變生命的地方。

所以生命中的「毗努伊勒」，是我們經歷神，也得榮耀的地方。所有在黑夜中和神摔跤的經歷，都是「毗努伊勒」的時刻，是我們可以和神面對面，祈求祝福的地方。

如此，一次次的「毗努伊勒」，可以變成我們繼續往前走的動力，也是建造我們基督徒生命的基本素材。

讓我再問你們一次，你想向神求什麼？什麼樣的祝福是只有神可以賜下的？你有多渴望得到？

神會在你的焦慮、恐懼或者不安中與你相遇。然而，祂也許不是用你想像或期望的方式來與你相遇。你最大的戰友很可能一開始出現的時候，看起來像個仇敵，煽動你和他摔跤。但千萬不要對神放手，直到祂給你祝福。也盼望你能在與神摔跤中，擁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可以真正地脫胎換骨。

這是一場生命中黑夜裡的摔跤，且要一直摔到天亮才止。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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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莫非 / 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主任

馬里蘭州大學會計學士，普渡大學電腦碩士，富樂神學院碩士。專職文字事奉。於2008年與蘇文安老師攜手共創「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簡稱「創文」），為神國推廣文字與文化異象，栽培並牧養文字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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