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後的晚餐

翌日一早，帶著呆滯的眼神回到工廠，在機房內亦如往常一樣先泡杯茶給自己和周師傅，然後就拿著工具包往七、八組的車間巡視，見兩組車間沒有掛起修車牌，因而就決定上去七樓查看一下那兩台肩帶機。好幾天都沒有上去了，如今去巡視一下也是應該的。不過，老實說，與其說是上去七樓查看肩帶機，倒不如說是去見阿芳才是自己心裡頭的目的。

 來到機器旁邊，見阿芳和蘭姐分別站在兩台怪物機器旁邊工作。我先跟她們打招呼說早安，蘭姐見到我時一改過去往日見到我彷彿見到鬼似的神情，嘴臉緊邦的嚇死人。她今日反而笑笑口的對我說了聲早安，她的心情看來是不錯的。然而阿芳卻仍然與過往一樣，不與我打招乎，不過今日她以臭臉色的神情對我掃了一眼，但半句話都沒有跟我說，連早安一聲都不說。

我問她機器有沒有什麼不妥，她輕微搖了一下頭，仍然把嘴巴綑綁著。我們默然無語，彷彿我是一隻鬼似的站在她身邊，她雙眼絲毫沒有正視我半秒鐘。她照樣對我不理不睬，這情形讓我聯想到是否亦如周師傅一樣，她是否聽到了一堆什麼的閒言閒語？

 幾件事情加起來讓我逐漸感到不安和心灰，倘若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在廠內的工作興趣將完全消失和失去任何信心。

感情、流言、錯誤事，這三件事情把我搞得不知該如何處理。該如何處置？想了一輪又一輪之後，得出的唯一答案，就是我得先從感情方面著力看看；先弄清楚阿芳是否聽到什麼謠言而對我生氣，對我不理不睬。我得趁早問明她是否就是那樣而對我漸行漸遠。

趁著今日沒有什麼事情，藉著知道她昨天去移民署應徵的事，希望藉由這個話題打開我與她近來無法交談的僵局。我把工具包放在肩帶機的塑膠板上，然後就問她：「妳去移民署應徵感覺如何？有成功的機會嗎？」

「不知道。」她回答的語氣讓我感到非常失望。剎那間我好像一個啞巴，完全說不出話來，不過她有回話也是好的開始。

我沒有就此生氣而離開。過了一會，內心在想著，她是否不想在這裡講，免得被蘭姐聽見？！

趁她靠近肩帶機收肩帶時，我再問她：「今天下班後，我們出去外面好不好？我有話要跟妳說。」

她鐵青的面色對我。「我沒有話要說。我沒有空。」她說話硬得像一塊石頭，完全拒絕我的約會。

內心是有一點生氣，但我忍了下來，然後仰起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會兒後，我再低聲下氣的對她說：「妳近來變了另一個人似的。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我雖然好聲好氣的對她說，但她什麼話也沒有回我。彷彿在想著該如何趕走我這個魔鬼似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不得不放大一點聲音。「妳要我上吊，也得先讓我吸一口氣呀！不要那麼沒人性好嗎？不然我死不瞑目。」

這個時候阿蘭姐聽到我對阿芳說話的聲音，她朝我倆望過來。阿芳見我說話愈來愈大聲，就把雙眼左右掃瞄，似乎深怕廠內其他人聽見我和她在爭吵什麼。

我趁她不想別人再胡思亂想時，就霸王硬上弓的直接對她說：「下班後我在官塘地鐵站等妳。」

見我這麼嘮叨不休的，她深鎖眉頭，不得不以深怕我整個早上纏住她不放而抬高頭，雙眼顯露一些兇光，臉上露出的神色令人感到可怕。我看著她，然後再對她補充一句：「我等妳。」

她略帶不甚願意的眼神默認答應，然後低頭瞧肩帶機，但照樣不說話。我認定她已答應了就拿著工具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