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憂心

 足足一個星期，工廠的廣播器竟然沒有叫喊我上去七樓，這使我難得有較長時間留在六樓專心修理各組的衣車。

每天一早，除了維修自己負責的那兩組衣車之外，一有空檔的時候我就去幫忙別組的師傅，不然就是在機房檢查國外來這裡訂造的零件。或許是受到K Oechsner對自己在衣車配件研究的肯定，因而每當我在修理衣車的時候，總是試著思考是否可以再製造其他更好的配件，可以讓女車工在車縫的時候更快些。就是因為腦袋整天都集中在這些事情打轉，因而我沒有空隙的心思去想阿芳和阿怡她們兩個人的事情。

但今天，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我在阿怡的前兩個車位修理一台人字車時，看不見阿怡在車位上。修好衣車之後，我往後面走去，來到阿花面前的時候，她抬起頭來看我，我就藉機問阿花：「阿怡沒有上班嗎？」

阿花露出一絲鬼靈精的笑意，好像有什麼很特別的事情不想讓我知道，但卻又忍不住想告訴我似的。阿花的真實姓名叫張惠瑜———當然不是台灣有名的歌星張惠妹的姊姊或什麼人———。

阿花的父母給她取了個很不錯的名字。之所以叫她阿花，都是我們機房的幾個師傅常拿她來做話題而得來的。她除了有時候說話大聲和有點大膽開放之外，其實她內心算是滿善良的；她對任何人都非常熱心，如果別人有需要她幫忙的話，她就毫不遲疑的幫忙。我曾親眼看見她快速地背起一個在樓梯口滑倒的女工走去訓練組，女工在那裡擦藥休息一會後就沒事了。

「嗯！」她以側斜的眼球用手指頭朝向我勾了一下，神經兮兮的細聲對我說：「今晚有空嗎？」

「幹嘛！」

「想不想知道阿怡為什麼沒有上班呢？」

「阿怡為什麼沒有來上班？」我問。

「我以後可能見不到她了。」她忽然一副難過的表情，想要哭似的。

那麼嚴重。「阿怡病了嗎？」我不明白阿花這麼說是什麼原因，「到底阿怡發生什麼事？」內心有點急著想知道。

「她沒有病，不過…」她欲言又止，臉上充滿難過的神色。

我被阿花的模樣嚇倒了，心想阿怡一定出了什麼問題。這時候，我往輸送帶的前面瞧了一下，見指導員在那邊向我盯望過來。我不得不細聲的跟阿花說：「我下班的時候會坐公司旺角線那班車，在太子站下車。」

「也就是今晚我們兩個人可以一起吃飯囉？」她的表情馬上又變成很開心的樣子。真拿她沒辦法。

「我不一定請妳吃飯的唷！」

「AA制也可以啦！」她說。

我不跟她多說了。阿花明白我的意思後微笑地車縫她手上的衣料。我拿著工具包走去衣車維修登記簿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