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該具備的人，到目前為止，其實已經足夠。

薩兹把視線投向站在另一邊質詢台，在那裡的男子，比真正的年齡看起來年輕，身高一般，大概體力也只是普通，肩膀和臉頰都稱得上削瘦，黑髮細而扁塌，稍微遮住眼角上揚的視線。

與一般帝斯奇內的成員不同，里 帝斯奇並沒有蓄鬍。

事實上，這樣的長相，要是配上鬍子，就會變得太沉重了。

這個帝斯奇家的次子，本就擅長於幕後操縱，大概也就被保護得太好，沒什麼必要去學習怎麼隱瞞真正的性格，那過長的額髮，拿來遮掩狡猾的視線，倒算是盡乎職守了。

先前和他見過面，薩兹就覺得：里 帝斯奇的眼神比起外表要老得多。

里手上依舊拿著一柄短手杖，杖頭鑲著一顆金球，鏤空雕花即使是遠看也顯得精細，卻肯定不堅固，是一扭就能把頭掰下來的構造。

薩兹多看了一眼，卻沒多想，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注意。

比起之前，里的肩膀似乎更是突出，外罩都遮不住。

正式的庭訊，能進到室內的人不多，讓人想起莫拉出事那晚空氣瀰漫的濕氣，薩兹卻從四肢慢慢向中心擴散開某種情緒。

他記得，好友的屍體站起來，用死亡多時冒紫的嘴吐出謊言。

夢裡他幾次再見過燃起火舌的灼熱。

但醒過來，剩下的只有憤怒。

無從宣洩，只有握緊雙手。

薩兹臉頰刺痛，呼吸也亂了。

他盯著冒出青筋左手，視線往對面後面的座位移，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安華 度妥約。

之前就說過了：絕對，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

母系掌權的度妥約目前的家長是三兄弟父親。

但他們的父親大多逗留在卓立督等大陸都市，所以由最年長的野芒代理。

他們的父親不在瓦勒斯堤，這倒是有意的，尤其是在野芒的年齡夠大後。

以血緣為傲的度妥約家，真正掌握有最大權力的，還是繼承有逝去母親血統的三兄弟。

中央法院的法律官，都是穿著統一的藍袍，並用金銀髮冠束髮。

薩兹可以確定，里身旁的高大辯護，絕對不是瓦勒斯堤的人。

那麼，就是從外界來的了，以臉型輪廓來說，高出的顴骨也比較像是大陸人，這當然也是薩兹自己有的特徵。

他的眉骨比起一般瓦勒斯堤人較突出，但有部分附屬成員也有這種臉型，被認為是一種普遍的審美觀。

薩兹只遺憾，這次出面審視這個案件的主導官，和裴伯耳無關。

前面主導官正在宣讀對薩兹的指控。

塔夫立在一邊，往上推正鏡架。

他的鏡架根本沒歪，這只是要薩兹專注點的暗示。

「薩兹 寡，違令持有禁用催因劑，協助走私，並以此奪取他人性命，再者，在商業區縱火，殺害來自卓立督的巴德維未遂，嚴重影響本地與王室及首都的交好。以上罪行，由帝斯奇的現任負責人 里 帝斯奇指控，佐證人則是度妥約的安華。本庭准許雙方進行進行辯護。」

剛才和觀眾席間經營出來的友好氣息非常短暫就停滯了。

被重申罪行，還是有一定影響力，否則里和安華才不會廢這些力氣散播這些罪名。

薩兹嚥下無聲的咳嗽。

這倒是，是他也會這麼做。

其實那一排罪倒是抽掉了一個。

為了保留通行證，瓦勒斯堤任何一方的說法，都不會提到莫拉失去意識的部分。

宣告完，主導官把視線放到薩兹這邊，薩兹和對方視線對上，毫不退讓。

最終，主導官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偏頭看向一邊。

薩兹知道主導官看過來的原因──因為他的姓名連綴。

也因此薩兹直盯著對方。

十遺族的姓名連綴，也是有些不是權力中心的本家人士會用的。

不過在瓦勒斯堤登記時，用支族姓氏也被允許。

尼加就是這樣。

一般來說，尼加 寡是常見用法，尼加 丹道則是用寡其他分支的連綴。

但主導官看薩兹的眼神是陰騖的。

在法典圈裡，沒有多少人是沒對裴伯耳家抱持嫉妒的。

在場的法庭人士當然也不是例外。

在大陸待過的話，誰不知道裴伯耳和寡是姻親。

薩兹聽到主導官高亢發問：「薩兹 寡，你承認這項指控？」

「當然不。」

薩兹回得簡單明瞭。

「請庭上指示指控我的證據，我接受對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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