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 之東張西望 Kevie Lee 終南山 其正 at32salon 紅袂 亓官先生 努兒荷達畢堤阿貝塔拉 深思者 Steiff Bear
more...
你還在拗甚麼?
經過一長段時期的淹水之苦後,剛升上小學三年級時,我家搬去新居。原居的眷村地勢低窪,逢大雨必淹,一次大水災;我家五個人都爬到屋頂上熬了一夜風雨,之後父親就決定,無論如何艱難也要離開這裡。家裡花了些錢才得以換居到另一個環境較佳的眷村,一輛大卡車載著所有家當上路時,我還有點慶幸,終於要離開那處終年都散發著霉味的眷舍,但到新居一下車我就不想進去了!兩個妹妹一進屋就興奮地在空房裡奔逐,長輩們開始逐一把家具搬進屋裡,我站在對門鄰戶的牆下,身子微微抖著。九月份天氣很熱,我卻覺得骨子裡有股寒意。那扇漆著綠色的窗戶有股氣息透出來,說不上是甚麼?卻讓我感到很恐懼!家具不多,很快都就定位後,父親和母親才發現我始終沒踏進新屋一步,父親不耐煩地罵了幾句︰「這個蛙兒又在作怪了?!」沒再搭理。母親頻勸,我仍不肯進去,她也很無奈。站累了我就坐在地上,直到吃晚飯時,父親一支藤條才把我趕進屋裡。"他"很準時,每夜12︰30一到,他就會坐在靠窗口的竹椅子上,但白天時,那個靠窗的角落只有一張搖搖欲墜的破木頭書桌靠攏在那裡,椅子也是用砲彈箱拆開的舊木料所裝釘而成。在那個時代,用青竹做成的竹椅子,可還是比較貴的高檔貨。有家的軍眷戶是捨不得買竹桌、竹椅的。他一出現時,整個屋裡的空氣就像敷著一層凝膠,把現實生活裡的夜色都整個凝結住了。一切都變得很遲緩,剛才父親睡著時的鼾聲;以及妹妹睡夢時的清晰磨牙聲,開始緩緩地變成起落間;拉得很鬆軟、拖得很長的一些音波。我揉一揉惺忪睡眼,很想再把眼睛張大些;看清楚屋裡剎時產生的變化。仍只能半睜著眼迷矇地望向窗邊。我躺在硬木板床上,竟覺得像浮在果膠般的淺池裡,想爬起來根本動彈不得。他一出現在那頭窗邊,我就警覺地慢慢把頭轉向那個方向,這是很痛苦的過程,但從那時起的將近七年,每晚我都得要陪著他;一個演戲,一個看戲,我卻無法清楚地告訴任何人我所看到的過程。他是個大陸來台的單身空軍士官,接近三十歲,卻活像個歷經滄桑悲苦至極的老頭,滿臉皺紋,眼眉縐在一堆擠成一面蛛網般的面容。身上的黃卡其軍裝也是皺巴巴地,袖管上還抹著一層黑糊糊的油漬。他從軍裝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扁遢的駱駝牌香菸,那隻香菸也是扁扁地。他左手顫抖地,再從褲口袋裡掏出一包洋火盒,劃亮洋火的剎那間,那張蒼白的臉就像一張灰白的面具,滿臉淚花。火光也是顫抖著,煙是點燃了,黑暗裡,就連那隻煙頭也一直在顫抖著。他不像平時我看見的那些大人們抽菸的優閒樣兒,差不多兩三秒鐘就一回吞吐,所以不到幾分鐘,那隻菸就抽完了。菸屁股可能已經短到可以燙到他的手指時,才直直地從他手指縫裡落下地。他用右腳底來回不斷地去磨那支落地的煙屁股,然後頭低垂著,快垂到胸襟前,小聲啜泣著。那幅前胸貼後背瘦巴巴的身影,隨著啜泣的每一間歇,就上下猛地抽動一下。抬起頭望向天花板......張著嘴不斷開闔......他對著上方空氣稍大聲地叫了一聲︰「老天爺哦!」,掩面哭泣!聲音混濁地泣訴︰「老天爺哦!為啥子這麼殘酷無情哦!........我......我還活著為啥子哦!老天爺哦!這個世界是咋個了?到處都亂糟糟......亂......糟糟!活著是為啥子喲!嗚......嗚嗚!」哭夠了,他站起來拿起桌上的一串繩索,在繩索一端打個活結,活結打好,再在繩索上來回滑動,試著繩結的紮實度和縮放度。放下繩索,他把桌子從窗邊往裡移了些位置,向上看看相中的那支壓在紅瓦下的竹樑,再把竹椅子挪近桌邊。他踩著椅子上了桌,彎腰拾起打好活結的那串繩索,開始把未打結的那端;往橫樑上的屋瓦空隙塞進去,繩頭費了些工夫才從樑縫裡扯出來,左手用力扯時,一個失衡,他在桌上晃一下摔了下來,上身跌在竹椅上,竹椅再翻倒,他肩膀着地又一個跟斗跌在泥地上,側臥在地呻吟。再度爬起來,他用左手抱著右肋,剛才那一摔,硬椅腳可能已傷到他的右肋。他再次努力用右手扶起翻倒的桌椅。緩慢吃力地攀上椅子。現在那條尚未完成的索套就掛在他面前了!或許傷處還在痛,他站起的身子;腰幹微微有點向右側縮著,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那條繩索好幾分鐘,然後才舉起雙手繼續把未完成的繩索固定。他把繩索上端打上幾道死結,再雙手用力下扯,試著繩索拉直後的穩定度,把活結向外拉出個圓圈形。他把繩圈從頭頂放下套到肩頸邊,再把活結向內收攏,又木然地釘在那裡好幾分鐘沒動。猶豫著,抽噎......又把活結鬆開來,活結拉出頭部後,憤然地摔到一邊,他雙腳軟了下來,頹坐在桌上哭泣。又哭了一會兒,似乎終於下定決心,直起身子站定。這時動作穩定多了,雙手雙腳都不再顫抖。他把活結再度拉出個比頭顱大些的圓圈,雙手端在眼前,從圓圈中看向前方。他面前此時有一股很淡的煙霧,但那團煙霧卻像是個活著的東西,在繩圈前很柔、很規律地扭動著,有片刻,我覺得那團煙霧就像個年輕女子的頭部,一團煙霧的扭動竟會讓人感到一股柔媚的錯覺?我甚至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那團煙霧是何時忽然出現的。他不再哭泣,屋裡的空氣仍像凝膠緩慢流動。他此時側著身,我已無法看到他的臉孔,卻覺得他臉上似乎轉成欣喜般的從容。那雙端著繩套的手,穩穩地把繩圈擱到肩頸,然後用力向裡收束。剛才一再猶豫著哭泣的這個男人,此刻卻活像個將上戰場;執行最後一個任務的戰士般那麼篤定!他把桌子也踢翻了,那個瘦弱的身子猛然下墜後,雙腳起初懸空亂踢了很多下,劇烈抽搐擺盪,然後擺動逐漸緩了.....停止了!.....那個悲哀的靈魂就永遠貼在那面灰撲撲的老窗格上。凝膠般的空氣逐漸稀釋化開,我霍地一下子坐起身來,就在床上嚎啕大哭!睡在旁邊的父親也驚醒了,先是小聲制止,我繼續大哭,再大聲喝斥,我繼續大哭,一巴掌打下來......安靜了!這是一個八歲孩子目擊上吊事件的整個歷史過程,但別人看不見!第二日白天,我再度向父親表達我夜裡目擊的恐懼,腦袋上再被夯一下,此後我就永遠封住我的口,不再提及此事。2005年眷村遷建,大家都有點感傷憶往,我卻很高興老家要遷離此處,這時鄰家小女兒才忽然說出一件陳年秘密,我家在遷住這戶老眷舍前,屋裡曾住過一個單身士官,因為在大陸時已訂婚的準妻子改嫁了,來台灣又想家歸不得,成天鬱鬱寡歡,就在這屋裡懸樑自盡,但鄰家小女兒的父母曾嚴厲警告她,此事絕對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所以直到我家倆老都已再度遷離此處,仍不知這屋裡早年曾發生何事。我也白白承受了將近七年的驚嚇,使我的童年一直蒙著一層陰影,上初中時全村曾經重建過一次,那個恐怖的影像才永遠消失了。我不知那縷憂魂去了何方?也許他從來就無意嚇我,但"他"給我的童年帶來的痛苦很深!只因為一個化不開的心結,他就貼在窗前拗在那裡,不斷折磨他自己,也長久折磨了我這個無辜的小孩。如今想來,我仍不會同情他,我只想向這般執拗的人說︰「冥頑不靈,你還在拗甚麼?」不該死卻去找死的人,其實並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
若是杜撰,故事情節很豐富,若是真實,則…
這一篇文…看得我驚懼紛紛,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看見這個故事的起頭與結尾。
小時候我也曾看見一回…那是一團有著人形的白霧,說白霧是因為看不到下半身,只有腰部以上的形體,有頭形但看不清五官,整體像是穿著白布衫的男人。「他」「走」的速度非常不可思議的快,才幾秒時間已是幾百公尺的距離。
我將所見跟媽媽媽說,只得到一句眼花。這樣的答案我從未信服。
10樓
可是你現在還是會遇到那些本以為是人, 消失後才發現不是"人", 也是另一種靈異體質啊!像我們一般人都看不到. 他們也知道你跟一般人不一樣嘍? 他們跟你講什麼? 只會講國語? 都是死在台灣?
如果死很久了,他們的穿著不是有點過時嗎? 像我們都拿手机, 他們有沒有很好奇什麼新科技? 他們未去投胎嗎?
你說你現在和這種體質完全無關, 是已經沒有靈異的體質了嗎?
他的個性就是想不開
很會拗才自殺嘛
死亡這件事我們應該沒有人能弄得明白
誰能戰過死亡的權勢呢(只有耶穌呀)
和個鬼住在一起不嚇破膽很難
月光是想
如果看到的是同一個時間軸
不就一直在哪裡拗嗎
3樓
你記得你出生的時候? 嬰兒時期也記得嗎? 那你記得你的前世? 每個人都有前世嗎?如果有, 前世都也是人嗎?
這麼多年,他都没去投胎嗎?
你好像說過人死後,會穿死時穿的衣服, 停留在死亡的地方?
我常經過台中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安寧病房美德大樓, 我妹妹走的地方. 不知她還在那裡嗎? 安寧病房不就"人"滿為患?
我不記得在哪看過一個發生在早年大陸鄉野的傳奇,跟你回應裡的敘述應該很接近: 有位某大娘(姓啥不記得了)的寡婦,生活困苦走投無路做了響馬,靠打家劫舍過日;因為為人豪爽,有些跟班,算是鄉野裡的一股小勢力。這某大娘沒別的嗜好,就喜歡騎馬玩耍;在一 夜黑風高時候出外幹活,沒想到當地團練早已有所準備,火炮伺候,某大娘與群黨只得跳上馬逃跑,鄉兵緊追不捨,盒子炮擊中,某大娘落馬而亡。 這時,鄉下農村某農婦臨盆產下一子,小子一落地,哇哇大哭之後開口說: 我的馬在哪裡?
每次我聽李國修與李立群《那一夜,我們說相聲》裡說到有人在後追趕提著行李跑的那段,都會想起這個馬在哪裡的故事。
如果您跟媽媽說呢?她會相信嗎?
真印証了有此一說,如果自殺而死的人,每天都要在同一時間把過程演一遍,去經驗那種痛苦,直到那人的陽壽盡了…所以,自殺不是解脫的方式。
只是,有時人真是"一時"想不開, 那偏偏又遇上沒人在旁邊幫著,悲劇就發生了…不過,我一直相信自殺的人最後一定會後悔,因為那不是解決之道。
對一個小孩而言,看到這麼清淅的畫面,真是太殘忍!難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