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viaz，是栗華教我說的第一句布農語，意思是「朋友」。栗華是公司

分派給我的區域客戶，任何有關她的保單問題都由我來服務。

兩百多位從未謀面的客戶裡，她是第一個LINE我說要更改要保人的客戶，原因是要保人去世了。聽來真讓人驚愕難過，要保人是她的先生，「他是我的第二任老公。」栗華靜靜地告訴我，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我和第一個老公生了一兒一女，他過世後又嫁給這個老公，生下小女兒。他們都是族裡的人。」

栗華說，她的三個兒女感情很好，小女兒在讀護校，看得出來她很以小女兒為傲；大女兒二十出頭，但因為患病，已經在洗腎了，臉色比常人暗沉，和栗華黑紅透亮的臉龐完全不同。擔任照服員的栗華替大女兒在同單位找了一個比較輕鬆的工作，但大女兒身體狀況不穩，栗華常要帶她去掛急診。當我關心地詢問她大女兒的狀況，栗華摸著胸口說：「我要對她有信心，我的身體很好，她也不會有事的！」看似樂觀篤定，其實栗華本身罹患關節炎，上下樓梯不易，只能照護較有行動能力的安養院病患。她的兒子和媳婦住得不遠，每逢他們回來看她，問她想吃什麼好料？栗華總喜悅地表示：「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陽春麵也很好！」

每日下班後，栗華習慣去巡後山的一片香草園，寄望花苗好好長大，以貼補家用，要不就是整理老家寄上來的竹筍拿去賣。住屋前後棲居著十幾隻流浪貓，都是她和女兒養的；她說：「萬物有靈，上帝都看顧。」栗華是虔誠的基督徒，我雖然是佛教徒，但我們能暢談彼此的信仰，並找到共通點。在她面前，我覺得很自在，每次聊天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離開時，我喜歡向她學一兩句布農語，然後互相擁抱告別。每每摟著她厚實的臂膀，心中就暖暖的。

今年五月，她為了換置左膝的人工關節住院開刀，我去醫院看她，琅琅笑語讓隔壁病友好奇探看。七月時她又住院，這次換右膝開刀，我擔心地問她：「會不會太快了？身體受得了嗎？」她用特有的音調回答：「我才五十歲，還很年輕呢，有什麼關係？」上個月，她已經正常上班了，說為了要交保費，得有收入才行。過了一陣子，我問她身體還好嗎？栗華簡潔有力地回覆我：「當然！」

昨天，她傳來一張紫色蓮花的照片，是她自己種的。我覺得正向積極的栗華就像陽光下挺拔的花朵，教人激賞。kaviaz，我的第一個原住民好朋友，真心祝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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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10/27/2016 刊登於聯合報家庭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