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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11/11 10:28:30瀏覽3725｜回應2｜推薦20 | |
山脈斷落，一堵斑駁崖壁從半天雲端彷彿一冉剛愎僵直的幕幔，直落沾水。壁上處處留著崩潰的抓痕和摔落的驚呼；悽厲、險峻、蒼白；留和落之間，沒有緩衝，無從勸慰，沒有可以妥協的一絲絲縫隙。 崖下海濤日日夜夜逆擋，看似往崖岸推積，掏走其實更多。平靜的海面遮掩了水面下海流的密謀，不曾稍停的一波波滔著、刮著；海水乾枯以前，這場衝突無由終止。山有多堅毅，海就有多陰柔。 斷：切割為二、阻絕、停止、斬釘截鐵的決心。 崖：山壁差落。 清水斷層，大理、片麻，岩性原本剛毅，少了溫婉的性情，少了柔韌的手腕，岩脈於是斷裂，岩層易位。寒了心的東北季風、來自地心板塊的擠推、暴躁易怒的太平洋颱風豪雨，藉風藉雨藉著地動憾搖，尋著機會便來插縫、劈剖。 內傷和外患，裂痕更深。 孤高的堅持為了什麼，深壑落差總是位能致命的誘惑。一釐一毫，慢慢累堆，一吋吋疊上去的，沒道理就這麼瞬間崩潰。 撒手只是時機；這山高海深的絕境，無關情義。 崩塌，斷崖懷抱裡恆久的戲碼。悶在地心的一陣顫慄後，裂了痕的山壁如攀不住礁石的浪花；鬆懈、傾圮；分不清是誰先鬆了手；一輩子的擁抱，千萬年纏綿，濃聚成瞬間剝離的痛楚，洪流沖開了鏽蝕的閘門，罷手或被放棄的岩塊碎洩成濤浪。 你的心碎，磨過堅硬的胸膛，刮過傷口。疼痛是雙方的，既不輕盈，也不滑順。離去的瞬間像根針，一下便刺破了海枯石爛的咽喉。離去的這一刻，誰抓誰、誰留誰都已經無關緊要；沒有人扛得起的沉重。 當糾纏有了縫隙，鬆手便要墜落，大海就在腳跟前，像一面盆子，像一面鏡子。??啪啪崖下如掌聲的一陣激烈水花，至少數萬噸的重擊，從我的懷裡奔向大海的懷抱，海面不過一陣漣漪。 一串鞭炮似的響聲燃過，一片水色青混，大海一口便掩埋了你的影子和我的哀傷。 漣漪散得很快，最後一朵小花也熄謝了。 一豎、一橫，崖壁和海面；你的臉和我的臉；仍然是沉默的直角。只是，表情已經不同。變動是為了尋求平衡，或期待不可能的圓滿。表情一次次斑駁，姿態越來越滄桑。 大海夠深，足以收拾所有殘局。不單單是恢復而是生成，新的平靜、新的短暫、新的裂痕和新的危機。 暗地裡強勁的海流，足以消化任何別離的腸胃，一波波擄走坍塌的裂痕和遺骸。怎麼也填不滿的遺憾。 摘錄自《海天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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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