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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1 10:07:28瀏覽2283|回應6|推薦70 | |
球友“介”打電話來時,我正躺在解大醫師診所病床上針灸,左腿插滿細細的針。 “GolfNut,明天打球”,介一向認真嚴肅,説話不多。 “好... 好啊,幾點”?我不太確定,不過實在很想。 “九點半 tee off”,介掛上電話。 躊躇是因為解醫師在我左邊扎針,魚子醬在右邊張大眼睛惡狠狠的瞪我。 這條腿就是因為球打太多才癱了的。近來連走路都有困難,一瘸一跛的。如果真殘障了,至少停車可以享受殘障車位,那裡像現在這樣沒牌,跛著走過偌大一個停車場,跛著繞 mall 亂逛。早知道就留它一臉絡腮鬍子,拄根拐杖甚麼的,學電視節目“House”裡的跛腳醫生,也性格些。 正在想,她可能不曉得誰打來的、説甚麼間,魚子醬猛然問道:“介明天又要找你打球啊”? 好傢伙!人、事、時、地、物,幾乎全數猜對,這種人太可怕了。 我支支唔唔不知如何回答,解醫師説:“打球好啊。這種毛病就是陰寒濕氣侵入關節,血脈不順。多走路讓它活絡些,注意保持腿部暖和,記得穿上護膝,過幾天就好”。 得!不愧是大牌中醫,言之成理。 “事情是這樣的:我三個球友打了幾週的球,球場送免費招待券,他們三個都有了。我因為回臺灣,這邊打的少,回來後一直還沒拿到。最近努力猛打追趕,上星期終於拿到了,現在才能四人一起打一場。他們都在等我呢”,我假裝向醫生解釋,眼角瞄向魚子醬,看她的反應。 醫生拔完針,讓我蹲蹲、走走,我儘量表現出正常的樣子,並向醫生稱謝,表示腿部好多了。醫生説了些運動不要過激,注意飲食營養之類的話後,我們離開診所。 魚子醬往華人超市的路上開時,我試探性的問:“可不可以做點滷蛋、海帶之類的?DJ 大哥愛死了妳上次做的茶葉蛋,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他不是吃蛋會消化不良嗎”? 確有這麼回事。有一次我搞了些魚子醬做的滷蛋,DJ 一場球五個鐘頭下來就在輪流吃滷蛋和跑廁所中度過。滷蛋是新鮮剛做的,別人都沒事,只有他的肚子不適應,我想是他的肚子不新鮮。 “還好啦。大家都愛吃,也不是只有他”,我説。 看來是同意了。至少她沒説不行。 我拿出手機打給 DJ,預告他説明天有滷蛋、豆乾、海帶等,藉此 nail down 明天打球之事,免得某人待會兒反悔不讓去。DJ 在電話裡歡欣雀躍,感恩戴德個不停。 “沒有海帶”!魚子醬沒好氣的説。 “沒有海帶”!我複誦給 DJ 聽。 ❧❧❧❧❧❧❧❧❧❧❧❧❧❧❧❧❧❧❧❧❧❧❧❧❧❧❧❧❧❧❧❧❧❧❧❧❧ 次日上午九點十分左右,介、傑米、DJ,和我一干人等全員到齊。球場上的人不多,天色看來晴時多雲,氣溫約七十度上下,是個打球的好日子。介一向認真嚴肅,氣象預報他一定是研究再研究過的。 第一洞開球。我站上梯臺,木杆一揮,狠狠打出一記穿透性極強的直球,看來很遠,直得像箭,球落在球道中間。 三個人一陣驚呼,咒罵連連。我滿心歡喜。 “好討厭!回臺灣這麼久大家沒在一起打,第一球就開得這麼討人厭”!介沒好氣的説。 “活像一臺機器”!傑米也沒好話,意思是説我像發球機。 我笑咪咪的問 DJ:“你討不討厭我”? DJ 説:“今天你跟我一個 team,我不討厭你”。 他的意思是説,因為他和我一部車,介和傑米一部車,所以我們倆對他們倆,我們是同“國”的,他不討厭我。 我走到 DJ 旁告訴他説:“他們越討厭我就越喜歡”。 “介是很認真誠實的人,他説討厭你就真的很討厭你”。 “那當然。我也真的很喜歡”,我説。 接著 DJ 發球,看來不錯,在球道中央。傑米的球則稍左,兩個人都夠遠。介的球則在右方較近處。 傑米開著車載介去打他的第二杆,我開車載 DJ 來到他的球處。DJ 看到左方不遠與他平行的球,以為是我的,尖叫起來:“GolfNut,我開得跟你一樣遠了耶!你看看”! 可不是!我順水推舟説:“從你五年前開始打球起到現在,我一直注意到你以每年進步十碼的速度漸漸趕上我。五年下來你看,已經從差六、七十碼追到只差一、二十碼了”,我善頌善禱,誠惶誠恐地面露懼色。 DJ 滿懷希望望著天邊的雲朶豪情萬丈的説:“等我八十歲就一杆打上果嶺”! 我隱隱作痛的左腿一軟,摔倒在地。 DJ 打出第二杆後,介和傑米開著車過來,傑米下車凖備打他的球。 DJ 説:“喂,那是 GolfNut 的球”! 傑米蹲下來看了看,不解的説:“可是這是我的球啊”。 DJ 滿腹狐疑,問我:“那你的球呢?我記得你開得很好呀!應該在球道中間的”。 我指向前方約七十碼處一個小白點説:“我的球在那裡”。 DJ 面有慍色的説:“難怪介那麼討厭你”! ❧❧❧❧❧❧❧❧❧❧❧❧❧❧❧❧❧❧❧❧❧❧❧❧❧❧❧❧❧❧❧❧❧❧❧❧❧ 傑米第二杆打進球道右方長草區。我也打到他附近,只是更靠近果嶺。 傑米凖備打他的球時,我和 DJ 開過去問:“那是你的球嗎”? 傑米彎腰下去看了看説:“是我的沒錯”,然後揮杆打出去。 我到前面繞了繞找不到我的球,開回去傑米和介的車説:“傑米,你打了我的球了”! 傑米大為驚恐:“真的嗎?可是我看的很清楚是我的啊”! 後來 DJ 在快到果嶺處找著我的球,問題才得到解決。 我在車上邪里邪氣的告訴 DJ 説:“我就是喜歡恐嚇傑米”。 DJ 開懷大笑。 後來某個洞我們又開車繞著傑米問:“那是你的球嗎”?傑米揮舞著手中的杆子追打過來。 ❧❧❧❧❧❧❧❧❧❧❧❧❧❧❧❧❧❧❧❧❧❧❧❧❧❧❧❧❧❧❧❧❧❧❧❧❧ 他們沒見過我這套寶藍色的 Nike 木杆,便問怎麼來的。我解釋説,兒子如何打破他自己的一號木杆。 我如何將自己的卡拉威 X460 讓給他,結果兩週後又被他打壞,我如何聯繫卡拉威,如何付 $175 外加打壞的 X460 換得一枝新的“辛烷惡魔”等等。因此自己現在只好打兒子的舊 Nike。 我接著解釋説兒子的“辛烷惡魔”動不動就開三百碼,我試打後感覺這枝 Nike 相對之下稍嫌輕些,因此貼上一片鉛。因為這幾克的鉛,舉杆快不起來,下杆時雙臂也不會過快,下腰、扭身才得以領先手臂、杆子,球才打的結實。 DJ 好奇的看了看我貼的鉛片,有感而發的説,“難怪我總覺得我比較重的那根比較好打”。 “下回我帶半斤鉛片來貼你這枝杆子”,我説。我是很愛護朋友的,DJ 要貼多重的鉛我都提供。 一天下來我的發球持續理想,介和傑米驚聲尖叫到最後有氣無力。只不過我發現鉛片只能使揮杆完整、做足,並不能增加距離。物理上杆頭質量增大,動量、動能都會增加,好像擊中球後球飛出去的勁道應該更強,可是事實上並非如此,因為杆頭變重後下杆速度會變慢,而擊球力道和杆頭動量、動能有關,後者則與杆頭速度息息相關。杆頭變重了,動量增大; 杆頭變慢了,動量又減小。這裡有個關鍵的最佳平衡點,而這個點在那裡是因人而異的。 開得好的球飛行約 250 碼,算是不錯,只不過並沒比自己正常距離遠。可是不算距離享受享受球友們的驚聲尖叫也樂趣無窮,所以我不打算解釋這檔事。 ❧❧❧❧❧❧❧❧❧❧❧❧❧❧❧❧❧❧❧❧❧❧❧❧❧❧❧❧❧❧❧❧❧❧❧❧❧ 接近正午了。將事先分裝好成四袋的滷蛋、豆乾、海帶等拿出來一一分發給大家,個個開心得不得了。誰會想到打球可以吃到這些?還有啤酒呢! 我這三個球友個個都是道德人品一流的高尙人士,除了球技有待加強外,做人都無懈可擊。有好處絕對與朋友分享,金錢利益上絕不佔一丁點便宜,而且人人都有為別人著想的習慣,毫不自私自利;大家知道怎樣是應該,甚麼是對的,相處起來非常舒服。 只不過嘴巴上都不饒人,一個比一個陰毒。 我今天的木杆、鐵杆打到球的話都很直、很凖,只是偶爾會來個削頂球(topping),變成滾地。還有推杆也奇差無比。所以成績方面乏善可陳。 DJ 説:“GolfNut 你最讓人佩服的地方就是,每次打一場球發現的問題,你下次一定會改善”。 “可是我打了九年的球到現在還在 topping”!我埋怨的説。 “喔,那是你最使人欣慰的地方,不是最讓人佩服的地方”,DJ 毒嘴毒舌的説。 介和傑米也發現我今天的推杆有點離譜,兩人並肩站著邊看邊説:“GolfNut 的老毛病又犯了”。 “甚麼老毛病?是不是打出去龜縮回來的毛病”?我知道自己這毛病,抬頭問他們。 兩個人似笑非笑地心懷不詭。大太陽下四只戴著深黑墨鏡的眼睛看不出表情,讓我想起周星馳“功夫”一片裡那兩個共背一張巨大古箏的穿腦魔音殺手。 這兩個小子,等我推杆矯正好再一個一個打霍你們死!“我下次一定改過來”,我向三人説,並握拳ing。 “別改、別改,我們都喜歡你這龜縮的毛病”,DJ 又在毒嘴毒舌。 ❧❧❧❧❧❧❧❧❧❧❧❧❧❧❧❧❧❧❧❧❧❧❧❧❧❧❧❧❧❧❧❧❧❧❧❧❧ 打完九個洞大家上 clubhouse 用午餐。傑米對介説他“one up”,意思是説他贏一杆。我問:“你們兩個在比啊”?傑米説是;他 49 杆,介 50 杆,他 one up。 然後介問我和 DJ 打得如何,幾個“帕”等等。我和 DJ 面面相覰,不敢置一詞,因為我們兩個都沒有半支“帕”。 介鄙夷問 DJ 道:“阿你不是短杆很厲害嗎,為甚麼一個帕也沒有”? DJ 唯唯喏喏不知如何回答,解釋説他現在比較習慣他家附近 The Ranch GC(高級球場)的果嶺,草修剪的比較好,也不會坑坑疤疤。 介接著問我:“阿你球開那麼好怎麼連一個帕也沒有”? 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也推説果嶺、推杆之類。 “阿你就住在附近又不是像 DJ ,這個果嶺有甚麼不熟的”? 我只好用臺語説:“阿我就跛腳啊”! “這跟跛腳有甚麼關係?你跛腳不是都還開兩百八十碼”? “阿我 putting 著攏騎未在啊”,我委屈地解釋。 傑米趁勝追擊,説:“我們一共四個帕”! ❧❧❧❧❧❧❧❧❧❧❧❧❧❧❧❧❧❧❧❧❧❧❧❧❧❧❧❧❧❧❧❧❧❧❧❧❧ 再回到場上後我跟 DJ 説:“好!後九洞我們來個勾踐復國,專門在打帕上贏這兩個傢伙”。 為了激勵士氣,我把事先凖備好的另一袋滷蛋、豆乾、海帶拿出來給 DJ,説:“這是專門為你預備的,他們沒有”。DJ 感激零涕,當場淚如泉湧。 結果後九洞打完,又再多打前九洞後,我得五支帕,DJ 得四支,共九支,痛宰介和傑米的七支。 傑米宣佈説,介早就不比帕了,現再他們在比誰的“柏忌”(+1)多。DJ 連忙拿出記分卡,説:“我們的柏忌可多了,要比來這裡比”! 我取出自己那袋至今未動的滷蛋、豆乾、海帶,拿一顆滷蛋出來吃,剩下的全給 DJ。DJ 説他“萬萬不能接受”,我説,“帶回去吧,你心裡不但早就接受,根本都已經吃完了”。 我們在打完 27 洞後又再試圖多打幾個洞,球場巡邏員來趕人,説要關大門了,他們需要車子回庫房。 開回停車場的路上,我發現 DJ 的滷蛋真的已經全部吃光了。 回家後魚子醬問球場的情形,我只講説今天發生了兩件嚇死人的事,一是我的發球像機器,二是 DJ 一個人吃了五顆滷蛋。 更嚇人的事應該是在 DJ 回到家後,不過細節我可不想知道。魚子醬是人、事、時、地、物全都一清二楚的,根本不勞我多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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