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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 段春青
2016/01/21 05:36:26瀏覽45|回應0|推薦2

很多男性朋友說,唐人街的油炸竹蟲香脆好吃。我不敢,我信大多女性都不敢。樣子肥肥白白,七橫八豎的,不敢想像吃進胃裡的感受。就像飛蟻,折去翅膀,它挪動白色小身體時也是那個樣子。小時雨季就很多,飛蟻從平地的洞口爬出,而那時,是看見燕子最多的時節,來回飛旋的吃。我們也喜歡追飛蟻。一向膽大的姐姐抓下一只,扒掉翅膀就放入嘴裡,還要我試試看,說著又吃一只。我嚇得不敢動,她因此在朋友們面前常取笑我的懦弱。

山裡的人,常從抹谷周圍山林帶來山雞,野豬,麂子。父親若恰好在門口,他一定買。最遺憾的,是有一次來賣火雞,父親問了價格,說貴了點。他喜歡食肉,我就在身邊,也有錢,可我卻沒有買下。不過我常想起最有趣味的,不是看著父親買回來的黃鱔爬出水桶,而是我們圍在小矮桌上吸食小螺螄的情景。那是父親帶著幾個弟弟去抓的,母親熬煮了一鍋,還做了酸辣蘸醬。小桌上,盡是吸食螺螄的聲音。那是泥濘賦予一個家庭的美,也是唯一的一次。而黃鱔我從不敢吃。只是去年在仰光朋友家,我第一次吃了。烹煮的人是我小學三年級時的同學。他們的母親喜歡啤酒,吃著黃鱔老說戒不掉這樣的吃法。她姓段。這讓我更想起父親,他喜歡剁碎了用高粱酒香煎的鱔肉。

仰光唐人街除了竹蟲,也賣油炸蟋蟀。當竹籃裡無數蟋蟀堆疊在一起時,傾盆大雨下撐傘擺攤的菜販的面孔,不過是一種生命狀態。我看著他們按數量賣,三五只一包,面色沒有波動,沒有歡天喜地。像賣了一把青菜或辣椒,那是我見慣了的!忽然覺得,他們比我更懂得活著的意義。

在山區和國土邊界的人,涉獵範圍自是更廣泛,甚至用作藥材。也許有些朋友還記得,我提過母親為我的胃病尋找大像皮的事。我們家也常會喝鹿茸雞湯,烤豪豬刺吃。也有鄰裡的人常年泡著蛇酒……這些事跡原本累年地在我的生活範圍出現,與吃豬牛肉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可有時走進山村小城趕一星期只賣一個早上的集子,看著那些奇怪的動物,就會忽然發現那才是生活的隨性和方式,是生命的深沉和延續。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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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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