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班主任許健為師學生時代就是田徑好手，畢業後他無限忠誠，熾熱，豪邁的把青春獻給黨的教育事業___要做人類靈魂工程師，勤勤懇懇的園丁！

一九五九年六月，攘攘熙熙的初一年一班新生們引領慈雲，盼來了一位神采飛揚，滿臉陽光的班主任，他要不自我介紹，就他模樣，一身天藍色的運動衣，腳踩白雲般的田徑鞋，他像體育場早鍛練完回班的高中部學長！許師不像班主任，更像這班小猢猻的「猢猻頭頭」！無論如何，中學的班主任臉上得有點歷史，沒有幾根白髮絲也行，臉上總得有幾條皺紋，有點故事才夠威嚴，才能像嚴父那樣鎮住小猢猻，這樣連眼睛都在笑的大哥哥班主任，絕對不能也不會鎮壓反革命。

果然他就是石光中學唯一的「前不見前人，後不見來者」那個領著小猢猻「搗鳥窩，照水蛙」（晚上捉蟾蜍）的「孩子王」！

許師環視了全班，很快的斟足班況，編好了坐位看著這一班可愛的祖國花朵，這是全年段六個班中最多石小「保送生」的班，有兩個從「南僑中學」轉來同是秀浯小學的，男生是傅日安，零四二一團部軍屬，父母親是團長和團指導員，零四二一部隊最高軍階。女生是許秀端，許師多望了一眼這從他的母校轉來的學生，這鄉下丫頭非姑則妹，同是「三鄉許」啊，（許厝，新街，浯坑同宗）還有一個共青團員王美霞，看著這一班的天真燦爛，許師是打從心底樂上臉的，他暗暗向毛主席起誓，一定要把初一‧一培養得德育雙全！

「又紅又專」___黨和學校時時刻刻都在狠抓，不斷的政治學習，開會夠把他們浸紅了，十二歲的孩子正是拔身體時期，整月整月的全天彎腰背著太陽割水稻，插秧，種花生是辛勤的勞動，不是運動，只會腰間盤突出，不會體高突出！

許老師的體育課就是橫空出世，夏日消溶，依學生愛好分別成立了游泳、籃球、體操隊，利用其他科老師缺課的空檔講了「水上春秋」（父子兩代游泳健將的故事），他就是華鎮龍，學生們都要訓成華小龍 。

潛浪隊扛著三節竹筒穿了麻繩的救生圈，課餘撲通撲通的往水潭裡跳，大熱天鑽泥鰍，他們樂得臉朝陽，綻開花，積極鍛練，把十二歲會有的上房揚瓦歷程通通拋下水中，沉入潭底。

孩子們的心中只有紅太陽，「蝶，仰，蛙，自」就是草原上不落的太陽！尖著耳朵就等「孩子王」的哨子聲，三軍士氣激昂，一切行動聽指揮！「餓」沒有以往那樣橫蠻，專一的留在分分秒秒，課室動了，迎風招展，只要跳下水，他們就活靈活現，恢復了十二歲，沒有了階級臉，故事臉。

參加籃球隊的蔡衙治和林清治被校領隊蔡友帛師慧眼吸收進籃球隊，初一年段共三位，初一‧一佔了三分之一人數。

端端和陽明進了體操隊，佔了校隊的三分之一。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石光不曾有，初一‧一的班主任前無古人！功高震主伴著時代的沉重腳步，學校當權派睡不安寧了，認為初一‧一太活躍，依他們老經驗，他們之所以能走出草地過雪山，大小政治運動全靠「我自歸然不動」，特別是令他們那代人脫了三層皮的反右派鬥爭成了臭老九的，他們認為都是舌頭不深居簡出，不懂做深閨嬌嬌女，恣意叉開兩腿，露出胸毛，腆著肚皮現眼，行動活躍，舌頭更活躍。

學校當權派認為只要是「活躍」就要鎮壓！就要及早把它掐死在搖籃裡！他們認為學生只要大小運動正經八百過五關，斬六將，認絲線痕，一招一式按學校定的方針走，初一‧一的活躍是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防礙了無災無難走到畢業的方針，違反波濤不驚走在社會主義康莊大道的路線！

一顆炮彈直飛初一‧一，轟隆炸開，大家都震傻了，拆班令下，要把初一‧一擊成浪花，撒在其他五班裡，班主任許師也呆住了，感到一陣錐心的痛，遠大的理想夭折了，當局的弦外之音是自己無力挽狂瀾，任之放之讓學生亂動，另外一個信息是「諄諄誘導」已不符合學校教育方針，對學生要強制！

初一‧一同學自發的在向陽樓聚集，一群濕了水的小雞默默的站著，沒有了雞籠，家就散了，他們捨不得這個家，不要散，他們唯有可憐兮兮的靜等老天垂憐。老天沒有預期的降瑞祥，老天烏雲密佈，剎那雷聲隆隆，傾盆大雨潑向瑟瑟發抖的小雞，天怒啦！

只聽到教務室「砰」的把門甩上：「反啦！無組織無紀律，反抗校規！幸好發現早，及時拆……」

同學們個個閃閃淚花，他們習慣了行動聽指揮，聽領導的話，十二歲的他們已經看慣了太多的「莫須有」。

小海龜忽然揚臂握拳高呼：「同學們，五十年後再聚！」

抹了抹淚，他們走進了學校安排的班級裡，一天的時間，他們長大了……小浪花們從此不再歡歌，不再勁舞，小浪花的笑語聲從此散落在山風海浪中，小浪花從此載浮載沉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上……

他們默默的匯入各班洪流，隨浪顛波，滾滾向前直奔，奔向浩瀚的海洋……。

後記：

五十二年後，端端和小龍女秀媚接到了石光五九‧一‧一在石獅聚會通知，那一晚，她們奇妙的異床同夢……

石光的高音喇叭響著何耀如教務主任的廣播：「同學們，歡迎許健為老師帶著五九‧一‧一級友回校！他們是石光校史上最有向心力的班級，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榜樣！

由他們班高華山同學編集的「世紀之約」一書將上架石光圖書館，同學們，這本不尋常的書記錄了五九‧一‧一級友的火熱窗友情，還有以克難年代為經緯的浪漫青春！

許健為老師將授以石光最高班主任榮譽「綠園丁金像獎」。他在困難的渡荒年代，激活了五九‧一‧一班，令他們班同學「朝__氣__畢__生__長__存」！

他任五九‧一‧一班主任時培養了五個校隊隊員。六分之一的籃球校隊，特別是體操隊，是三分之一校隊隊員。他組織的男生田徑隊，潛浪游泳隊在校運均取得優良成績，並在縣運會屢為本校爭光！他的成就在石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授以五九‧一‧一班英語老師蔡德馨石光最高教師榮譽獎｜「作育英才」金勛章。他在惡劣環境中堅守崗位，不離不棄……。」

                                                        2011三月十一日 初稿

                                                        2014年一月十九日 定稿於珍壁書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