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深情不悔為君死﹐龍珠滾落慰華芝〈13〉

書玉一瞋﹐乾隆笑得更加開心了。就聽他說道﹕『妳回來了﹐日子又跟以前一樣了﹐我心裡又覺得踏實了。妳不知道﹐這一個月來沒有妳和我拌嘴﹐我這顆心…空落的很。醒來再看見侍候的人不是妳﹐喚妳也聽不見妳應聲﹐那日子不知怎地它就不再是個正常的日子﹐了無生趣的很﹐這人幹什麼也都不帶勁兒…』

書玉反唇譏道﹕『你莫要盡說些好聽的話來哄人﹗你怎麼會幹什麼都不帶勁兒﹖我看剛好相反吧﹗你又冊妃又封貴人的﹐這不都挺上勁兒的嗎﹖這才一個半月不到的功夫﹐你不就又收了兩個娘娘﹖這日子怎麼會了無生趣呢﹖』說著﹐人站起了身來。

乾隆見書玉站起了身﹐以為她負氣要走了﹐急得直恨自己的這兩隻手不中用﹐沒法拉住她。就聽乾隆發急地叫道﹕『诶﹐妳去哪兒﹖』

書玉回眸﹐道﹕『我擱個碗呀﹗』乾隆聽了﹐這才放心。他看書玉的兩隻眼珠子又是帶笑又是含怒﹐這似喜似悲的眼神兒加上那委屈又帶著刺兒的溫柔﹐看得乾隆是心頭發酥﹐人都笑傻了。

書玉把碗擱在了桌上﹐轉回身來就看見乾隆盯著她直笑著﹐她又羞又喜地嗔道﹕『你看什麼呢﹖瞧你笑得那傻樣兒﹗』

乾隆話也不說﹐目光怎麼也不肯離開書玉﹐就怕這眼睛一溜開再回過頭來時書玉已經不在眼前了。書玉走回了床邊﹐乾隆嘴邊掛著幸福滿足的微笑﹐看得書玉臉紅心跳﹐她輕聲地說道﹕『快躺下休息會兒吧﹗一會兒膳食備妥了我再喚你。』

乾隆眼珠子一轉﹐搖頭道﹕『我不累﹗能這樣看著妳﹐我覺得自己精神好得很。妳過來幫我把枕頭弄弄﹐讓我坐得舒坦些就行了。

書玉傾下了身幫乾隆把背後的枕頭理理。乾隆又說道﹕『這裡邊兒的下滑了﹗妳給我弄高點兒﹗』書玉也沒多想﹐低著頭伸手過去替他把靠裡面的一邊給弄高了些﹐誰知道她一低頭乾隆就快速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書玉一驚﹐本能地『啪』的一聲摑了乾隆一個耳光﹐嗔道﹕『你怎地還是如此輕薄﹗』乾隆不怒反喜﹐道﹕『我說過﹐我就只輕薄妳一人﹗挨妳一記耳括子能親妳一下﹐我覺得挺值的。』

書玉聞言氣煞了。就看她兩眼慢慢盈聚了水波﹐最後委屈地說道﹕『你說這話分明是欺負人。你才剛冊封了華妃﹐還收了人家張姑娘﹐你說這些話﹐你不覺得你對不起她們也對不起我嗎﹖』說完﹐眼眶再也裝不住淚水﹐就看那淚水漸漸滿溢…最後滾了出來﹐落下。她負氣地轉身走開﹐乾隆在後頭苦苦喚她﹐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乾隆見書玉這回是真生氣走了﹐想也沒想地就下床去追。可他兩手不能動﹐平衡能力也就有些遲緩。這好不容易追到了門邊兒﹐可這門是向內拉開的﹐他又怎能開得了門啊﹖他一急﹐抬腳就是一踹。

書玉已經走到迴廊處﹐忽聞一聲巨響﹐立即回身察看。這一看把魂也嚇飛了出去。就只看乾隆房門散裂﹐碎木片兒飛了出來﹔乾隆光著腳衝到了外頭﹐可因用力過猛加上速度太快﹐身體失了平衡﹐人往前栽倒在地。這才剛接上去的骨頭又錯開了。書玉嚇得奔了回去﹐嘴裡直嚷著﹕『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她人到了乾隆身邊﹐就看乾隆疼得臉色發白、肌肉抽搐﹐她慌地喚道﹕『弘曆﹐弘曆﹗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乾隆聽見書玉的聲音﹐勉強張開了眼﹐這書玉早哭花了臉﹐乾隆嘔氣道﹕『這會兒妳知道哭了﹗我要是死了﹐也都是因為妳不理我﹗』

書玉哭著道﹕『你何苦氣我﹖誰說不理你了﹖誰說不理你了嘛﹖難道就只許你欺負人﹐就不許我有情緒﹖』

『哎喲﹗』乾隆這會兒疼得叫出了聲音﹐可那也全是因為要向書玉撒嬌﹐要她心疼他罷了。

書玉果然聽見乾隆呼痛﹐心疼地問道﹕『疼嗎﹖很疼嗎﹖』她焦急地看了看四週﹐道﹕『這太醫怎麼還不來呀﹖來人…來人…』這時﹐小河小川等跑了過來。

乾隆見來人多了﹐忙喝道﹕『誰都不准過來﹐遠遠地給我候著去﹗』

書玉聞言﹐不明究理﹐只道乾隆要以此懲罰她﹐讓她感到愧疚。她哀求地說道﹕『你…你這是幹什麼呢﹖你生我的氣﹐也用不著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你快讓太醫給你瞧瞧吧﹗』

乾隆臉上又是一陣抽搐。他忍著疼問書玉道﹕『妳不會不理我﹖』

書玉幾乎是哭出了聲﹐道﹕『不會﹗我這輩子都不會不理你。』

乾隆借機耍賴﹐問道﹕『那妳給我說﹐妳愛不愛我﹖』

『你…』想她書玉一個大姑娘怎麼好意思說愛言情啊。乾隆如此一問﹐羞得她無法啟齒。

乾隆看書玉遲遲不回答﹐乃威脅道﹕『妳今天要是不給我個回答﹐我就痛死在這兒。』

『你…』書玉發急﹐可要她一個矜持的姑娘說出“愛”這個字簡直比登天還難。

乾隆半晌聽不見書玉的下文﹐突然又是疼﹐他誇張地呼道﹕『哎喲﹗』臉上肌肉扭曲。

書玉心疼又著急﹐衝口便說﹕『愛﹗』

這個字一衝口而出﹐乾隆頓時安靜了下來﹐而書玉早已羞得無地自容。乾隆卻忘情地望進書玉的眼裡﹐道﹕『我是真心愛妳的﹐我這一生還未這樣愛過一個女人﹐也從未這樣想念過一個女人。我沒有對不起誰﹐我唯一對不起的人是妳和我自己﹗』

書玉聽乾隆這番肺腑之言﹐早已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她壓下了自己的激動﹐帶著哭聲對乾隆說道﹕『我不生你的氣了﹗我不生你的氣了﹗咱們讓太醫給你瞧瞧﹐好不﹖』

乾隆額頭上冷汗直冒﹐書玉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乾﹐嘴裡再次哀求道﹕『快讓太醫給你看看﹐好不﹖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不隨便吃醋了﹗』這是書玉第一次坦承自己心裡的醋意。乾隆這時才開心地點頭﹐道﹕『讓他們過來吧﹗』

書玉回頭﹐招呼道﹕『你們快過來把皇上抬進房裡去。』

一窩蜂的人湧了上來﹐七手八腳地一陣忙亂緊張﹐自是不在話下﹐此處也就不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