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深情不悔為君死﹐龍珠滾落慰華芝〈5〉

書玉嘆了口氣﹐道﹕『我不想為他辯白什麼。人無完人﹐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聖君。史上之所以有聖明君主之稱﹐乃是世人對於造福社稷為民謀利的賢君們的一種尊敬與肯定。三皇五帝之所以被後人推崇為聖主明君﹐不是因為他們真是個完人﹐而是因為他們功蓋其過。堯舜禹湯文武周公難道真未曾犯過錯嗎﹖犯錯不可怕﹐知錯不改那才是最可怕的。他乾隆是不是聖君﹐不是你我說了算﹐這乃是蓋棺論定的事﹐就留給後人去判斷吧﹗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一個肯納諫言知錯必改的君王。就憑這一點﹐我說他是個好皇帝。縱觀歷史﹐有那一個虛心納諫的皇帝不為世人所稱頌﹖又有那一個肯接納諫言的君王成為百姓眼中的無道昏君呢﹖你說他縱容貪官污吏與民爭利﹐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對與民爭利的貪官污吏嚴以懲之﹐從不手軟。的確﹐大清國有數不清的貪官污吏﹐但試問那一個朝代沒有呢﹖賢君與昏君的差別就在一個知而懲之﹐一個是知而縱容之。是﹐他是被許多貪官污吏矇騙在鼓裡﹐可他卻從未曾知其貪污情事而有縱容之者。他之所以親下江南﹐為的就是肅清吏治。他興文字獄固然不對﹐可另一面他努力消弭滿漢間之差異﹐也修祠建寺紀念推崇明末抗清的忠臣烈士。清廷雖頒剃髮令﹐另一邊卻推崇漢文化﹐也深受漢文化的影響﹐康熙皇帝更立誓﹕永不加賦﹐殺了圈地亂國又歧視漢人的奸臣鼇拜。這中間的功過﹐自有後世來論斷﹔可其中的利害損益﹐百姓心中自有一把尺。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可知也。」舟順水之道乃浮，若違水道則沒﹔君得人則固，若失人則危。唐貞觀政要亦有言﹕「天子者，有道則人推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謂也。」他乾隆若當真昏庸無道﹐百姓自會起而反之﹐可這卻不代表百姓欲再迎朱姓重登帝位﹐而是“有道者得天下”。如果有一天﹐天下百姓欲棄他乾隆不用﹐我秦書玉自不會再護著他﹐屆時﹐你要殺他﹐我絕不攔你。可你只因為反清復明而要殺他﹐我秦書玉自然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

陳家駱未曾料到書玉一個纖弱女子竟如此伶牙俐嘴﹐想他才說了幾句﹐她卻洋洋灑灑地說出了這樣一篇的大道理。他原本是想要逼服她﹐不料想﹐她卻引經據典說得自己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如何反駁她。

乾隆這時在一旁大笑了起來﹐道﹕『陳家駱呀﹐陳家駱﹐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見識卻不如一個年輕的姑娘家。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不如她也不丟臉﹐畢竟她的才氣見識在你我之上。就連紀曉嵐也折服於她。朕只希望她今天的這一席話能澆醒你那顆充滿種族分野的仇恨心態。』

韓青遠遠發現書玉在那兒口若懸河地動著嘴巴﹐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就見陳家駱聽後臉露猶豫迷惑。

就在陳家駱沉吟思考書玉所言之時﹐韓青舉劍縱身而來﹐口裡大喊﹕『妖女﹐妳莫要在此妖言惑眾﹐迷了我總舵主的心智。』身子落地後﹐直向書玉胸口刺去﹐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妖女﹐受死吧﹗』

陳家駱一驚﹐呼道﹕『不可﹗』本能地橫劍一挑﹐格開了韓青的來劍。

韓青見陳家駱處處維護書玉﹐心中早生不悅﹐此刻陳家駱竟又因她格開了自己的劍﹐忍不住氣憤地說道﹕『總舵主﹐難道你真的已經被這妖女迷惑了心智﹐忘了我們當初立誓反清復明的雄心壯志了嗎﹖』

陳家駱此刻一團混亂﹐那能回答韓青這個問題。韓青看他居然猶豫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心中更是憤怒﹐他怒視著書玉﹐道﹕『這都是妳害的﹗』說著﹐舉劍再次向書玉擊去﹐陳家駱仍是立在哪兒動也不動。韓青的劍往哪兒刺去﹐他就伸手橫劍往那兒挑去。韓青幾次都被陳家駱擋了回來﹐怒得幾欲發狂﹐他最後決定棄書玉殺乾隆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