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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奚一臉尷尬﹐又下意識地拉了拉耳垂。慈顏卻興奮地問道﹕『真的嗎﹖真的嗎﹖』

子奚由尷尬漸漸地轉為不悅﹐最後尖銳地說道﹕『妳當婚姻是拍賣﹐三鎚定價呀﹖』

陳昊然一聽﹐怒斥道﹕『妳怎麼跟妳媽說話的﹖』

子奚嘴巴一噘﹐正想頂嘴﹐李哲歡的手卻在桌底下拉了拉她的衣服。

子奚嚥下了脾氣﹐李哲歡站起身來打圓場道﹕『陳伯伯、陳伯母﹐來﹐哲歡敬您二位一杯﹗』

李則頡也站起身來幫腔道﹕『老陳﹐來來來﹐我父子兩敬你們大家一杯﹗今天叨擾了啊﹗』

陳昊然和慈顏也站起來回禮。陳昊然客套地說道﹕『你來是給我們夫妻面子﹐我們高興都來不及﹐還說什麼叨擾﹖』

眾人客套了一番﹐把這尷尬給揭了過去。三姐子華小聲地責備子奚道﹕『妳說妳﹐多大的人了﹐耍脾氣也不看場合﹖說話還是那麼尖銳﹐妳這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

子奚嘟了嘟嘴﹐李則頡將一切看在眼裡﹐不禁笑著對陳昊然說道﹕『老陳啊﹐你這女兒我喜歡﹐是個典型的文人。想咱們幾個年輕時不也是這麼倔﹐這麼尖銳﹖這文人若也被時代屈服了、被生活污濁了﹐這社會還有希望嗎﹖自古文人是清流﹐難得她一個女孩也能有這份傲骨啊﹗』

慈顏不以為然地說道﹕『什麼女孩﹖都已經是過了四十歲的老女人啦﹗還這麼一身的臭脾氣﹐倔得…有時都要被她氣得炸頂了﹗』

子奚聽見他們三個老人家在談論自己﹐心裡更是惱火。她氣嘟嘟地在碗裡跺著筷箸﹐李哲歡則在一旁說道﹕『在剁﹐那牛肉餡餅就快要成牛肉泥了﹗』

子奚沒好氣地瞪了李哲歡一眼。李哲歡笑道﹕『诶﹐妳看過人家打太極沒有﹖』

子奚忿忿地說道﹕『你別把“心可以打太極”的那一套拿出來﹗我現在沒心情聽﹐更沒心情打太極。我現在只想罵你﹐罵得你狗血噴頭﹗』

哲歡一臉無辜﹐道﹕『我…我哪兒得罪妳啦﹖』

『要不是聽了你的鬼話﹐我才不會來這兒呢﹗什麼哄爸爸媽媽開心﹐結果呢﹖害得我…』子奚愈說愈委屈﹐到最後話也說不下去了﹐只難過地攪著那已經快成泥的餡餅。

李哲歡沉默不語。他知道子奚的心情不好受﹐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安慰她。一個四十多歲未婚的女子所承受的壓力是比一個四十多歲未婚的男子來得大的多。他側面打量著子奚﹐覺得她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子﹐為什麼她至今未婚呢﹖他忍不住問道﹕『妳身邊應該不乏追求者吧﹖為什麼到今天妳都還是單身﹖是沒有碰上合適的﹐還是…』

子奚冷冷地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就這一瞬間﹐哲歡捕捉到子奚臉上的蒼涼落寞。「她身上藏著許多的故事」哲歡想﹐內心深處不知怎地竟輕輕有一種疼痛泛起﹐為她﹗他以一種導演的靈敏觀察著子奚臉上的線條、神情、她的眉還有她的眼﹐他漸漸地被她迷住了﹕這張臉在吵雜的人群裡竟被突顯得如此單純天真﹐讓人很難相信這會是一張四十幾歲女人的臉 — 她一點也沒有被世俗污染了﹔可當她一個人沉寂時﹐那單純下隱藏的感情和心思卻又如此濃烈深沉和複雜。她﹐是一個具有戲劇性性格的女人﹐或許就是她這戲劇性的性格讓她選擇了孤獨走過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