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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26 18:17:30瀏覽598|回應0|推薦19 | |
第六章 飛蝶伴枯竹魂歸太元 1 夢蝶在墨竹溫柔細心地照顧下﹐漸漸地回到現實生活中來。 而墨竹見夢蝶又活了過來﹐心也放了下來。眼看自己的假期也近尾聲﹐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衰弱。他決定該是離開夢蝶的時候。 起飛前﹐他在機場給雅格打了電話﹐拜託雅格幫他照顧夢蝶。雅格不明究理﹐但她和夢蝶是莫逆之交﹐互相照應原本是應該的﹐也就一口答應了墨竹的請求。 墨竹走後﹐夢蝶專心於自己的論文﹐每天固定和雅竹一塊兒喝杯咖啡聊聊天﹐日子倒也算平靜。雖然偶爾仍會想起夢中的那個他﹐但已不再是那種深深期待後失落的痛苦﹐而只是一種懷念已故情人的心緒。 就當夢蝶已慢慢習慣失去夢中人的日子﹐她再度夢見了久別的他。那是莊子儒與齊安妮在中央公園會面的前一個晚上。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竟率領數百軍騎兵追擊她。夢裡的她經過一夜的奔逃﹐已是筋疲力竭。 眼見追兵越逼越近﹐她仍不放棄地盡力往前奔跑。好不容易越過了山丘﹐眼前所見卻是一大片遼闊的平野。『只要再穿越那寬闊的平野﹐即可抵達主帥營了』﹐她這樣鼓勵自己。可是﹐才剛下了山丘﹐正欲往平野的彼端奔去﹐敵軍已經趕至﹐將她團團圍住。 野草茫茫﹐敵軍環伺﹐十幾個弓箭手列隊走出﹐又向兩邊作弧形分散﹐再銜接成圓。 一聲令下﹐這十幾個弓箭手蹲踞在草地上﹐個個拉滿了弓﹐瞄準被圍在中間猶作著困獸之鬥的夢蝶。只要號令一下﹐十幾隻箭將同時往她的方向放射過去。她頭髮已經散亂﹐風毫不留情地呼嘯著﹐髮絲被風撕扯玩弄著﹐嘴角滲出了血水﹐她倔強毫不畏懼地屹立在中間﹐眼神犀利地瞪視著敵人。她雙手緊緊握住利劍﹐準備作最後的殊死戰﹐就只等待敵人撲將上來。就在弩張劍拔之時﹐他走了出來。 他對著夢蝶冷峻地說道﹕『妳不要在做無為的掙扎了﹐還是棄械投降吧。我保證絕不傷妳一根寒毛。』 夢蝶冷笑道﹕『不用廢話了。你我各為其主﹐誰也不用怨誰﹐誰也不必手軟。我雖為一個女子﹐卻也明白忠孝二字。動手吧﹗』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楚的神情。兩人互相對峙著﹐誰也不想先出手。突然一騎從遠處奔馳而來﹐馬上虯髯大漢高聲喊到﹕『你們還在等什麼﹖放箭﹗放箭﹗』 一聲令下﹐幾十隻箭〝嗖〞的齊聲飛竄了出去。他狂喊著『不要﹗請手下留情呀﹗』同時撲將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了夢蝶。誰也沒有料到這個突然譎起的變化﹐放射出去的箭一根根的插在他的身上。 夢蝶悽厲的尖叫著﹕『不要﹐不要。為什麼﹐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 他望著她﹐溫柔的微笑著。她抱著他﹐不停的為他拭血﹐淚已模糊了她的視線。他抓住了她的手﹐說道﹕『我怎麼能看著妳就這樣死去﹖我不後悔﹐我真的不後悔。妳呢﹖妳後悔嗎﹖』 『不﹐不後悔。我從沒有後悔過。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我們再也不管是誰作皇帝了﹐我們隱居塞外去﹐我們去牧牛放羊﹐我們再不分開﹐好不﹖』她激動的喊著。他點了點頭﹐幸福的笑著閉上了眼睛。夢蝶瘋狂的搖著他的身體哭喊著﹕『起來﹐起來﹐你起來……』 他沒有回答她。夢蝶抱著他滿身是血的身軀﹐抬頭環視周遭還在錯愕當中的敵人﹐她悽然一笑﹐微笑中竟流瀉出一種解脫的釋放。她將自己的胸膛緊緊地貼住他的胸﹐雙手環抱著他﹐緊緊地。猛地﹐她將插在他胸背上的箭用力地往前推送。那箭穿過了他的胸膛﹐再沒進她的胸膛。她露出滿足的微笑﹐在他的耳旁輕語著﹕『我們再也不分離﹐再也不分離了﹗』 一陣穿胸刺骨的疼痛把夢蝶給弄醒了。夢蝶額上流出了冷汗﹐她疼得用雙手捧住了胸口﹐急急地喘息。 夢蝶掙扎著下床﹐到樓下給自己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胸口仍是犯疼。她走進了浴室﹐站在鏡子前﹐緩緩拉起了睡衣﹐檢視疼痛處。從鏡子中她看見自己胸口上箭頭般大的胎記竟然通紅如血﹐她雙腳頓時發軟﹐一屁股癱坐在馬桶上。夢蝶想著夢裡發生的一切﹐想著胸口泛起猩紅又作痛的胎記﹐她激動的連連作嘔﹐最後把晚餐全吐在洗手槽裡。 〝嘩〞一聲﹐夢蝶旋開了水籠頭﹐將穢物全沖進了水管。德國因氣候早晚溫差大﹐晨水特別的冰涼。夢蝶掬起晨水﹐拼命地往自己的臉上潑去﹐想借此潑走一切的思緒﹐潑醒自己的理性。 夢蝶擦乾了自己的臉﹐再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一個聲音﹐一個像夢一樣的聲音從鏡子裡悠悠遠遠地傳了過來﹐那是夢裡的他在說﹕『我會找到妳的。等我﹗我們的諾言﹐我沒忘。妳等我﹐聽見了嗎﹖等我﹐我就來尋妳覓妳﹐妳千萬要等我。』 夢蝶驚嚇的用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要把自己從這個夢幻中喚醒。她生氣地走出了浴室﹐把自己摔進了棉被裡﹐憤怒地吶喊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你又在哪裡﹖若是假﹐又為什麼還要到我的夢裡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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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