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人，顧郯轉身去撥旺炭火，把帳內的溫度升起來，看著杜子殷局促不安的神情，心裡有一塊地方軟了下來，「我不罵妳，站過來一點烤火。」

　　杜子殷往顧郯的方向邁了一步，卻還是遠遠站著，低下頭不肯看狼妖一眼，聲若蚊呐，「我……我去跟李副將解釋，一切都是我的錯……」

　　顧郯皺眉，朝杜子殷走去，不容拒絕地把人拉到爐邊烤火，「誰怪妳了？」

　　「可是……」杜子殷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翻來覆去地連句話都說不全，細看還能見得眼角微微紅著。

　　無奈地拍了拍杜子殷的頭略作安撫，顧郯讓人在一旁坐下，倒了一杯子的溫水塞到她手裡，自己跟著盤腿坐到旁邊，「沒什麼好可是的。」見杜子殷還想開口說話，狼妖搶在前頭又道：「還記得當年潼關那一戰吧？那時候我和齊喃就交過手了。我和他都是妖，打起來誰都討不了好，就是那時候我被他重傷，回天策府之後被妳和妳師兄撿到。」

　　驚訝地看著顧郯，杜子殷原先還沒弄明白為什麼他跟她說這些，現下聽到顧郯承認自己就是當年的那只小狼，一時驚訝地連方才自責的事情都給忘了，「你果然就是當年的那只小狼！」

　　對此，顧郯只是笑笑，又繼續說了下去，「總而言之，從那時候我和齊喃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那破鳥平日裡沒少找我麻煩，時不時出現在軍營裡，有一次被李暢撞見了，李暢就以為我和齊喃有什麼勾結，表面上所作所為看來是服從於我，但心裡始終對我存著疑心。」頓了頓，看著坐在身邊的杜子殷，再鄭重不過，「所以這次李暢會發那麼大火，不是沒有原因的，不能怪到妳頭上。」

　　點了點頭，杜子殷咬著唇，還是覺得錯在自己身上，卻被顧郯抬手揉上自己的發頂，弄得什麼都想不了。

　　顧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和齊喃的身份，整個軍營裡除了妳之外，就只剩孟北暮知道。這事不能跟李暢、楊昊他們說，他們會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見她還是一副無法釋懷的樣子，只得轉移話題，「想聽聽故事嗎？」

　　杜子殷困惑地抬頭去看顧郯，「什麼故事？」

　　狼妖笑了笑，不管杜子殷願不願意聽就逕自說了起來，「妖類通靈識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受日月天地感化，另一個途徑則是被他人點化。孟北暮就是那個點化齊喃的高人。」看自己成功轉移杜子殷的興趣，顧郯笑著說道：「齊喃原本是華山上的一隻鶴，後來被孟北暮點化之後，就一直追著孟北暮跑，一追就追到了現在。」

　　「這麼說，我們只要想辦法把孟北暮弄出去，齊喃也會跟著離開？」杜子殷推測，看向顧郯的眼神裡滿是詢問的意味。

　　哭笑不得地點頭，顧郯重新幫杜子殷倒了杯水，道：「有這個可能。不過孟北暮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這事得從長計議，妳別想那麼多。」

　　接過杯子，杜子殷道了聲謝，抬頭看著顧郯，「那顧將軍你呢？也是被高人指點的嗎？」

　　終於把人哄得不再胡思亂想，顧郯暗自舒了口氣，「我啊，沒碰過什麼高人，從有神識以來就是在天策府邊上，就是妳和妳師兄以前找到我的那棵大樹下。學會化成人形之後，我就入了天策府。」帶著幾分笑意，看向杜子殷，「再之後的事情，妳以前在天策府的時候可沒少聽過這些故事。」

　　不好意思地笑了開來，杜子殷被爐火暖得臉上紅彤彤的，「整個天策府裡面，我最佩服的就是顧將軍你了！」

　　頗有意思地挑眉，顧郯哦了一聲，調侃道：「是嗎？可我也不見妳多聽我的話，反倒是一天到晚給我臉色看。」

　　杜子殷猛然睜大雙眼，頓時就局促了起來，「那是……那是因為……」

　　伸手拍了拍人，顧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知道妳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那樣的。有些事情因為我的身份關係，以前沒和妳說清楚，我也有錯。」頓了頓，狼妖完全不給杜子殷開口的機會，繼續說了下去，「我之前跟妳保證不會再讓巫霽那樣的事情發生在妳身邊，那是因為我認為我有能力能夠護著妳。更何況，即便是用淵去救妳，都只是些皮肉傷，很快就會好了的。」

　　見杜子殷張了張嘴卻沒說話，顧郯索性把自己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妳放心，我不會做出以命換命的事情去報答妳帶我回去療傷的恩情。我發現我放心不下妳，所以我會盡我可能地護著妳。我很抱歉之前瞞著妳這些事情，但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我不認為瞞著妳這些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直直看著杜子殷，顧郯道：「現在該輪到妳告訴我，為什麼妳躲著我了吧？」

　　紅著眼眶，杜子殷聽完顧郯的話，一時之間情緒爆發了出來，「我不想要顧將軍像阿霽一樣做傻事！顧將軍你這麼好，我不可以這麼自私，讓你因為我死掉！」

　　顧郯被杜子殷突來的情緒嚇了一跳，隨即又鎮定了下來，有些無奈地替杜子殷擦去眼淚，「哭包子。」

　　惡狠狠地瞪了顧郯一眼，杜子殷抽了抽鼻子，「我才不是哭包子！」

　　「好，妳不是。」顧郯好聲好氣地安慰著，「除了這些之外，就沒別的想說了？」

　　杜子殷看著顧郯似乎比平時親近的樣子，頓時就不再害怕了，「顧將軍，我喜歡你。」

　　狼妖猛然一怔，完全沒想到這哭包子會和自己表明心意，挑著眉去端詳杜子殷臉上的表情，卻不接話。

　　再認真不過地迎著顧郯的視線看了回去，杜子殷怕他裝作沒聽見，再度說了一遍，「顧將軍，我喜歡你，真的！」

　　看她一副嚴肅得如臨大敵的模樣，顧郯失笑，伸手把杜子殷抱進懷裡摟著，「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再讓巫霽那種事情發生的，妳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