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牛的一身都是寶，閒話牛雜！

牛的一身、都是寶，牛蹄、牛角可以入藥，牛皮制革，甚至牛糞，都能提煉牛黃．光是幾片牛肚，實在不足以道盡牛雜百般滋味的旖旎風光．

當年老張担担麵還在台北仁愛路二段、杭州南路口的時候，往東再走幾十步，曾經有過一家沒掛招牌的小店，裡外就店主一個人打理一切，此公言語不多，但是獨沽一味，就只賣牛雜湯．

這家店裡陳設簡陋，纖塵不染，弄得極其乾淨妥帖，木制桌椅總是刷得雪白亮眼，紋理分明．每天中午開市，限量供應，除了門市，盡有絡繹不絕坐著自用三輪車，拎著大鍋、小鍋來打湯的，那個年頭，小包車絕無僅有，坐三輪車上門的，絕對非富即貴．不到黃昏時分，基本上就要明日請早了．

這家人賣的牛雜湯，湯底是以牛骨熬制，除了牛的五臟六腑一應俱全之外，氣管、牛眼更是給老主顧的保留貨，過路客人憑老闆的恩典、施捨，如果碰得很巧，偶爾吃到一回，可以開心上好幾天．還有從牛頭上、跟骨縫裡剔下來的筋肉，更是鮮甜細緻，精彩絕倫．店堂後面一字排開好幾個半人高的大桶鍋，每種食材加工程式、火候，都是在不同的鍋子裡經過個別精心處理，每一個步驟都絕不含糊，吃起來真是一口一個驚喜．多少年後，國外回來，特意按址尋訪，可惜人去樓空，黃鶴已渺，從此不知所蹤，天幸不致成為絕唱．

牛雜好吃，就是處理起來相當費事，並不是每家面店都有得賣，當然也未必見得每個師傅都能把諸多牛雜處理得端得上檯面，想吃地道的牛雜面，得憑運氣，還需得費點心思．嘴饞的人不妨試試在臺北市永康街開了二十幾年的中壢牛家莊，這是一家客家口味的牛肉專賣店，牛雜麵固然不在話下，精彩的是幾乎可以吃到全牛大餐，只是每天門庭若市、耐心排隊是免不掉的．

還有臺北忠孝東路四段上晚近引進的一家博多もつ鍋 やまや yamaya，供應九州風味的牛腸鍋，配上日式拉麵，也是一絕，牛腸從生脆、吃到柔糯，意味無窮．

牛身上還有一樣寶，牛鞭．公牛身上絕無僅有，就一根這玩意兒

西方國家牛鞭、以及其他牛雜，原先不是棄置，就是拿來製作狗食、或者肥料，後來意外發現一個龐大市場，原來可以賣到包括咱們中國在內的東方很多國家，價錢居然比牛肉還要高些，養牛的老外在喜出望外地數鈔票的時候，估計免不了要大大偷笑一番．

聽說過一個很雷人、也很搞笑的趣聞，很多年前，美國南方一個小鎮，居民突然發現每天淩晨時分，都有一輛絕對陌生的小卡車在山間道路出沒，車斗上還很神秘的扣著一塊帆布，行跡十分可疑．

山間小鎮，居民雞犬相聞，有個任何風吹草動，莫不奔相走告．當地員警據報，立即勘查路線，伺機圍堵，果不其然逮到這輛傳說中有點神出鬼沒的車子．結果，發現這是一位咱們的華裔留學生，每天淩晨獨自上路，收集夜間被過往車輛撞死的野鹿，割下鹿茸、鹿鞭轉賣，據說很是發了一筆小財．

可惜東窗事發之後，美國佬少見多怪，輿論也大張撻伐，紛紛譴責這種“野蠻行為”，這條財路當然也就斷了，咱們負笈海外的莘莘學子，從此也就少了一個三百六十行外的不害命、就能謀財的打工機會．

有個說法，鹿群膽子極小，受不了任何的驚嚇，如果在穿越馬路的時候，突然遭遇強光照射，會在就地呆立不動，任憑衝撞．

據說牛鞭壯陽，只不知道要跟多少頭牛過不去才會有效？不過吃起來嘛，滋味倒也未必強得過牛筋，只是喜好此道的人既然別有居心，也合該多花點冤枉錢．壯陽這個詞兒，英文有個俏皮的說法，叫做good for man about woman，意思是說男人吃了、對女人好．

牛的動作沉穩、凝重，不疾不徐，只有一條尾巴，不分公牛、母牛，為了驅趕蟲蠅，整日價裡上、下、左、右揮舞不停，所以筋多、肉活，也是牛身上的精華所在之一，肉質滑順、綿密，兼而有之，不論華洋，都進得了菜譜．

這是一道功夫菜，須得小火慢煨，紅燒清燉，各有千秋．

陝西關中地區紅燒牛尾名氣不小，據說當年秦始皇巡狩天下，半路用餐，店家牛肉不巧售馨，只好拎著腦袋，斗膽端出牛尾伺奉皇上，不料皇帝御嘗之下，居然驚為天下極品，紅燒牛尾從此成為一道名菜．

其實，皇帝儘管後宮佳麗特多，享盡人間豔福，但是，談到吃的，真正時鮮的好東西，可憐的皇帝卻是吃不到的．鮑蔘燕翅，都是乾貨，原因是怕碰到不講道理的昏君，試想炎炎夏日如果想吃新鮮冬筍，或是天寒地凍要吃活燒塘鯉，服侍的太監就有再多的腦袋也不夠砍的．

如果像秦始皇這樣來碗牛尾燴麵就能龍心大悅，倒是立時可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