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旗飄飄的西嶼

楊遠薰

西嶼(Key West¸註1) 座落在佛羅里達群島的最南角，是美國最南方的一個城市，也是佛羅里達州最富有的城市，同時是一個彩虹旗處處飄揚的神秘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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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前，一位朋友告訴我一個關於西嶼的故事。他說，七十年代，他從事貝殼首飾生意，沿著一號公路開車南下，過邁阿密後，再穿過一連串的小島，才到西嶼。

島上椰樹婆娑、天空蔚藍、房舍優雅、四周碧海環境，感覺像到了世外桃源。他的運氣很好，順利完成幾樁交易，便心情愉快地找了家旅館下榻。

休息一陣後，他外出用晚餐。「西嶼的白天與晚上是兩樣情。」他神秘地笑了笑後，又繼續說下去。

華燈初上的西嶼十分熱鬧，餐廳與酒吧家家生意興隆。他隨意走進一家餐廳，覺得氣氛還不錯。這時，不遠處有位衣著入時的佳麗朝他嫣然一笑，他覺得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快用餐時，那位佳麗與她瀟灑的男伴從他座位走過，朝他揮手，打招呼說了聲「嗨!」。這一聲「嗨!」讓他嚇了一大跳。

因為那是男人的聲音。他定下神，仔細一想，那位佳麗豈不就是一個多小時前才跟他一起談生意的伙伴？那時的他是個斯文有禮的男士，怎地一下子變成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

「七十年代，同性戀仍是一個很禁忌的議題。」講故事的這位朋友說：「許多同性戀者在美國本土得隱藏身份，到了天涯海角的西嶼，才得以公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所以西嶼成了同志們的樂園。」

「但是很不幸地，」這位朋友哀婉地說：「八十年代，愛滋病如瘟疫般蔓延，那時又沒有特效藥。我在西嶼的客戶一個個得病死去。真的，一個都不剩，很可憐的。其實，他們都是很好的青年。」

從前的關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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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西嶼是個遊人如織的觀光島嶼，也是一些遊加勒比海或墨西哥灣的豪華遊輪的停泊之地。

一個的七月天，我們搭乘的遊輪在西嶼靠岸。微風吹拂的清晨，我們上了岸，沿著紅磚道，繞過從前的關務局，進入市區。

西嶼的鳳凰樹

一走到主街，迎面就是一棵婆娑的鳳凰樹，開滿了火紅的鳳凰花，讓我不禁在心裡雀躍地喊道：鳳凰樹啊鳳凰樹，那是我睽違已久的南台灣的標幟！

沿著白頭(Whitehead) 街，我們朝南走。街道兩旁除了一棵棵繁華滿蓋的鳳凰樹外，還有一株株鬚根盤繞的大榕樹。住家的庭院裡種著我們慣稱「叮噹花」的芙蓉，花架上爬滿了紫紅的九重葛。這些亞熱帶的花木與溫熱的徐風都喚起我對南台灣的回憶。

從白頭街的第三個街口右轉進去，是高級的杜魯門社區。大道兩旁植了成排高聳的椰子樹，樹下的人行道傍著連綿的鳳凰樹。從鳳凰樹的縫裡依稀可見白色的房舍隱藏在內。

社區的盡頭就是西嶼著名的杜魯門小白宮。小白宮係是美國魯門總統的冬季行宮。全白的建築點綴著朵朵藍紅相間的美國國旗花。庭園內，碧草如茵，花木扶疏，植了許多闊葉的亞熱帶植物。

杜魯門小白宮

自杜魯門社區踅回走，穿過白頭街，可看到純白的聖保羅教堂屹立在杜佛   街口的。杜佛街是西嶼商店最密集的主街。街道兩旁大都是兩、三層樓的店家。許多店家樓上飄揚著各色的旗子，紅藍相交的美國國旗與柔和五彩的彩虹旗並列飛揚。

聖保羅教堂

街上，有的在二樓的陽台豎起一尊穿金色披風的金人，有的吊起一隻巨大的螃蟹。有的店家打出「西嶼最著名的檸檬派」的招牌，也有的店家標榜是「西嶼最奇異的地方」。形形色色，想來無非標新立異，吸引遊客的注意。

沿著杜佛街，朝南走到盡頭，可以找到大文豪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的故居。海明威在西嶼住了十三年，其故居如今已改成海明威紀念館。

Duval街的街景

海明威的故居

海明威故居的主屋是一棟寬敞的白色兩層樓建築，四周環繞著高聳的椰子、檳榔、翠竹與鳳凰樹等亞熱帶樹木。海明威在最意氣風發的二十八歲至四十歲 (1927-1940年)時，與第二任妻子寶琳(Pauline Pfeiffer)住在這裡，寫下他畢生大約百分之七十的作品。

如今，人去樓空，留下許多貓兒盤踞在房子的各個角落。

離開海明威的故居，我們再度經過一家家的商店，慢慢踅回碼頭。

不少店家門前都飄著象徵和平與同志愛的彩虹旗。若不是從前那位朋友告訴過我有關「同志樂園」的故事，我想我不會特別注意彩虹旗，也不會察覺西嶼與其他的觀光城市有什麼不同。

迎面駛來一部三輪車，車上坐著三個東方太太。仔細一看，竟是與我們一起搭海上遊輪人的伙伴。見她們笑得開心，身旁的朋友不禁對我說：「我們也去坐三輪車，回味一下童年的滋味，好嗎？」

西嶼的街景

因得趕回準時開航的遊輪，我們沒滿足朋友的心願。暮靄時分，我站在甲板上望著遊輪啟航，揮別漸行漸遠的西嶼。

原本懷著探索神秘的我到了西嶼，竟一路追隨火紅的鳳凰花，捕捉南台灣的景象，然後懷著矇矓的故鄉情離去。(End)

嘉年華(Carnival) 遊輪

註1，「Key」 的另一意義為「小島」，「西嶼」係”Key West” 的意譯。

註2，西嶼居民於1982年4月23日宣稱為一獨立的「貝殼共和國 (the Conch Republic)，作為對美國政府在該地高速公路設立關防、嚴重影響居民交通的抗議，但實際並未脫離美國。只是經此番抗議，關防旋被撤銷，而當地居民則藉紀念獨立日，在每年四月舉辦為期一週的節慶，吸引無數的觀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