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箋註》改正版：〈疑問品第三〉

     ～2012年輯錄轉貼／2016年元月重貼

一、本文係唐一玄老菩薩校閱，由釋心印師父、釋圓一師父、陳愛珠居士等七位先進共同編注。

　　其後釋心印師父主編，重新校勘訂正後，發行《壇經箋註》改正版〔民國 68 年〕。

二、欲攬勝《六祖壇經》，這本《六祖壇經箋註》註解版本最為詳贍。

　　按本文成冊流傳，乃佛學功德範本，初學者修禪、習佛均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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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閱《六祖壇經》資訊：

一、《六祖壇經箋註》改正版～佛陀教育基金會出版。

二、《六祖壇經闡釋》～蔡銘宗編著／成信文化經銷。

三、《六祖壇經箋註》網路版～報佛恩網製作／丁福保著。

　http://www.book.bfnn.org/books2/129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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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問品第三］

　（一作［決疑品］）

釋品題：

　這一品是記述六祖為韋刺史解釋他對達磨〈亦作達摩〉祖師說布施無功德，以及往生西方的疑問，故以「疑問」為品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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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三、疑問品；乙一、升座；乙二、韋刺史問法：

　一日，韋刺史為師設大會齋。齋訖，刺史請師陞座，同官僚士庶肅容再拜，問曰：『弟子聞和尚說法，實不可思議。今有少疑，願大慈悲，特為解說。』師曰：『有疑即問，吾當為說。』
 
丙一、修功造福疑問；丁一、問：

　韋公曰：『和尚所說，可不是達磨大師宗旨乎？』師曰：『是。』公曰：『弟子聞達磨初化梁武帝，帝問云：「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設齋，有何功德？」。達磨言：「實無功德。」弟子未達此理，願和尚為說。』

音 義：

①大會齋：在大法會中，兼吃齋飯，叫作大會齋。

②士庶：士族和庶族。即指一般人民，這裡是指一般信眾而言。庶音恕，注音作ㄕㄨˋ，御韻。

③肅容：整斂儀容，叫作肅容。

④梁武帝：南北朝時（西元五○二年）的南朝梁國的開國之主，蘭陵人，姓蕭氏，名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帝博學能文，崇信佛教，曾三度捨身出家同泰寺。見達摩事當在得國稱帝前，係後人追記之辭。

⑤朕：音陣，注音作ㄓㄣˋ，寢韻。皇帝的自稱。

⑥布施：以自己的財物，分施給別人，叫作布施。

譯 文：

　有一天，韋刺史為六祖設大會齋。吃罷齋飯，韋刺史恭請六祖陞坐法座，就和官僚及信眾整肅儀容向六祖再拜頂禮，請問六祖說：『弟子聽和尚所說的法，實在微妙得不可心思口議。現在有些疑問，希望和尚大發慈悲，特為我們解釋說明。』六祖說：『有甚麼疑問就立刻問，吾當即為解說。』

　韋刺史說：『和尚所說的法，豈不是達磨祖師的宗旨麼？』六祖說：『是的。』韋刺史說：『弟子聽說達磨祖師初化梁武帝時，武帝問道：「朕一生中建造寺廟敕度僧人，布施財物，廣設齋會，有甚麼功德呢？」達摩祖師說：「實在說並沒有甚麼功德。」弟子不明白這個道理，希望和尚為我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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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答：

　師曰：『實無功德。勿疑先聖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設齋，名為求福，不可將福便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師又曰：『見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無滯，常見本性真實妙用，名為功德。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若覓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若修功德之人，心即不輕，常行普敬。心常輕人，吾我不斷，即自無功；自性虛妄不實，即自無德；為吾我自大，常輕一切故。

　善知識！念念無間是功，心行平直是德；自修性是功，自修身是德。

　善知識！功德須自性內見，不是布施供養之所求也。是以福德與功德別。武帝不識真理，非我祖師有過。』

音 義：

①謙下：虛心謙遜，不自高自大的意思。

②普敬：普徧尊敬不輕看人的意思。

③吾我：吾，單數，多用作主次；我，多數，多用作外動詞下或介詞下的賓次；古時有別，後來已經混用不分。此處可作「吾」及「我們」自私的狹局身心解，亦可作「人我」及「法我」計執的二我惑障解。

譯 文：

　六祖說：『實在沒有甚麼功德可說。不要懷疑先聖的話！武帝執著有為心存邪見，不識真正法性；建造寺廟，敕度僧人，布施供齋，名叫求人天的有漏福，不可將這福德當做功德。因為功德原本在法身中，不在修福的事上求。』

　六祖又說：『能自見真如自性就是功，能視一切眾生平等就是德；念念之間沒有滯礙，常見真如本性，本自具有的真實妙用，這就名叫功德。內心謙虛就是功，外行守禮就是德；不離真如自性而建立萬法就是功，心體離却一切妄念就是德；念念不離自性就是功，應用而不染著就是德。假使要尋求功德法身，只要依照這樣去做，便是真正的功德。如果真是修功德的人，心就不會輕慢他人，常能對一切眾生普徧尊敬。倘若心常輕慢他人，二我之執沒有斷除，就自然沒有功；自己的心性虛妄不實，就自然沒有德；這就是因為我執自大而常常輕視一切的原故。

　善知識！隨順法性念念不間斷就是功，心行平直不曲就是德；自己修心性就是功，自己修身行就是德。

　善知識！功德必須從自性內去見，不是藉著布施供養所能求得到的。所以福德與功德是不同的。這問題是在武帝不認識真理，並不是我們的祖師有了過錯。』

論 議：

　功德是自性上的成功，不是心性外所能夠求覓得的。這一區別，固然非常重要。但是達磨祖師初化梁武帝的一段公案，《景德傳燈錄》以後纔見有之，《道宣續僧傳》中却並無其事。考查祖師初到番禺是在劉宋朝滅亡之前（西元四七九年以前），他北渡到達洛陽時，却正是梁武帝普通元年（西元五二○年），（另詳於本書第十品「菩提達摩」的音義中）故普通大通年間（西元五二○年～西元五三四年）的問答公案，實為時間上所不可能，或者竟是後人所假託增飾而並非事實。但亦可解說為：蕭氏陪臣執國命時曾見祖師，後人追記之便稱梁武帝且誤記其年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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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二、念佛往生疑問；丁一、問：

　刺史又曰：『弟子常見僧俗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為破疑！』

丁二、答；戊一、明念佛行相：

　師言：『使君善聽！惠能與說。世尊在舍衛城中，說西方引化經文，分明去此不遠。若論相說里數，有十萬八千，即身中十惡八邪，便是說遠。說遠為其下根，說近為其上智；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即佛土淨」。使君東方人，但心淨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淨亦有諐〈同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

　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今勸善知識，先除十惡，即行十萬；後除八邪，乃過八千；念念見性，常行平直，到如彈指，便覩彌陀。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願往生？不斷十惡之心，何佛即來迎請？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不悟，念佛求生，路遙如何得達？惠能與諸人移西方於剎那間目前便見。各願見否？』

音 義：

①阿彌陀佛：梵語Amitābha-Buddha 的對音，華譯為「無量光明壽命覺者」。是西方極樂淨土的教主。阿彌陀經說：『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又說：『其佛壽命及其人民無量無邊阿僧祇劫。』所以在空間上說，稱為無量光佛；或在時間上說，稱為無量壽佛。

②舍衛城：位於中印度境內，是憍薩羅國的首都，為了與南憍薩羅國有所分別，故即以其都城之名作為國名。

③十惡八邪：殺生、偷盜、邪婬、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瞋、癡，稱為十惡。邪見、邪思惟、邪語、邪業、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稱為八邪。

④諐：俗作愆，讀若歉平聲，注音作ㄑㄧㄢ，先韻。罪過的意思。

⑤覩：音賭，注音作ㄉㄨˇ，麌韻。看見的意思。

⑥十善：不殺生、不偷盜、不邪婬、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不貪、不瞋、不癡，稱為十善。

譯 文：

　韋刺史又問道：『弟子常看見一般出家或在家的人，持念阿彌陀佛名號，求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請和尚解說，這樣的修行人是否能得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呢？希望和尚為我破除心中的疑團！』

　六祖說：『韋使君注意聽著！我為你解說。釋迦牟尼佛在舍衛城中，宣說西方接引化度的經文，很清楚地指示西方淨土去此不遠。如要依相說其距離的里數，就有十萬八千里，其實只是象徵眾生的十惡八邪，因十惡八邪的障隔所以便說西方淨土遠。說西方淨土遠，是為根性下劣的一般人隨相而說的；說西方淨土近，是為根性銳利的上智人隨性而說的；人的根性雖有利鈍兩種，但佛法並沒有兩樣。因為眾生有迷悟的差別，所以見性就有時間上遲速的不同。執迷之人著相念佛求生西方淨土，覺悟之人只求自己淨化自己的心，所以佛說「隨著自心的清淨也就是佛土的清淨」。韋使君你是東方人，只要能使心淨就是處在東方也是無罪的；反過來說，雖是住在西方的人，自心不能淨化也是有罪過的。東方人造了罪，就想念佛求生西方；那麼西方人造了罪，又將念佛求生到那一個國土去呢？

　凡夫愚人不能了悟自性，不認識自己身中自有的淨土，於是願東願西地求生；覺悟了的人到處都是一樣的淨土。所以佛說「隨身所住之處常得安樂」。使君只要心地沒有不善，西方極樂世界就不遠了。倘若心地不善，念佛求願往生是難以到達的。現在吾勸告各位善知識，首先剷除十惡，就等於行了十萬里路；後再除去八邪，就等於繼續行過那剩下的八千里；念念都能自見真性，常常行著平坦正直之道，到達西方淨土就如彈指的一瞬間那樣快，就能看見阿彌陀佛了。只要你能常行十善，又何須別願往生呢？倘若不斷十惡之心，到時又有甚麼佛會來迎接你往生淨土呢？如果能了悟無生頓法，要見西方極樂淨土就只在一剎那之間；不了悟無生頓法，而念佛求願往生，那就路途遙遠，如何能夠到達目的地呢？我要為諸位在一剎那間移來西方淨土，目前便能見到。你們各位願意見西方淨土麼？』

論 議：

　《彌陀經》內明明說西方離此十萬億佛土，六祖却說成十萬八千里，可見佛說或祖語中的數目字，只不過是表其多遠無量罷了，那裡真會有這樣確切數目字的計算呢？再說，西方究竟在那裡？臺灣是西太平洋而却是亞洲的遠東；印度是華人所說的西天，而却在歐非兩洲的東方；如在方向名相上滯著尋求，都沒有是處。如果能向自己心性上去參究，深深體會經中奧妙，那末「西方就是自性，里數即是無明」，無明重則離性數萬億土之遠，無明息則自性本沒有須臾離。所以說「佛法本無兩樣，人有迷悟不同」，「說遠為其下根，說近為其上智」。或遠或近的為說不同，只看或迷或悟的根性上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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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二、明心地行相：

　眾皆頂禮云：『若此處見，何須更願往生？願和尚慈悲，便現西方，普令得見。』師言：『大眾！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門。外有五門，內有意門。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無。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慈悲即是觀音，喜捨名為勢至。能淨即釋迦，平直即彌陀。人我是須彌，邪心是海水，煩惱是波浪，毒害是惡龍，虛妄是鬼神，塵勞是魚鼈，貪瞋是地獄，愚癡是畜生。

　善知識！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須彌倒；去邪心，海水竭；煩惱無，波浪滅；毒害忘，魚龍絕。自心地上覺性如來，放大光明，外照六門清淨，能破六欲諸天。自性內照，三毒即除；地獄等罪，一時消滅。內外明徹，不異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

音 義：

①慈悲即是觀音：觀世音菩薩常本著大慈大悲的精神，聞到或觀察到眾生的痛苦而前往救拔；所以自心常存慈悲之念，就等於自身是觀音。

②喜捨名為勢至：對一切眾生都能平等的歡喜布施叫喜捨。世人慳貪，偶有行施亦是著相布施，所以非大智之人即難行平等喜捨。大勢至菩薩常運用他的大智慧，至一切地方，平等施法度化眾生；所以自心常存喜捨之念，就等於自身是勢至。

③能淨即釋迦：釋迦牟尼佛修清淨行，圓滿功德，成就佛道；所以能夠淨化自心至畢竟淨，就等於自身是釋迦。

④平直即彌陀：《維摩經》說「直心是道場」，阿彌陀佛以正直佛心，發四十八願成就極樂淨土，平等攝益眾生；所以自心平直也就是自性彌陀的顯現，這就等於自身就是彌陀。

⑤人我是須彌：世人所以會有損人利己．此疆彼界等等的不善業，都是「人法二我執」所促發的；由於「我執」的潛伏作祟，而使人造下如須彌山一樣高的惡業；所以有人我執，就等於一座須彌高山障礙著正道。

⑥邪心是海水：歪邪心念，能使人心如海水般的洶湧澎湃，不得安寧；所以說邪心是海水。

⑦煩惱是波浪：煩惱心念，盤據我人心中，前念去後念來，猶如海中一個緊跟一個的浪花；所以說煩惱是波浪。

⑧毒害是惡龍：惡龍是毒害人群的兇猛動物；如果在心中存有毒害他人之心，那自身就好比惡龍；所以說毒害是惡龍。

⑨虛妄是鬼神：《釋摩訶衍論》說「障身為鬼，障心為神」，鬼神是虛妄為障的；如果人的心地虛偽，就如同鬼神的虛妄為障；所以說虛妄是鬼神。

⑩塵勞是魚鼈：鼈俗作鱉，讀若瞥，注音作ㄅㄧㄝ，屑韻；水族動物，形如龜，俗稱甲魚、團魚，背甲的邊緣特有肥厚的膠質。魚鼈終日在水中穿梭不停，人在塵勞中奔波亦復如是；所以說塵勞是魚鼈。

⑪貪嗔是地獄：貪欲瞋恚盤據於心，常使人惶惶不安，猶如造了地獄的罪業；所以說貪瞋是地獄。

⑫愚癡是畜生：畜生智慧不高，人若愚癡不化，就等於沒有智慧的畜生一樣；所以說愚癡是畜生。

⑬六欲諸天：六欲諸天就是欲界的六重天，即指一重四天王天、二重忉利天、三重夜摩天、四重兜率天、五重樂變化天、六重他化自在天。

譯 文：

　大眾都一起向六祖頂禮說：『如果能夠在這地方立刻見到西方淨土，又何必再要另求往生西方呢？希望和尚慈悲，方便示現西方淨土，普令大眾都能得見。』六祖說：『大眾！世間的人，自己的色身好比是一座城，眼耳鼻舌諸根好比是城的門。在外就有五門，在內只有意門。心是一塊地，性是主宰王；性王就住在心地上。性住在心地即是王在，心地離性即是沒有了王。自性若在則身心俱存，若離自性則身心俱壞。佛是要內向自性中作成，切莫向身外去求作佛！

　自性若迷，則佛也就是眾生；自性覺醒，則眾生也就是佛。心存慈悲，自身就是觀音菩薩；能夠作到無相喜捨，自身就是大勢至菩薩；能淨化自心，自身就是釋迦文佛；有平等正直的心地，自身就是阿彌陀佛。人法二我執就是一座障礙正道的須彌山，歪邪心念就是汹湧澎湃的大海水，無明煩惱就是翻滾的波浪，心存毒害就是兇猛的惡龍，心地虛偽誑妄就是虛妄的鬼神，常在塵勞中奔波就等於魚鼈，貪瞋熾然就等於自造地獄，愚癡不化的人就等於無知的畜生。

　善知識！經常修行十善，天堂便到；除去二我執，須彌山便崩倒；息去邪心，海水便涸竭；煩惱不生，波浪便消滅；忘却毒害之心，魚龍便絕跡。於是自心地上的覺性如來，就自然放出大光明，外照六根門頭於六塵中清淨無染，能破欲界六天的欲業。內照自心，即能消除貪瞋癡三毒；地獄等罪業，亦皆同時消滅。這樣地內外光明透徹，就和清淨的西方極樂淨土沒有不同了。如果不作這樣修行，怎能到那西方極樂世界呢？』

論 議：

　西方就是本性。本性之中就具有西方三聖的慈悲喜捨及平等直心，故學人須要從自心中返觀得自性西方，大放西方三聖慈悲喜捨平等直心的大光明，普照一切，不隨境不攀緣，使六識出六根門頭而於諸外境不染不著。能這樣地內外明徹，不就當下便現極樂西方了麼？

　曾鳳儀《楞伽宗通》云：『佛子觀察世間唯是心量所現，故能現起種種身形，所作無礙，種種神力，得大自在。非作意而行之也。由究竟無我得如幻三昧之所成就耳。』六祖於此從「心是地．性是主」講到「慈悲即是觀音」「人我是須彌」等等，都是在說明自心現量任運起現的現象，也即是「妄想緣圓成自性」與「圓成自性」的變化現象。到西方即是見心地，只要外照六門法爾清淨，內照自性截斷現流，即是自心地上風光，若從自心地上覺性如來任運而現的種種身境，即不為境縛而能無礙自在。

　復次，《阿彌陀經》明明告說「持名念佛」目的在「一心不亂」，這就是《楞嚴經》「大勢至圓通章」所謂「念佛三昧」，再進而「不退轉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但得「念佛三昧」，何須退轉而更願往生？佛說淨土法門是不錯的，但修行人不肯取法乎上而自安於中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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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眾聞說，了然見性。悉皆禮拜，俱歎：『善哉！』唱言：『普願法界眾生，聞者一時悟解。』

譯 文：

　大眾聽了六祖的話，明白了解見性。大家都向六祖恭敬頂禮，同聲讚歎說：『好極了！』又高唱說：『普願法界一切眾生，聞到的人都能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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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三、在家出家修行疑問；丁一、六祖提示：

　師言：『善知識！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但心清淨，即是自性西方。』

丁二、韋刺史問詳：

　韋公又問：『在家如何修行？願為教授。』師言：『吾與大眾說無相頌，但依此修，常與吾同處無別。若不作此修，剃髮出家，於道何益？』

丁三、六祖頌答：

　頌曰：『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若能鑽木取火，淤泥定生紅蓮。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

音 義：

①淤泥：淤（音迂，注音作ㄩ，魚韻）泥是水道中淤積或淤塞的泥土。

②護短：掩飾自己的過失或掩護自家人的短處，叫作護短。

③饒益：以多量的利益去輔益他人叫作饒益。饒音橈，注音作ㄖㄠˊ，蕭韻。

④玄：不易理解或不可思議的義理叫作玄。

譯 文：

　六祖說：『善知識！若要修行學佛，在家也是可得，不一定要由出家在寺。在家人如果能夠依法修行就好像東方人心地善良；出家在寺不能依法修行，就好像西方人心地不良。只要自心能夠清淨，就是自性的西方極樂世界。』

　韋刺史又問：『在家人要怎樣修行呢？願和尚特為教授。』六祖說：『我給大家說一個「無相頌」，只要依這「無相頌」去修行，就無異常與吾同在一處。若不作這樣修行，即使剃髮出家，在修道上又有甚麼益處呢？』

　偈頌說：『心地平等，何必煩勞持戒？能行直道，何必再用修禪？知恩就能孝養父母，知義就能上下相憐；謙讓就能尊卑和睦，忍辱就能止惡無喧。若能在勤於鑽木取火，污泥中定能生出紅蓮。苦口的真是利病的良藥，逆耳的必是利行的忠言。若能悔過，必定能生智慧；飾過護短，必定心內不賢。日用之間常行利他之事，成就佛道不是由於施錢。菩提自性只要向心尋覓，何必徒勞更向心外求玄？聽我說偈後依此去修行，遙遠的天堂剎那在目前。』

論 議：

　太虛大師曾說：『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修行無非在淨化自己的人格而已。淨化人格，即不須問時間、處所、身份的分別！就在日常生活裏行住坐臥中，返觀自照，體驗自性，在在處處無不可成佛。願東願西，在家出家，都不是成佛作祖的必要條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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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三、付囑

　師復曰：『善知識！總須依偈修行，見取自性，直成佛道！法不相待。眾人且散，吾歸曹溪。眾若有疑，却來相問。』

　時，刺史官僚，在會善男信女，各得開悟，信受奉行。

譯 文：

　六祖大師又說：『善知識！大家總要依照偈頌所說的去修行，見取自己的自性，直接成佛。佛法不相等待。大家現在暫且散會，我要回曹溪去了。你們若有疑問，就來曹溪問我。』

　當時，韋刺史和官僚，以及在會的善男信女，各人都得到開悟，共同信受教法遵守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