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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21 00:08:08瀏覽1963|回應2|推薦59 | |
◎《六祖壇經箋註》改正版:〈機緣品第七〉之二 ~2012年輯錄轉貼/2016年元月重貼 一、本文係唐一玄老菩薩校閱,由釋心印師父、釋圓一師父、陳愛珠居士等七位先進共同編注。 二、欲攬勝《六祖壇經》,這本《六祖壇經箋註》註解版本最為詳贍。 按本文成冊流傳,乃佛學功德範本,初學者修禪、習佛均宜。 一、《六祖壇經箋註》改正版~佛陀教育基金會出版。 二、《六祖壇經闡釋》~蔡銘宗編著/成信文化經銷。 三、《六祖壇經箋註》網路版~報佛恩網製作/丁福保著。 http://www.book.bfnn.org/books2/1295.htm 三十三祖惠能大師 = = = = = = = = = = = = 乙五、智常問見性法;丙一、明自性相: 僧智常;信州貴谿人,髫年出家,志求見性。一日參禮,師問曰:『汝從何來?欲求何事?』曰:『學人近往洪州白峰山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遠來投禮,伏望和尚慈悲指示。』 師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曰:『智常到彼,凡經三月,未蒙示誨,為法切故,一夕獨入丈室,請問:「如何是某甲本心本性?」大通乃曰:「汝見虛空否?」對曰:「見。」彼曰:「汝見虛空有相貌否?」對曰:「虛空無形,有何相貌?」彼曰:「汝之本性,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開示!』 師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現。」』常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偈曰:『無端起知見,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丙二、明三乘法: 智常一日問師曰:『佛說三乘法,又言最上乘,弟子未解,願為教授。』師曰:『汝觀自本心,莫著外法相!法無四乘,人心自有等差:見聞轉誦是小乘,悟法解義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萬法盡通,萬法具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名最上乘。乘是行義,不在口爭。汝須自修,莫問吾也!一切時中,自性自如。』常禮謝,執侍,終師之世。 音 義: ①信州:唐時設置,今江西省上饒縣即其舊治地。 ②髫年:髫音條,注音作ㄊㄧㄠˊ,蕭韻;小孩從額上所垂下來的頭髮叫作髫。髫年就是指幼年。 ③大通和尚:「大通」是神秀禪師的謚號,不會有人在其示寂之前稱他為大通和尚。據《舊唐書》神秀傳及諸書所載,秀並無住洪州白峯山之事,亦不聞同時另有稱大通和尚之人,或是造曹溪大師別傳者的誤記,而契嵩採入《壇經》時未經考正。但亦或真是另有其人,待考。 ④丈室:僧寺住持方丈之室叫作丈室。 ⑤瞥然:瞥音撇,注音作ㄆㄧㄝ,屑韻。形容時間上的快速。 ⑥靈光:這是指人人所固有之佛性,因其靈靈昭昭常放光明,所以叫作靈光。 ⑦豁然:開朗的樣子叫豁然。豁音惑,注音作ㄏㄨㄛˋ,曷韻。 ⑧趣兩頭:兩頭是指「存無見」和「守空知」。趣兩頭,就是說走向存無之見和守空之知。 ⑨三乘法:緣覺乘法,聲聞乘法,菩薩乘法,合稱為三乘法。 譯 文: 智常比丘,信州貴谿人,在孩童時代就出家,志在求得明心見性。有一天來參禮六祖,六祖問:『你從那裡來?想要求學甚麼事呢?』智常答說:『吾最近到洪州白峰山參禮大通和尚,承蒙他開示見性成佛之說,但是還不能解決我心中的疑問。我從遙遠的地方來投頂禮,祈望和尚慈悲為我指示。』 六祖說:『他有甚麼話?你試為擧說出來給我聽聽看!』智常說:『吾到那邊,大約住了三個月,都不曾得他的開示教誨;我因為求法心切的緣故,有一天晚上我單獨進入方丈室,請問說:「甚麼樣是吾的本來心性呢?」他說:「你見過虛空沒有?」我回答說:「見過。」他又問:「你所見的虛空有沒有相貌呢?」我回答說:「虛空是無形的,那有甚麼相貌可言呢?」他說:「你的本性,就如同虛空;了然沒有一物可見就叫作正見,沒有一物可知就叫作真知。沒有青黃長短等形色的區別,但見得本源的清淨無染.覺體的圓融澄明,就稱為見性成佛,也叫作如來知見。」吾雖然聽了此說,還是不能解決內心的狐疑,所以懇求和尚開示。』 六祖說:『那位和尚所說,尚存「知見」,所以未能使你明了。我現在指示你一偈:不見一法而猶「心存無見」,極像浮雲遮蔽日光上面;不知一法而猶「執守空知」,仍如太虛空中現生閃電。這個知見瞬起而暫見,誤認知見為是怎解方便?你當一念知「見知俱不是」,那就自性的靈光常顯現。』 智常聽了此偈後,心意立刻開朗起來,於是述說了一偈:『無端地心存知見,著了相却求菩提;心情中稍存悟跡,豈能出舊時之迷?自性本覺心源體,照隨見知徒遷流;要是不入祖師室,謬立知見趨兩頭。』智常有一天問六祖說:『佛說三乘的教法,又說圓頓最上乘,弟子不了解,願求和尚教授。』六祖說:『你應觀照自己的本性真心,不要執著心性外的法相!佛法並沒有四乘之分,人心却自有其各等的差別:能在目見耳聞下轉誦經典的人是小乘人,能悟解佛法意義的人是中乘人,既能悟解法義又能依法修行的人是大乘人;萬法全部通達,並且具足完備,一切不染不著,遠離一切法相,終於「修到無修證到無證」而沒有絲毫可得者,這就叫作最上乘人。乘是「運載以行」之義,不是在口頭上爭說得的。你必須自己依法去實修,不需問我!自性在一切時中,沒有不自然如如不動的。』智常禮謝了開示,從此侍奉六祖,一直到六祖謝世。 論 議: 「否定重否定」是針對著「對待性差別錯誤」的唯一分疏法耳。「否定」一詞,在佛法中似頗陌生觸目,但般若經之所謂「破執」「不著」「不滯」「不住」「捨法」「遠離」「徹底無我」以及圓覺經之所謂「離幻」「離離」「遣離」「遣遣」,皆是否定重否定乃至徹底否定之根據。唯其重否定乃至徹底否定,始於無形中自有大肯定的復活;亦唯「不立一法」乃至徹底遠遣,始於無形中自顯其常恒等徧的「佛性體」。是故,否定云者,祇是否定錯誤的認識而非否定事相之幻在,是重視自心內在的修養而不問外在事物之有無,更非否定幻相根底裏的「真如體性」;雖曰「不立一法」依然「不壞一法不捨一法」,這是徹底否定以後的事事無礙境界;到這裏,始可以言禪。寄語學禪人:第一須要發明「佛性體」! 換言之:必須時時事事與「法性身」相應。若不與「法身」相應,見不到佛性體,而只知在事相言句上求解會,思量卜度出個「恁麼恁麼」來,還自以為窮極精微辯才無礙,其實與自己脚跟下毫沒相干,充其量只抵得一個半個知解宗徒,只寫得一部半部史傳筆記,是知解而非道行,是史家而非哲人,畢竟學問與品性還成兩橛,何曾夢想到自本心自本性之應如何明如何見,以及見性後之如何修如何行哉! 僧志道,廣州南海人也。請益曰:『學人自出家,覽涅槃經十載有餘,未明大意;願和尚垂誨!』師曰:『汝何處未明?』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於此疑惑。』 師曰:『汝作麼生疑?』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云「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不審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然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本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則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 丙二、明生滅義: 師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說,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用。斯乃執吝生死,躭著世樂。汝今當知! 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虛假,枉受輪迴;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當現前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 丙三、涅槃頌: 聽我偈曰:「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為斷,諸求二乘人,目以為無作;盡屬情所計,六十二見本。妄立虛假名,何為真實義?惟有過量人,通達無取捨。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外現眾色像,一一音聲相;平等如夢幻,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常應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別一切法,不起分別想。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吾今強言說,令汝捨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知少分。」』志道聞偈大悟,踴躍作禮而退。 音 義: ①四大分散:地、水、火、風等能造作一切色法,所以稱為四大。我人的肉身,就是由地、水、火、風的堅、濕、煖、動等性所構成的。此四大種性如果不調和,肉身就會敗壞分散。 ②愍:音敏,注音作ㄇㄧㄣˇ,軫韻,憐恤的意思。 ③六十二見:六十二見是外道的邪見,以五蘊為起見的對象,依色法和心法為根本。此六十二見,如下所述:以色、受、想、行、識等五蘊法為對象,起常、無常、亦常亦無常、非常非無常等見,如是五四共成二十見;以色、受、想、行、識等五蘊為對象,起有邊際、無邊際、亦有邊際亦無邊際、非有邊際非無邊際等見,如是二十見,連上面共成四十見;以色、受、想、行、識等五蘊為對象,起有去來、無去來、亦有去來亦無去來、非有去來非無去來等見,如是二十見,連上面共成六十見;此六十見又加上根本的色心二見,共成六十二見。 ④二邊三際:二邊是指有無二邊,即二分對待的生滅法;三際指過去、未來、現在三時,或指外、內、中間三處。 譯 文: 志道比丘,廣州南海縣人。有一天向大師請教說:『我自從出家以來,閱讀涅槃經有十多年了,還不明了經中大意,希望和尚垂慈教誨。』六祖說:『你甚麼地方不明白呢?』志道說:『「諸行皆無常,就是生滅法;生滅全滅了,是為寂滅樂。」在這雪山偈上有所疑惑。』六祖說:『你怎樣生疑呢? 』志道說:『一切眾生都有二身,就是所說的色身和法身。色身是無常的,是有生滅的;法身是常的,是無知覺的。 經中說「生滅全滅了.是為寂滅樂」的話,不知是那一身入於寂滅?那一身受此真樂?假如說是色身,色身在壞滅之時,地水火風四大和合的肉體一時分散,這完全都是苦,苦就不可說是樂了。假如說法身入於寂滅,則如同草木瓦石一樣的無知,那個當來受此真樂呢?又法性是生滅法中的實體,五蘊是生滅法中的相用;一體五用,生滅應當是常的;生就是從性體而起相用,滅就是攝相用而還性體。如果聽任其有復生之說,那末有情含識的眾生就不斷絕不滅亡了。如不肯其有復生之說,就將永遠歸於寂滅而無異於沒有情識的東西了;這樣,一切萬法就被涅槃所禁伏住了,生且不能得,還有甚麼樂處可言呢?』 六祖說:『你是釋門子弟,為甚麼學習外道的「斷常邪見」而隨便議論最上乘法呢?據你所說的:色身之外另有法身,離了色身的生滅另求法身的寂滅;又推測涅槃常樂,說為有身在受用。這是執著愛惜生命的生死,過於貪著世間的快樂。你現在應當知道! 佛因為一切迷執的眾生妄認五蘊假和合的色身為「自體」相,分別妄計一切法為「外塵」相;貪生厭死,妄念遷流,不知人生如夢似幻地虛假不實,枉受著生死輪迴;將常樂的涅槃翻看成苦相,而整天忙碌地奔馳營求。佛為憐憫此等眾生之故,纔指示涅槃真樂,剎那生而沒有生起之相可見,剎那滅而沒有滅去之相可尋,更沒有甚麼生滅可滅,這就是涅槃寂滅分明現前的境界;正當這樣寂滅現前之時,也沒有寂滅現前之量可得,於是乃稱為常樂。這種常樂本沒有甚麼承受的人,也沒有甚麼不承受的人。那裡會有一體五用的名稱來?何況你還說「涅槃是禁伏一切法使永不受生」呢?這就是毀謗佛法了! 聽我所說偈語:「至高無上的大般涅槃,是圓融淨明常寂靈照;凡夫愚人說涅槃是死,外道執著涅槃為斷滅。所有求涅槃的二乘人,亦皆誤視為應是無作;這都是識情分別所執,是六十二邊見的根本。妄立種種虛假的名目,那有甚麼可為真實義?唯非常人所能量度者,能通達涅槃不取不捨。因知五蘊中色法心法,及以五蘊中的主宰我,外境所出種種的色像,以及各種不同音聲相;一切皆平等而如夢幻,不起凡聖分別的見解,亦不作涅槃計執之解,二邊三際都斷然不生。常順應六根生起大用,而心不生起諸用之想;因物付物分別一切法,而不起分別諸法之想。縱使是劫火燒乾海底,災風鼓動諸山相拍擊,但是這真常寂滅之樂,仍是涅槃相真實如此。我現在勉強說涅槃相,使你捨棄不正的見解。你若不隨言文上生解,肯許你知道佛法少分。」』志道聽了偈語後得大開悟,歡喜踴躍地禮謝而退。 論 議: 明。智旭《楞伽經》疏云:『佛教所明一切諸法,皆以自心所具色心種子而為其因,自心所現色心境界而為其緣。種能引種,現能引現,故有相續;種能生現,現能薰種,故有作用。因緣和合故有生,因緣別離故有滅,因果不亡故有諸有,生滅情盡故有涅槃,返迷歸悟故有道,依理成行故有出世正業,依行證理故有出世正果,世出世間因果並成故有四諦。今外道或計無因或計異因,則不知有自心種現各引之業,是破壞相續也;亦不知有自心種現互為因義,是破壞作用也;亦不知有正因緣合,是破壞生也;亦不知有正因緣離,是破壞滅也;亦不知有因果感應如影隨形,是破壞諸有也;亦不知有有為盡處真如理顯,是破壞涅槃也;亦決不能從迷得悟,是破壞道也;亦不能依理成行,是破壞出世業也;亦決不能依行證理,是破壞出世果也;亦不能方便安立世出世間因果之法,是破壞諦也。既一切皆悉破壞,則雖有斷常空有種種二論,究竟皆成斷滅論矣。現前諸法,的是唯心所現,而彼妄計無種有種,則現前法之實義.彼決不得而知也。唯此如來藏心,乃是一切原始根本,彼方妄計無種有種,則欲見法之本始,決非其分所能及也。』引此以明外道斷常邪見之異於佛法正見。 禪師,生吉州安城劉氏,聞曹溪法席盛化,徑來參禮,遂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師曰:『汝曾作什麼來?』曰:『聖諦亦不為。』師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 師深器之,令思首眾。一日,師謂曰:『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紹化。(謚「弘濟禪師」。) 音 義: ①吉州:隋朝時設置,即今江西省吉安縣。 ②法席:說法之坐席叫法席。 譯 文: 行思禪師,生在吉安州城地方的劉家,聽說曹溪六祖說法度化極盛,直接來參禮六祖,就問六祖說:『應當做甚麼纔能不落階級漸次的漸教?』六祖說:『你曾做些甚麼事情來?』行思說:『我連佛說的「聖諦」亦不為。』六祖說:『這樣就落甚麼階級呢?』行思說:『聖諦尚且不為,還有甚麼階級可落?』 六祖深為器重他,就命他作寺眾的首座。有一天,六祖對他說:『你應當分擔一個區域的教化,勿使正法斷絕!』行思既已承受了頓門正法,便回到吉州青原山去,弘揚正法,紹隆教化。 論 議: 既是「聖諦亦不為」,再有甚麼消息透露?楊岐方會道:『達摩縱有真消息,也落諸人第二機。』「無為」境界,才是法王正真大法;行思禪師善體此旨,故六祖從其不許商量處印可那向上絕對事。 禪師,金州杜氏子也;初謁嵩山安國師,安發之曹溪參叩。讓至,禮拜。師曰:『甚處來?』曰:『嵩山。』師曰:『甚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師曰:『還可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師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讓豁然契會,遂執侍左右一十五載,日臻玄奧。後往南嶽,大闡禪宗。(謚「大慧禪師」。) 音 義: ①金州:西魏時設置,即今陜西省安康縣。又,金時設置,即今甘肅省榆中縣。凡從西北玉門關燉煌一帶地區來者,皆稱金州客。 ②安國師:即惠安國師,荊州支江人;生於隋開皇二年壬寅(西元五八二年),滅於唐景龍三年己酉(西元七○九年);當時之人稱為老安國師,是祖弘忍門下,弘法於中嶽嵩山。 ③不中:不行或不可的意思。 ④足下:足下本來是對朋友的尊稱,但此處當作門下法嗣解釋。 ⑤踏殺天下人:縱橫不可當的意思。 ⑥臻:亦作溱,音珍,注音作ㄓㄣ,真韻。到的意思。 譯 文: 懷讓禪師,是金州杜家的兒子;最初拜見嵩山惠安國師,惠安遣他去曹溪參學。懷讓到了曹溪,虔誠頂禮。六祖問他:『你從甚麼地方來?』懷讓答:『從嵩山來。』六祖問:『甚麼東西這樣來呢?』懷讓說:『比擬一個東西就不可。』六祖說:『還可以修證麼?』懷讓說:『修證不是沒有,雜念污染則亦不能。』六祖說:『唯此虛靈不污染心,是諸佛所共為護念。你既是這樣,我也是這樣。西天竺的般若多羅有一預言:「你門下將出一小馬,縱橫馳驟,人莫敢當。」應默記在你心中,不要早說出來!』懷讓當下豁然契心領會,於是就在六祖左右服侍十五年,日漸地上達到深玄奧妙。後來到南嶽衡山去,大為闡揚禪宗。 論 議: 『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此二十七字,為燉煌本及宗寶南海流傳本中所無。文中的馬駒即暗示著後來的馬祖道一。此段預記,當是南嶽一支的後人所增飾的。禪心真淨,最忌邊見的自擾;不能忘懷對待的情執則真心晦,也就沒有禪。宗下答話,要在自性上表達風光,故常絃外傳音,若作解釋地說明,話中有話,墮在死句。「說似一物即不中」雖不涉兩邊,但還沒表達出返回到自己心性上的親切體驗。「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即親切地道出「前念不生,後念不滅」的「真如自性」朗曜境界了。 玄覺禪師,溫州戴氏子,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因看維摩經,發明心地。偶師弟子玄策相訪,與其劇談,出言暗合諸祖。策云:『仁者得法師誰?』曰:『我聽方等經論,各有師承;後於維摩經悟佛心宗,未有證明者。』策云:『威音王已前即得,威音王已後,無師自悟,盡是天然外道。』曰:『願仁者為我證據。』策云:『我言輕。曹溪有六祖大師,四方雲集,並是受法者。若去,則與偕行。』 覺遂同策來參,繞師三匝,振錫而立。師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覺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師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師曰:『如是!如是!』玄覺方具威儀禮拜。須臾告辭,師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師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師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師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師曰:『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後著《證道歌》,盛行於世,謚曰「無相大師」,時稱為「真覺」焉。) 音 義: ①温州:唐朝時設置,隋朝時為永嘉,明清二代名為温州府;現在的浙江永嘉縣即是其舊治。 ②天臺:是一宗派之名。此宗的教觀備於隋朝的智者大師,大師曾住天臺山,並於天臺入滅,所以後世謂其所判之教為天臺教,而立天臺宗的宗名。 ③止觀法門:止是禪定的勝境,觀是智慧的功夫;止由觀得故是惺惺的寂寂,觀旨在止故是寂寂的惺惺;所以止觀法門,就是修定慧合一的法門。 ④劇談:盡情的暢談叫作劇談。 ⑤方等經論:方等乃至大方廣(Vaipulya-Maha Vaipulya),是一切共不共大乘法藏的總名,此即是指著大方廣的經論。 ⑥佛心宗:佛心宗就是禪宗的別名,因直指直觀直覺直證而悟的佛心,是禪之體,所以亦稱為佛心宗。 ⑦威音王:威音王是空劫初成之佛,以前沒有佛。所說威音王已前,乃借喻以明「實際理地」;威音王已後,乃借喻以言「佛事門中」。 ⑧振錫:鍚是指僧侶用以護身的錫杖,梵語隙棄羅(Khakhara),華譯為錫杖或智杖,簡稱為錫。振錫就是擧持或卓立鍚杖的意思。 ⑨沙門:又作桑門,梵語Ŝrmana 的對音,華譯為勤息;是出家修道人的通稱。 ⑩三千威儀:三千用以形容數目之多,此三千威儀是比丘具戒之外的微細行儀。 ⑪八萬細行:八萬亦是示數目之多,此八萬細行是大乘菩薩戒外的微細行儀。 ⑫須臾:一會兒的意思。臾,音予,注音作ㄩˊ,虞韻。 譯 文: 永嘉玄覺大師,温州戴家的兒子,在少年時就研習經論,尤其精研天臺宗的止觀法門;因為閱讀維摩詰經,得以發明了心地。六祖的門弟子玄策禪師偶然去相訪,和他暢談,玄覺所說都暗與諸祖意旨相合。玄策問他:『仁者的得法師是那一位呢?』玄覺說:『我聽大乘方等經論,每部都各有師承;後我於維摩經中悟得佛心宗,但還沒有給我作證明的人。』玄策說:『在威音王佛未出世以前說無師自悟者猶可,在威音王佛出世以後無師自悟的人都是天然外道。』玄覺說:『希望仁者能為我作印證。』玄策說:『我人微言輕。曹溪有位六祖大師,四方法眾如雲聚集,且都是受得正法的人。你如果要去,就可以一同前往。』於是玄覺就和玄策一同來參謁六祖。 玄覺繞六祖行三周,乃擧持鍚杖而站立著。六祖說:『出家的人,應具有三千威儀和八萬細行。大德從甚麼地方來而起這麼大的我慢心呢?』玄覺說:『生死的問題很大,無常的到來很快,不遑盲拜師尊。』六祖說:『為甚麼不體取無生無死的真理.以了這無常迅速的生死呢?』玄覺說:『體認自性則自性本就無生無死,一了百了則生死已無遲速可言了。』六祖說:『誠然是這樣!誠然是這樣!』玄覺這時纔具備威儀頂禮拜謝。隨即向六祖告辭。六祖說:『回去得不太快了麼?』玄覺說:『本來並不是動,那有遲速可言?』六祖說:『甚麼人知道不是動?』玄覺說:『是您仁者自心生起的分別。』六祖說:『你已深悟得無生之意。』玄覺說:『無生豈是有意在?』六祖說:『沒有意又誰來分別呢?』玄覺說:『善能分別諸法相也不是意。』六祖說:『很好!再小住一晚罷!』當時就有人稱他為一宿覺。 論 議: 因永嘉說了「生死事大無常迅速」,不肯盲拜師尊,六祖導以「體取無生了取無速」。且道無生作麼生體?速又作麼生了?永嘉以「體即無生了本無速」領之,箭鋒相拄,自然恰好。六祖見他透得過,便說他「甚得無生意」。只此一句,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永嘉不向死句下坐殺,亦不下合頭語,却說「無生豈有意」。而今人纔聽到「甚得無生意」一句,便將喜謂肯我印證我,此恩難報,第三瓣香不為別人;這就只是向語句裏死殺了。六祖復詰以「無意則誰復能分別」,永嘉對以「分別亦不是意」,則是「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的能事畢矣。略依圓悟佛果禪師說記之如此。 禪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庵居長坐,積二十年。師弟子玄策,遊方至河朔,聞隍之名,造庵問云:『汝在此作什麼?』隍曰:『入定。』策云:『汝云入定,為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無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云:『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云:『我師曹溪六祖。』隍云:『六祖以何為禪定?』策云:『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 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隍聞是說,徑來謁師。師問云:『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師云:『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隍於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云:『隍禪師今日得道!』)隍後禮辭,復歸河北,開化四眾。 音 義: ①正受:想心都息,緣慮並亡,與三昧相應的禪定,名為正受。 ②庵:奉佛的小舍堂叫作庵。庵,音安。注音作ㄢ,覃韻。 ③大定:能斷一切妄惑的定叫作大定。 ④能所:自動之法叫作能,被動之法叫作所。譬如六根對六塵,六根是能緣,六塵為所緣。有能所,即是二分對待的生滅心,而不是絕對的不生滅心了。 ⑤四眾:出家男女二眾(比丘、比丘尼)與在家男女二眾(優婆塞、優婆夷),合稱為四眾。 譯 文: 智隍禪師,最初參禮五祖,自稱已經得到禪定工夫了;曾居住庵堂長習靜坐,達二十年之久。六祖的門徒玄策,雲遊到河北朔方時,聽到智隍禪師的聲名,就造訪他所住的庵堂問他說:『你在這裡作甚麼呢?』智隍說:『我在作「入定」的工夫。』玄策說:『你所說的入定,是有心入呢?還是無心入呢?如果說是無心入而入定,那麼一切沒有情識的草木瓦石,也應該算是得定了;如果說有心入而入定,那麼一切有情含識的眾生,也應該得定了。』智隍說:『我在正入定之時,不見有「有心無心」的心情。』玄策說:『不見有「有心無心」的心情,就是常在定了。還有甚麼出入可說呢?若有出入,可說就不是大定了。』 智隍無言對答,好久後,智隍問道:『你是嗣承甚麼人的法呢?』玄策說:『家師是曹溪六祖。』智隍說:『六祖以甚麼為禪定呢?』玄策說:『家師所說的:法身湛然常寂,性相體用一如。五陰緣起其性本空,六塵境相不是實有;心本不出不入,也不定不亂。禪性本無所住,故應離「住禪寂」;禪性本無有生,故應離「生禪想」;心好比虛空,也沒有虛空量可得。』智隍聽他說後,就直接來拜見六祖。六祖問他說:『你從甚麼地方來呢?』於是智隍就把遇到玄策的前緣完全述說出來。六祖說:『誠然如其所說。你只要心如虛空那樣,更不要執著空見;應用之時自在無礙,或動或靜都無容心;凡情聖境都忘却,能所相對都泯絕;如此性相一如,沒有不定的時候了。』智隍於是大悟,二十年來的「有所得心」,至此乃全無影響。智隍後來頂禮辭別了六祖,回去河北,教化僧俗四眾弟子。 論 議: 禪,不許在二分對待上留滯;撇不開,脫不落,即粘著了!須要向自性上緊拶體驗。若發現得自己的絕對真心,絕無兩邊對待分別的心念在,那就有了「見性經驗」份,也就是所謂進入「禪境」了。 一僧問師云:『黃梅意旨,甚麼人得?』 師云:『會佛法人得。』 僧云:『和尚還得否?』 師云:『我不會佛法。』 譯 文: 有一僧請問六祖說:『黃梅五祖的佛法意旨,到底是甚麼人得著?』 六祖說:『能會佛法的人得著。』 僧又問:『和尚還得著否?』 六祖說:『我不會佛法。』 論 議: 頓門見性法,如日處虛空,要在不依傍前人窠窟,直到毫無氣息可棲泊處,方有平地自在份。禪法指導,只破不立;立亦仍須破。破後之立--不立之立,始有可立份。雖然如此,那箇是你的平地?見你有坐地處,便剗却,從頭祇是剗將去。那個平地是否亦應剗却?破了一個「會佛法人」,却立了一個「不會佛法人」麼?「出沒即離兩邊--究竟二法盡除.更無去處」一句作麼生道? 師,一日欲濯所授之衣而無美泉,因至寺後五里許,見山林鬱茂,瑞氣盤旋,師振錫卓地,泉應手而出,積以為池,乃膝跪浣衣石上,忽有一僧來禮拜,云:『方辯,是西蜀人。「速往唐土!吾傳大迦葉正法眼藏及僧伽梨,見傳六代,囑方辯:遠來,願見我師來衣鉢。』師乃出示,次問:『上人攻何事業?』曰:『善塑。』師正色曰:『汝試塑看。』辯罔措。過數日,塑就真相,可高七寸,曲盡其妙。師笑曰:『汝只解塑性,不解佛性。』 師舒手摩方辯頂,曰:『永為人天福田!』師仍以衣酬之。辯取衣分為三:一披塑像,一自留,一用椶裹瘞地中。誓曰:『後得此衣,乃吾出世住持於此,重建殿宇。』 音 義: ①濯:音濁,注音作ㄓㄨㄛˊ,覺韻。洗的意思。 ②鬱茂:鬱(音育,注音作ㄩˋ物韻)茂,就是林木叢生而又青翠茂盛的樣子。 ③浣:音宛,ㄨㄢˇ,旱韻。洗的意思。 ④罔措:不知所措的意思。罔,音網,注音作ㄨㄤˊ,養韻。通亡,無的意思。 ⑤椶裹瘞地中:椶,音宗,注音作ㄗㄨㄥ,東韻;是一種常綠喬木,圓柱形莖,高三丈餘,葉大分裂至呈掌狀,葉柄的基部有毛包於莖上,此毛稱為椶毛,強韌而且很耐水濕,可用以製繩、帚。裹,音果,注音作ㄍㄨㄜˇ,哿韻;包的意思。瘞,音異,注音作ㄧˋ,霽韻。埋藏的意思。椶裹瘞地中,就是說用椶毛包起來埋藏在地中。 譯 文: 六祖,有一天想洗五祖所傳授的法衣而找不到有潔淨的泉水可洗滌,因此就到寺後面五里多的地方去,看見該處山林草木青翠茂盛,而且有祥瑞之氣繚繞於中,於是六祖就舉起錫杖卓立該地,泉水立即應手湧出,漸積成為水池,六祖就彎膝跪在洗衣石上。忽然有一僧前來頂禮膜拜,說:『我方辯,是西蜀地方的人。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希望能看到您傳來的衣鉢。』六祖就把衣鉢請出來給他看,再問他說:『您專做些甚麼事業呢?』方辯說:『善於塑像。』六祖正色說:『你試著塑造看看。』方辯一時手足無措。過了幾天,他塑成了一尊六祖真像,大約有七寸高,塑得曲盡其妙。六祖笑著說:『你只了解塑像法,却不了解佛性體。』 六祖伸出手來撫摩方辯的頭頂,對他說:『可永遠作人天種福之田!』六祖仍用衣物酬謝他塑像之勞。方辯拿衣來分成三份:一份披在所塑的六祖塑像上,一份自己留著,另一份用椶毛包著埋藏在地中。發誓說:『以後得到這件衣的人,就是我出世在此住持,重建殿堂。』 論 議: 自性真像究竟是個甚麼樣子呢?懷讓說:『說似一物即不中。』所以能夠塑出來的,只是形似的假象,而決塑不出佛性體。那個無法用言語形容藝術塑造的,才可說是有自性真像份。若人只知拜假像求作佛,可知:『此人只會拜佛之行,却不會成佛之道。』 有僧舉禪師偈云:『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 師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 因示一偈曰:『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音 義: ①臥輪禪師:此禪師的事蹟,已經無從考據了。 〈附按:一說臥輪禪師即唐代高僧曇輪禪師;參見《禪境趣談》/作者 秦孟瀟。〉~ http://www.hkbuddhist.org/magazine/598/598_14.html 譯 文: 有一僧舉述臥輪禪師所作的偈:『臥輪自覺有技能,能斷百般的思想;對外境心不攀緣,菩提日日在增長。』 六祖聽了,就對他說:『這首偈還沒明了自己心地。倘若依此去實行,直是自加束縛。』 六祖因示一偈說:『惠能沒任何技能,不用斷百般思想;對外境心數非滅,菩提又怎生增長?』 論 議: 臥輪的偈落在「有」邊,六祖以「無」破之;如果在「有無」邊見上會,就仍在二分對待計執中。禪學的指導,只破不立,是要使這矛盾統一起來,且又不在這統一境界上建立「一合相」。說兩邊相因生中道義,祇是對治兩邊情見傾奪而說的,並無所謂「定法」「定論」。即是「中道」也要不滯著,勿使「中」「邊」又成對待,所謂「更無去處」者乃是「更無所立」「更無所計」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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