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內篇。人間世》補註＆語譯〈下〉：

　～民國106年〈2017〉11.25：　

　～《漢川草廬》語譯／校對：luo

　http://www.sidneyluo.net/d/04.htm

〈編按〉：

一、附註或引西晉。向秀、郭象《莊子注》參考。

　　〈以下簡稱「郭象《莊子注》」。〉

二、酌加［附註］聊供參。如有未詳之處，祈諒。

　　註解部分引錄王先謙《莊子集解》、郭慶藩《莊子集釋》及《教育部異體字字典》、《說文解字》、《維基百科》、《成語詞典》、《漢語詞典》、《國家教育研究院雙語詞彙》等。

莊子集解

三、附《漢川草廬》語譯併參～簡潔暢達不另譯。

　http://www.sidneyluo.net/d/01.htm

四、《莊子。人間世》文略長，茲分上、下兩篇貼文。
＝　＝　＝　＝　＝　＝　＝　＝　＝　＝　＝　＝
［本文四］

　顏闔將傅衛靈公太子，而問於蘧伯玉曰：「有人於此，其德天殺①。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其知適足以知人之過，而不知其所以過。若然者，吾奈之何？」

　蘧伯玉曰：「善哉問乎！戒之，慎之，正汝身也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②。

　　雖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為顛為滅，為崩為蹶。心和而出，且為聲為名，為妖為孽。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無町畦③，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達之，入於無疵。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④，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

　　汝不知夫養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飢飽，達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己者，順也；故其殺之者，逆也。

　　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蜃盛溺。適有蚉䖟僕緣⑤，而拊之不時⑥，則缺銜毀首碎胸。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慎邪！」
＝　＝　＝　＝　＝　＝
［附註］

①其德天殺：

　～德有多義，此處作德行、品性解。天殺，猶言天性刻薄寡恩，或天生殘忍嗜殺。

　～後引申為罵人語，謂「天殺的」。猶言該死的。另，反義則有讚歎之意，如「這家海鮮天殺的好吃」。

　　引《初刻拍案驚奇。卷二》：「那婆子就故意跌跌腳道：『這樣天殺的！不識人....，折殺了你！』」

②形莫若就，心莫若和：

　～形，指外表。就，謂因循遷就之。心，指內在。和，謂和順誘導之。

　　全句云：［從政者事上］外表要能遵循遷就，內心要能和順勸導。如此方能趨吉避凶，古人謂之為官「明哲保身」之道。

　～原意指屬臣事上宜遷就其權威決斷，意見相左時可委婉勸諫。唯若君王決斷有誤，倘屢諫不從可辭官歸隱，然非鼓勵君臣上下同流合汙也。

③町畦：

　～音ㄊㄧㄥˇ ㄑㄧˊ。一塊一塊規劃整齊的田埔。指田園所範限之區域。

　　町畦，比喻規矩、儀節、規範。引申有約束、拘束、限制之意。

④怒其臂以當車轍：

　～全句猶成語「螳臂擋車」。怒有多義，此處作奮舉解。當，古通「擋」。

　　怒其臂以當車轍，謂螳螂自不量力，意圖奮力舉起雙臂去阻擋車輪滾進，其下場不言而喻矣。

⑤適有蚉䖟僕緣：

　～適，偶然。蚉䖟，或作蚊虻；俗作蚊忙。《集韻》：「虻同蝱。」《類篇》：「眉耕切，音盲。齧人飛蟲。」

　　引《劉子新論。卷第一》：「蚊蜂小害，指膚外疾，人入山則避蜂蠆，入室則驅蚊䖟。」

　～僕有多義，此處作附著解。緣有多義，此處作動物之體膚邊沿解。僕緣，引喻屬臣緊攀附於君王身邊～能臣滔滔諫主，佞臣諂諂媚主。

⑥拊之不時：

　～拊有多義，此處作拍擊解。《蔡傳》：「石磬也。重擊曰擊，輕擊曰拊。」

　　引《尚書。益稷》：「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

　～不時有多義，此處作時時、時常解。《漢川草廬》作「出其不意」解，指在馬兒不注意時突然出手拍打牠。

　　拊之不時，謂〈養馬者〉出其不意地拍打驚擾馬。另版或譯作〈養馬者〉不時地出手拍打驚擾馬兒，併參。
＝　＝　＝　＝　＝　＝
［語譯］～《漢川草廬》譯

　顏闔將去當衛靈公太子的師傅，而請教於蘧伯玉說：「現在有一個人，天性殘酷好殺。如果不以法度約束他，則會危害國家；如果以法度約束他，則會危害吾身。他的聰明可以知道人的過錯，而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過錯。像這樣，我該怎麼辦？」

　蘧伯玉說：「你問的好，要警戒，要謹慎，首先你要立得穩。外表不如遷就，內心不如誘導。

　　雖然如此，這二者還是有憂患。遷就不要太過度，誘導不要太顯露。外貌遷就過度，就會顛覆滅亡，會崩塌跌倒。內心誘導太顯露，他會以為你是為聲名，會招來災禍。他如果像嬰兒一樣天真，你也隨著他像嬰兒一樣天真；他如果無分寸界限，你也隨著他無分寸界限；他如果沒有拘束，你也隨著他沒有拘束。這樣引導他，慢慢進入正途而無過失。

　　你不知道那螳螂嗎？奮力舉起臂去擋車輪，不知道自己無法勝任，這是自以為才高的原故。小心啊！謹慎啊！如果你屢次誇耀自己的長處去觸犯他，就危險了。

　　你不知道那養虎的人嗎？不敢拿活物餵牠，為的是怕牠撲殺之時，會激起牠殘殺的天性；不敢拿完整的食物餵牠，是怕牠撕裂食物時，會激起牠殘殺的天性。知道牠飢飽的時刻，順應牠喜怒的性情。虎與人是異類而能馴服於養牠的人，是因為順從牠的性情；之所以會傷人，是因為違逆了牠的性子。

　　愛馬的人，以竹筐接馬糞，以盛水器接馬尿。剛好有蚊虻附著在馬背上，而愛馬人出其不意的拍打，馬就會驚怒而咬斷啣勒，毀壞頭胸的絡轡。本意是出於愛而結果是適得其反，能不謹慎的嘛！」
＝　＝　＝　＝　＝　＝　＝　＝　＝　＝　＝　＝
［本文五］

　匠石之齊，至於曲轅，見櫟社樹。其大蔽數千牛，絜之百圍，其高臨山，十仞而後有枝，其可以為舟者旁十數。觀者如市，匠伯不顧，遂行不輟。

　弟子厭觀之，走及匠石，曰：「自吾執斧斤以隨夫子，未嘗見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視，行不輟，何邪？」

　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為舟則沈，以為棺槨則速腐，以為器則速毀，以為門戶則液樠，以為柱則蠹。是不材之木①也。無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壽。」

　匠石歸，櫟社見夢曰：「女將惡乎比予哉？若將比予於文木邪？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屬，實熟則剝，剝則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終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擊②於世俗者也。

　　物莫不若是。且予求無所可用久矣，幾死，乃今得之，為予大用。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與予也皆物也，奈何哉其相物也？而幾死之散人，又惡知散木！」

　匠石覺而診其夢。弟子曰：「趣取③無用，則為社何邪？」

　曰：「密！若無言！彼亦直寄焉，以為不知己者詬厲④也。不為社者，且幾有翦乎！且也彼其所保與眾異，而以義喻之，不亦遠乎！」
＝　＝　＝　＝　＝　＝
［附註］

①不材之木：

　～不材，不成大用之材料。不材之木，無用之散木。引郭象《莊子注》：「不在可用之數，故曰散木。」

　　引《莊子。山木》篇旨，莊子以「處乎材與不材之間」說明其處世中庸之道，非偏執材或不材。

　　換言之，莊子非貶抑不材，而係以無用為大用，成材與不成材順其自然～邦有道則仕〈成材〉，邦無道則隱〈不材〉。　

　～不材原義之一是自謙詞。猶言不才、麾下、微臣、末將、奴才〈清代滿臣對皇帝習慣稱奴才，漢臣則自稱臣〉，俗云在下、鄙人、末學等。

　　引《左傳。成公三年》：「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

②掊擊：

　～掊有多義，此處作打擊解。掊擊，亦打擊也。引《集韻》、《韻會》、《正韻》：「彼口切，𠀤音㨐。擊也。」

　　引申抨擊、批判。引《朱子語類。卜筮》：「今之說易者，先掊擊了卜筮。如下擊說卜筮，是甚次第！」

③趣取：

　～趣有多義，此處音ㄑㄩ，作求之解。趣取，求取也。他版解為旨趣，併參。

　　引郭象《莊子注》：「猶嫌其以為社自榮，不趣取於無用而已。社自來寄耳，非此木求之為社也。言此木乃以社為不知己而見辱病者也，豈榮之哉！」

④詬厲：

　～詬，詈辱也。謂譏評、辱駡。按《說文》：「謑詬，恥也。」《博雅》：「罵也。」《玉篇》：「恥辱也。」《增韻》：「詈也。」

　　引龔自珍《病梅館記》：「予本非文人畫士，甘受詬厲，辟病梅之館以貯之。」

莊子03〈網路分享〉

＝　＝　＝　＝　＝　＝
［語譯］～《漢川草廬》譯

　有個叫石的匠人到齊國去，到了曲轅，看到一棵為社神的櫟樹。其大可遮蔽數千頭牛，量它的樹幹有百圍粗，樹高到山頭，七、八十尺以上才生枝，可以造船的旁枝有十幾枝。觀看的人像市集一樣多，匠石看都不看，直往前走。

　他的弟子在那看飽後，追上匠石，問說：「自從我作木匠追隨夫子以來，未曾見過如此的美材。先生一眼都不肯看，直往前走，為什麼？」

　匠石說：「算了吧，不要再說了。這是無用的散木，用它造船會沉沒，用它做棺槨很快會腐朽，用它做器具很快就會毀壞，用它做門戶會流漿汁，用它做樑柱會生蟲蠹。這是不材之木，沒有什麼可用的，所以才能如此長壽。」

　匠石回家後，夢見櫟樹對他說：「你拿什麼和我相比呢？拿我和有用之材相比嗎？柤梨橘柚，果瓜之類，果實熟了就遭人剝落，剝落就被扭折；大枝被折斷，小枝被牽落。這就是因它們的材美而苦了自己的生命，所以無法享盡天年而中途就夭折了，這是因自己顯露材美而招來世俗的打擊。

　　萬物沒有不是這樣的。我求無所可用已經很久了，幾乎被砍死，到現在我才因無所可用而保全自己，這正是我的大用。若也使我有用，我得以長這麼大嗎？再說你和我都是物，為何要拿我和有用之木相比呢？你已經是將死的散人，又如何知道散木呢！」

　匠石醒來後告訴他弟子這個夢。弟子說：「它既求取無用，為何還要做社樹呢？」

　匠石說：「閉嘴，你不要說了。它也不過寄生於社，使那些不知道的人辱罵它。不做社神，不就遭到砍伐了嘛！況且它保全自己的方法與眾不同，如果以常理來審度它，不是相差太遠了嘛！」
＝　＝　＝　＝　＝　＝　＝　＝　＝　＝　＝　＝
［本文六］

　南伯子綦遊乎商之丘，見大木焉，有異，結駟千乘，隱將芘①其所藾②。

　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異材夫！」

　仰而視其細枝，則拳曲而不可以為棟梁；俯而視其大根，則軸解而不可以為棺槨；咶③其葉，則口爛而為傷；嗅之，則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

　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於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

　　宋有荊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④斬之；三圍四圍，求高名之麗者⑤斬之；七圍八圍，貴人富商之家求樿傍者⑥斬之。

　　故未終其天年，而中道之夭於斧斤，此材之患也。故解之以牛之白顙者與豚之亢鼻者，與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適河⑦。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為大祥也。」
＝　＝　＝　＝　＝　＝
［附註］

①隱將芘：

　～隱：隱藏。芘有多義，此處音ㄅㄧˋ。通「庇」，隱蔽也。〈指錦葵時，讀音ㄆㄧˊ；一種花草名。〉

　　隱將芘，他版或作將隱芘。言將可隱蔽、遮蔽之。引申庇蔭千輛馬車也。引郭象《莊子注》：「其枝所陰，可以隱芘千乘者也。」

②所藾：

　～藾有多義，此處音ㄌㄞˋ。一種蒿類植物，即藾蒿或藾苹〈蘋〉。所藾，言所庇蔭也。

③咶：

　～咶有多義，此處音ㄍㄨㄛ，眾聲嘈雜貌。咶噪喻吵嚷，喧鬧，喋喋不休。引喻諫臣之咶噪不為君主所喜。

④杙：

　～杙有多義，此處音ㄧˋ，木橛〈橛音ㄐㄩㄝˊ〉也。即繫舟筏之小木樁。按，台中市西南大里區舊名大里杙。〈一府、二鹿、三艋舺、四竹塹、五諸羅、六大里杙。〉

　　《南史。卷六十七。程靈洗傳》：「太建五年，都督吳明徹北討，至秦郡。秦郡前江浦通涂水，齊人並下大柱為杙，柵水中。」

⑤高名之麗：

　～高名，此處作高大宏偉解。麗有多義，此處作華屋美廈解。

⑥樿：

　～樿音ㄕㄢˋ，植物名，可以作櫛。《說文》：「木也。可爲櫛。」《禮。玉藻》：「櫛用樿櫛。」《註》：「樿，白理木也。」

⑦適河：

　～適有多義，此處作合宜、適合解。河，河神。適河，引申適合祭祀河神。
＝　＝　＝　＝　＝　＝
［語譯］～《漢川草廬》譯

　南伯子綦到商之丘遊玩，看到一棵大樹，與眾樹不同，千乘的車馬，都可隱庇於樹蔭之下。

　子綦說：「這是什麼木啊？此木定有奇特的材質吧！」

　抬起頭看它的細枝，卻是彎曲而不能做棟樑；低下頭去看它的大樹幹，則木紋疏散不密無法做棺槨；舔它的葉子，結果口爛成傷；嗅嗅它，結果使人狂醉，三天都醒不過來。

　子綦說：「這果然是不材之木了，所以才能長成這麼大。唉！神人也是這樣顯示自己的不材嘛。

　　宋國有個荊氏地方，適合種楸、柏、桑樹。一兩手能握粗的，就被做繫猴子木橛的人把它砍了；三、四圍粗的，就被做高樓大廈棟樑的人把它砍了；七、八圍粗的，就被富貴人家砍去做棺木。

　　所以這些樹木無法享盡天年，中途就被斧頭砍死了，這都是有用之材的禍患。所以古時祈福禳罪的祭祀，凡是白額的牛和鼻孔上翻的豬，以及患有痔病的人，是不可以祭河神。這都是巫祝所知道的，認為那是不吉祥的。這卻是神人所以為最大吉祥的。」
＝　＝　＝　＝　＝　＝　＝　＝　＝　＝　＝　＝
［本文七］

　支離疏者，頤隱於臍，肩高於頂，會撮指天，五管①在上，兩髀為脇。

　挫鍼治繲②，足以餬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徵武士，則支離攘臂而遊於其間；上有大役，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上與病者粟，則受三鍾與十束薪。

　夫支離其形③者，猶足以養其身，終其天年，又況支離其德④者乎！
＝　＝　＝　＝　＝　＝
［附註］

①五管：

　～管有多義，此處作脈絡、管穴解。五管，五臟腧穴也。五管在上，指駝著脊背向天，形容大彎腰。

　　按，五臟即人體心、肝、脾、肺、腎等五個臟器。又，六腑指膽、小腸、胃、大腸、膀胱、三焦。

②挫鍼治繲：

　～挫同剉，鍼同針。挫鍼，縫補衣服也。繲音ㄒㄧㄝˋ，洗滌貌。治繲，洗滌衣物也。

　　成語有挫鍼治繲，比喻人們殘而不廢，能自食其力，不怨天也不尤人，值得一般人尊敬。

③支離其形：

　～支離，謂零散，殘缺。支離其形，此處指像支離疏這樣殘而不廢之人。

④支離其德：

　～此處喻四肢雖健全，品性卻破碎而忘恩失德之人，不如支離疏甚多矣。
＝　＝　＝　＝　＝　＝
［語譯］～《漢川草廬》譯

　有一個叫支離疏的人，臉頰藏於肚臍之下，肩膀高過於頭頂，髮髻朝於天，五臟脈管向上，兩條大腿和肋骨相併。

　替人縫衣洗服，足以養活自己；替人簸米篩糠，所得足以十個人食用。政府徵兵時，支離大搖大擺遊於其間；政府徵伕時，支離因殘廢而免除勞役；政府賑濟貧病時，支離可以領三鐘米和十綑柴。

　以支離這樣形體不全的人，還可以養活自身，享盡天年，又何況那忘德的人啊！
＝　＝　＝　＝　＝　＝　＝　＝　＝　＝　＝　＝
［本文八］

　孔子適楚，楚狂接輿遊其門曰：

　「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聖人成焉①；天下無道，聖人生焉②。方今之時，僅免刑焉。

　　福輕乎羽，莫之知載③；禍重乎地，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④。

　　迷陽迷陽⑤，無傷吾行；郤曲郤曲⑥，無傷吾足。」
＝　＝　＝　＝　＝　＝
［附註］

①天下有道，聖人成焉：

　～成，成豐功偉業。謂天下若有道，聖賢能臣能成就其大業也。

②天下無道，聖人生焉：

　～生，保身家性命。謂天下若無道，聖賢能臣唯求明哲保身也。

③莫之知載：

　～載有多義，此處作承載、承受解。《漢川草廬》另解作摘取，併參。

④畫地而趨：

　～趨有多義，此處作趨行解。畫地而趨，引喻處事畫地自限不知權變。

　　引郭象《莊子注》：「夫畫地而使人循之，其跡不可掩矣；有其己而臨物，與物不冥矣。」

⑤迷陽：

　～喻無所用心，詐狂也。陸德明釋文引司馬彪曰：「迷陽，伏陽也，言詐狂。」一說泛指棘刺，踐之能傷人足。

　　又郭象《莊子注》：「迷陽，猶亡陽也。亡陽任獨，不蕩於外，則吾行全矣。天下皆全其吾，則凡稱吾者莫不皆全也。」

⑥郤曲：

　～比喻避開荊棘，尋間隙以迂迴而行。引申施政或為官知所權變，以因勢利導肆應大局。
＝　＝　＝　＝　＝　＝
［語譯］～《漢川草廬》譯

　孔子到楚國，楚國狂人接輿經過門前唱著：

　「鳳啊！鳳啊！，為何你的德性衰敗呢！來世是不可期待，往世是不可追回。

　　天下有道，聖人成其大功；天下無道，聖人保其生命。當今之時，只能求其避免刑害。

　　福輕於羽毛，卻不知摘取；禍重於大地，卻不知躲避。

　　算了吧！算了吧！在人前示以德性。危險啊！危險啊！在地上畫跡而行。

　　荊棘荊棘，不要傷了我的行跡；轉彎吧！轉彎吧！不要傷了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