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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與補遺(五) for『民主與憲政』這個深水區!!!
「社會轉型」需時數百年
有人或嫌我們「轉型」 (也可說是「現代化」吧)太慢了一點。君不見日本轉型,只需三五十年便可完工嗎?其實日本轉型是個例外,其他民族社會轉型,均需三兩百年,始見膚功也。
我國古代的商鞅變法自公元前三五0年變起,至前二二一年始皇統一凡一百三十年 ,始搞出「秦法政」來(毛澤東語)。但是秦皇「任刑太過」(顧炎武語),再繼續向前「轉」進。又實驗了一百餘年,至漢武帝以後才慢慢地搞出個「霸王道雜之」 (漢宣帝劉詢的話)的中央集權文官制和重農經商的大帝國的「定型「」來。這一漢家制度的「定型」,一「定」便是兩千年,基本上沒有原則性的改變 所以毛澤東告訴郭沫若說「千載猶行秦法政。」 在始皇前、武帝後這兩個定型之間,「轉型期」延長至三百餘年!
近代歐洲社會的「轉型」,實始於十四世紀初年(一三00)的「文藝復興」。一轉也足二百餘年,直至十七世紀(一六00)之末,才逐漸「定型」;變成以自由個體為社會基礎,以大規模機器生產財富來源的「資本主義「」(Capitalistic)的「民族國家」(nation state)和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代議政府」(representative government或Parliamentary government)來。這一現代化的「定型「」已維持了四百餘年。可是在一九九一年底蘇聯帝國之崩潰,原蘇聯各邦同意再組邦聯。西歐各國與此同時也正在大搞其「幣同型」(common currency),一個新的西方政治社會的「轉型期」,又已顯其端倪矣。現代中國的社會轉型尚前途漫漫,而當代西方社會又已開始轉型,這大概是現代科技快速發展的必然後果吧!
在近代世界社會轉型史中,以日本轉得最快。一八六八年「明治維新」後,不出一代,日本便已躋身世界先進強權之列。這可能是維新前,日本的封建制度與中古歐洲封建制的基本「型態」甚為接近,因此日本一旦實行「歐化」 (歐洲式的現代化),則社會發展程序若合符契,所以就一鳴驚人了;另一點則是島居小邦的關係。西方的現代化,尤其是「經濟起飛」,都是從「小邦」(small state)開始實行的[而現在又逐漸走向大型的經濟邦聯(economic commonwealth):美國獨立之初不也是十三個小邦的邦聯嗎?現在亞洲的「四條小龍」還不是四個「小邦」?
(1) 我國近百年來所發生的「革命」、「維新」、「變法」、「改革」或「改良」等形形式式的運動,真是屈指難數。這些運動之發生大體說來多發乎仁人志士救國救民的願望。為貫徹這些由願望而發生的運動,已不知有多少先賢先烈為之而拋頭顱灑熱血。然時至今日這些「運動」仍然方興未艾,吾人試一翻閱中國近代史,一眼看去,真覺這是一筆令人難解的爛帳。
不過我們今日如回頭仔細分析過去百年的史蹟,則又覺這筆爛帳之中似頗有線索可循。吾人如試把「同治中興」、「戊戌變法」、「辛亥革命」、「五四運動」、「北伐」、「抗戰」乃至中共的席捲大陸,與之台灣今日正在初步滋長中的「民主政治」等等連成一氣,作一個有系統的分析,我們便發現這些重要史蹟不是單獨發生的。相反的,它們是一個按著一個的發生,層次分明的連在一起形成一個總運動。而上述諸運動只不過是這一「總運動」的各階段。一言以蔽之,這一個「總運動」便是中國的「現代化運動」───也就是近代中國的政治、祉會文化的「轉型運動」。
(2) 史實告訴我們中國的現代化運動,是分階段完成的。而各階段有各階段的主題和若干副題。主題便是各該階段的「當務之急」。而副題(可能是次一階段的主題)在現階段則往往是「不急之務」。而完成這主題與副題的方法則可能是牴觸的。因此,集中全力完成主題,可能增加解決副題時的困難。但是忘卻主題而側重副題的,則往往為該階段所唾棄。古人說:「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又說:「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如果忘卻主題而側重副題,則是「本末倒置」,「不知先後」。所以中國近代史上,在各階段中,凡是從事解決「當務之急」的主題的社會力量,往往是前進的、成功的。同時凡是不知先後,側重副題,搞不急之務的,則未有不敗的。但是如果中國現代化運動進入次一階段,則主題與副題,俱同時變動。以前的副題可能變成主題。前一階段的進步的社會力量,如不能隨主題之變動而進步,則這一力量必然變成阻礙中國現代化的力量。
(3) 中國現代化的社會發展,在通過這些不同的「階段」時,各個階段皆有其特定的主題。這些主題的形成,都不是理想家們坐在皮椅上幻想出來的,它們是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實際演進和國際形勢的變幻逐漸鑄造出來的。換言之,它們是客觀機運參以主觀智慧逐漸融會貫通的,不是根據工程師的藍圖,一層層造起來的。再者,這些不同階段的主題,且往往是前後對立的,峰迴路轉相互矛盾的。因此一個政黨或一個政治家,在推動一種現代化運動之時(不管這一運動是激進的「革命」或緩進的「變法」),他們都要抓住各該階段所特有的主題,從而推動之:既不能落伍,也不能臘等。抓不住主題而落伍了,那他就要被時代所遺棄,甚至流入「反動」,變成「革命對象」。相反的,如抓不到主題而亂搞不急之務,臘等前進,那就變成空想或過激。空想、過激,對群對己都是有害無益的。他的運動也必然受挫。但是前一階段的空想,往往也可變成次一階段的主題。如此各「階段」相催的程序之中,中國現代化運動,是不能「畢其功於一役」;它是或緩或急,永遠不斷地向前流動的。
(4) 古語云:「寧為太平犬,不作亂世人。」我們這兩、三代便是不幸地生於這段人不如狗的亂世。跟著時代翻了七八個觔斗,被翻得家破人亡,還不知伊於胡底?倖存海內,哪家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偷生海外做「美國人」做「台灣人」,日子也不那麼好過。痛定思痛,生為現時代的中國人,何以一寒至此呢?一言以蔽之,我們是不幸地生在中華民族史上第二個「轉型期」中,而「十年一變」正是轉型的階梯啊。不過這十年一變的小階段都是過渡性的。既然是過渡性的,就沒有永恆或較長時期存在的屬性,因此每一階段的發展就必然以失敗結束。這也就說明了近一百五十年來,我國出了無數個「失敗英雄」的基本原因。但是這種帶有明顯階段性和進步性的失敗,也正是成為引發和推動次一階段發展的基因。如此生生不息,一階段一階段地向前推移。窮則變、變則通,終於推入其「最後階段」,百川匯海,發展出一個百年,甚或千年不變的「定型」來。只有在那個「雖百世可知也」的「定型」形成以後,中國文明才能恢復它已失去的「優勢」:才能有效地向現有的西方文明作「反彈」,而推動全人類的歷史進入其「超西方時代」。
以上文章摘錄自『晚清七十年』,唐德剛著,遠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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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erspeens.com/archives/7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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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總帳的日子已經到來(范疇)
更新時間: 2020/04/19 05:00
中共若動用軍事牌,或意外擦槍走火,無論軍事衝突首先發生在哪裡,台灣都會被捲入其中。
2019年3月3日,作者發表了「四個算總帳的日子何時到來」,分析了中國經濟算總帳、美國對中共算總帳、台灣的國家定位算總帳、中共對台灣算總帳,並且預測這四本總帳會在2020年至2022年時段內同時發生(後收入《2022:台灣最後的機會窗口》一書中)。才不過1年之後,爆發於中國武漢的冠狀病毒疫情席捲全球,頓時將該文預測的時間點,至少提前了1年,甚至提前了2年。
經濟牌打不贏美國 當下,白宮和中南海都還處在釋放信號、互探底線、漫天要價的階段。美國釋放出領頭西方國家向中共索賠的信號,中共在國內全面發動了反美的民族主義運動。美國在南海試射了飛彈,共軍軍艦駛入了從未如此接近關島的水域。共軍航母穿越宮古海峽並繞行台灣東部,美艦則頻繁穿越台灣海峽,同時台軍在東部試射飛彈。
動軍事牌台將捲入 中共若最終來真的,手上只有一張牌—軍事牌。以中共當下的經濟能力及黨內政治鬥爭的亂局來看,只要決策群還有絲毫理性,都不應該走上這條路。但若動用這張牌,或意外擦槍走火,無論軍事衝突首先發生在哪裡,台灣都會被捲入其中。
https://tw.appledaily.com/headline/20200419/PJWZNDWVOJFXFNGEJNGMA7J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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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疇/台灣對算總帳的認知退化了! 2021-07-01 05:15 聯合報 / 范疇
二○一九年三月三日,本專欄以《四個算總帳的日子何時到來?》為題,論述二○一九至二二這三年,對台灣極為凶險;因為有四個算總帳日子都落在這三年間。四本總帳分別是:中國經濟結構算總帳、美國政府對中共一黨體制算總帳、台灣的國家定位算總帳、中共對台灣算總帳。文內說:「即使只發生一件,台灣都不見得吃得消,何況,四本帳簿環環相扣,骨牌效應下連環算總帳機率,並不算小」。
兩個月後,我追加了一本總帳—台灣人民對政府弊端算總帳!當時在二○二○大選前,我並未預設哪個政黨會主持政府,但我非常篤定,在前述四本總帳的壓力之下,台灣人民對「政府弊端」多年來的積怨,必然要爆發,不管當時是哪個黨執政。
一九—二○兩年,前四本帳陸續開始算,病毒疫情的爆發,加速了算帳速度。二○二一年五月台灣疫情的滯後爆發,則加速了第五本帳的速度。在本文的當下,五本帳已經進入了循環激盪的連鎖狀態。台灣人當下還把國內疫情視為天下第一大事,殊不知未來三個月至十五個月,台灣社會將面對的挑戰,其激烈度將十倍、百倍於現在疫情。
台灣各政黨在疫情戰中的表現,只能用「天真有邪」來形容;而一般民眾的隨之起舞,也只能用「天真無邪」來形容。政黨及社會,共同之處在「天真」。政黨人物,不敢說全部,但絕大多數目光只看到二○二二的選票,頂多看到二○二四的選票。社會民間,不論稱之為義憤,還是對行之多年的制度弊端之積怨爆發,照例的陷落在尋找出氣筒的淺薄層次,從道德層面、情緒層面修理弊端,不從體制的本質下手,終將落入如同過去一般的緣木求魚結果。
對世局天真,任何事態只有兩極化、黑白化的反應能力,就是台灣的文化七寸所在,也是中共統戰一向來的基本切入點。被耍弄了二、三十年,台灣至今沒學到教訓,這只能怪自己,賴不得別人。一個碰到任何重大挑戰,立刻就陷入膝蓋反應式的兩極分裂社會,被統戰玩弄只是剛好而已。
前四本總帳,都會在二○二二年中共二十大之前後結帳,因為習近平面臨能否逆反中共黨內意志、繼續連任的挑戰,而美國的拜登總統面臨「切習保共」還是「切共保華」的抉擇。
美國國內政局並不平穩;拜登總統給出九十天「病毒溯源究責最後通牒」的政治後座力將在八月底爆發,這不但涉及中共,也涉及美國國內的中共同路人,這就包括了一部分川普總統口中的「深層政府」和「沼澤地」。共和黨對選舉作票醜聞及亨特拜登通共醜聞的追溯動作並未休止,這股力量和病毒溯源力量之間將如何激盪、拜登及習近平又會如何拿捏分寸、西方沼澤地勢力與中共家族勢力的既合作又鬥爭之關係,在動態局勢中又會如何演化,在在都是未定之數。
對此變局,台灣社會的警覺心及自省力,遠遠不足。首先,台灣將自己的身分角色用簡單的美中兩「國」鬥爭框架來定位,就是沒有體認到國際政治之水深的表現。當下的美中關係,已經和當年的美蘇冷戰關係相差不只千里,其中既有主權國家的利益之爭,更有橫跨主權的西方、中共家族之間的同床異夢之鬥。
再來,中共的對台統戰方向已經由「統獨藍綠」轉向「鼓動反美」以及「整體打擊台灣人自信心」。於此當下,台灣人自己竟然還在自我加碼,惡言互罵、分裂加劇,相當於對北京的新統戰路線對號入座。台灣人的認知退化了!(作者為跨界思考者)
https://udn.com/news/story/7340/5569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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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峽過盡,實驗告終﹔國有定型,民有共識,始可重享太平也。
以下文章摘錄自『袁氏當國』,唐德剛著,遠流出版。
…………….這個任誰也改變不了的『客觀實在』,它在民國初年的政治術語上,便叫做『共和國體』﹔政治學家則稱之為『代議政府』(representative government);歷史學家則叫它做<接著帝制時代而來的>『民治時代』。民治時代不只是一種政治現象。它是一種囊括全民族的,『新的民族生活方式』(a new way of life for the whole nation)。和『傳統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的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它是中華民族歷史的發展過程中,一個新的階段和新的『型態』。政治生活只是其中比較敏感的一環而已。
再者,這種社會政治型態的轉移,卻是一轉百轉的,時間至少要拖長至兩百年之久。哪能在數年,甚或數十年之內,就能『畢其功於一役』呢?但是不論時間要拖得多久,在中華民族今後的歷史上,這個以『代議政府』為重心的『民治時代』,是必然會出現的。今日不出現,明日一定會出現﹔明日不出現,後日一定會出現﹔後日不出現,遲早會出現....。這個遲早會出現,便是個歷史上的『必然』。這個歷史上的『必然』,是客觀存在的﹔是任何人和事(man & event)都改變不了的。這就叫做『客觀實在』。
當然,在將來這個以代議政府為重心的,『必然』出現的『民治時代』,它的社會政治結構(its sociopolitical structure)的具體型態為何?......是承繼我民族固有的『國家強於社會』的傳統?還是改採西方『社會強於國家』的歐美建制?或是兼採中西之長的『社會國家相互平衡』(a balance between state & society)的『後現代的新建制』(a post-Modern structure)?關於這些具體制度的出現,歷史家就不能胡說了,因為那將是歷史向前發展,『水到渠成』的結果。歷史家只能根據水勢、潮流和洪峰,來瞻其遠景。中國古人說﹕『天上眾星皆北拱,人間無水不東流』。我們見識只限於吾土吾民的中國史家,只知我們有『中國特色』的江河,要萬流歸宗,最後必入於『東海』。這是個歷史上的『大勢所趨』,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扭轉的『客觀實在』﹔也是歷史家可以預測的,歷史哲學上『抽象的必然』。至於這個『東海』的具體型態,是方的還是圓的,則歷史家就不能胡說。不顧小我知識的極限,而強不知以為知,硬去為全民族的命運畫藍圖,不惜人頭滾滾,也要按圖索驥,懸的以赴,這在佛語上就叫做『著相』。著相就會走火入魔,魔鬼一來,那就民無憔類矣......。所以搞社會科學治史的科學哲學家,只能堅持,在接連秦皇漢武以後兩千年帝制中國的,一定是個真正的民治中國,這是個歷史的必然,如此而已。至於這個『民治中國』的具體形式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任誰在事先也畫不了藍圖的,因為這個最後型態,是要經過數百年智慧與機運,揉千百種因素於一爐,百鍊成鋼,慢慢地錘鍊出來的。在這種極為複雜的社會發展的過程中,直線條思想家是沒有市場的。
話說到底,我國古代的宗法制、封建制、郡縣制,都是根據機運和智慧,相激相盪,慢慢地磨鍊出來的。至聖大賢,運用他們的智慧才德,因勢利導則有之﹔從無到有,來『制禮作樂』,為天下法,為百世師,那就是他們的子孫在替他們胡吹了。明乎此,我們就知道我民族下一個民治階段在將來的具體型態,也必然是經過同一程序,慢慢地磨鍊出來的。現在我們雖可略窺其端倪﹔欲知其具體型態,最早恐要在二十一世紀中葉以後也。但是它必然會出現,則無可懷疑也。因此,在目前頗為風雲一時的政治家,或不能及身而見之。但諸公應知其『存在』,為子孫萬代的福祉,因勢而利導之,才是正途。孟夫子日,『有智不如乘勢』,斯之謂也。
我們中國,不論怎樣,總是個有數千年傳統的文明大國,更是東方文明的主流,縱是一貫被現代革命黨人所詛咒的文化糟粕,所謂封建帝制,也未必全是垃圾。一個曾經數千年不斷改革修正的社會政治體制(socio-political entity),不可能一無是處,他老人家在抵擋不了西方文明的挑戰而逐漸崩潰之時,斷壁頹垣之下往往也有些珠寶黃金和名人字畫,不可玉石皆焚。不幸的是,我們老一代的革命家,都是『一次革命論者』,一旦把這些斷壁頹垣摧毀之後,都信心十足,甚至驕橫萬狀 (事實上,國、共兩黨都是一樣的),以為一座合乎他們理想的西式摩天大樓上立刻就可聳入雲霄。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新居未建,而故居已拆,群眾露宿街頭,餓拜載道,癘疫橫行,如此則受害群眾就要抱怨今不如古,民國不如大清了。豈然哉?豈不然哉?
全民受苦受難百餘年了,吾人今日回看,固知一個新的政治社會體制之建立,除舊布新,完成一個適合自己的定型,不斷改進實踐,非兩三百年不為功,哪可一蹴而幾。這就是筆者所要說的歷史三峽了。三峽過盡,實驗告終﹔國有定型,民有共識,始可重享太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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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簡化的歷史三峽論
2018/04/23 來源:羽戈 唐德剛先生的形象,接近說書先生與講古老人,其治史不以理論見長,亦無歷史學界流行的體系、模式等可言。他的書中,唯一與「論」沾邊的大概只有「歷史三峽論」。當然在一些人看來,這也談不上什麼歷史理論,更像是一種預言,抑或推背圖之流。也許正因如此,成就了其巨大傳播力。就連《人民日報》的社論,都常言「歷史的三峽」,不過它們的三峽,與唐德剛的三峽,方向可能恰恰相反。
何謂歷史三峽論?唐德剛自道,他研究歷史數十年,對國史之詮釋,最愛講兩個說法,一是三大階段,二是兩次轉型。在其看來,四千年中國社會,可分作三個階段:封建、帝制與民治。第一次轉型,從封建到帝制,起於公元前四世紀中葉秦國商鞅變法,終於漢武帝與昭帝之間(公元前86年前後),歷時二三百年之久,此後約兩千年,「百代都行秦政法」(毛澤東詩);第二次轉型,從帝制到民治,起於第一次鴉片戰爭——這往往被視為中國近代史的開端——至今猶在轉型途中: 這第二次大轉型是被迫的,也是死人如麻,極其痛苦的。這次驚濤駭浪的大轉型,筆者試名之曰「歷史三峽」。我們要通過這個可怕的三峽,大致也要歷時兩百年。自道光二十年(1840)開始,我們能在民國一百二十九年(2040)通過三峽,享受點風平浪靜的清福,就算是很幸運的了。如果歷史出了偏差,政治軍事走火入魔,則這條「歷史三峽」還會無限期地延長下去。那我民族的苦日子就過不盡了。——不過不論時間長短,「歷史三峽」終必有通過之一日。這是個歷史的必然。到那時「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我們在喝采聲中,就可以揚帆直下,隨大江東去,進入海闊天空的太平之洋了。(《晚清七十年》,台灣遠流出版社1998年版) 這段話出自唐德剛《中國國家轉型論提綱》,作於1996年5月22日,刊於台北《傳記文學》第六十九卷第三期,後來收入《晚清七十年》,作為第一部第二章。就我所見,這大概便是歷史三峽論的起源。 而後只要談及中國近代史,唐德剛幾乎都要推銷歷史三峽論,足見他的熱愛和自信。如在一本論毛澤東的書中,他表示:「……時至二十世紀之末的今日,我們已轉了一百六十餘年了。今後如不橫生枝節,亂出紕漏,再過四五十年,至下一世紀中葉,我們這一歷史轉型就可結束了。」隨之結合「大陸上今日當權的人民政府的特性所在」,為第二次轉型規劃路徑:「一、它是『轉型期』(歷史三峽)中,最後一個有階段性的政權;二、它具有中間性:前有帝王專制的遺傳,後有民主政治的遠景;三、極權政府和獨裁領袖的權力遞減,從絕對權威,遞減至依法治國;四、它具有其千載難逢的機運,來結束這場轉型運動而駛出歷史三峽。」
細讀唐德剛的文字,不難發現,他雖然提出了兩百年轉型期的說法,卻未一口咬定,而附加了「如不橫生枝節,亂出紕漏」等條件,否則,「如果歷史出了偏差,政治軍事走火入魔」,那麼轉型將無限延期,不知伊於胡底。這麼說,一來出於歷史學家的審慎,二來出於對歷史偶然性的防範。而且,高瞻遠矚如傅國涌先生,曾指出歷史三峽論的價值,「並非是時間上的預測,不是到底多少年出『三峽』的問題,而是對一種隱隱約約的歷史脈絡的清晰洞察,更是對本民族命運與前途的深情關切」,要言之,其價值在於對天下大勢的預判,世界潮流,浩浩湯湯,如三峽之水,一路東流,縱有漩渦、礁石、人工堤壩等障礙,卻無法阻止其奔騰,無法更改其航向。 遺憾的是,在這二十年來的傳播過程當中,歷史三峽論漸漸被簡化為一個單調、僵硬的時間點。兩百年之說,風靡至今,深入人心,成為了一些人的期盼與另一些人的藉口。質疑者同樣抓住了這個時間點不放,不管認為唐德剛過於樂觀,還是過於悲觀,他們眼裏仿佛只有兩百年的期限。這兩種做法,都是典型的買櫝還珠,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不僅扭曲了唐德剛的初衷,還使歷史三峽論化作一種淺薄的幻象。
歷史三峽論的遭遇,正關乎國人的政治心理:一是對預言的迷戀,二是對時間的依賴與焦慮。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哪個國家,像中國這樣,自古以來便熱衷於製造政治預言——自然,有人需求,才有供給,有人迷信,才要造神。古人造反、奪權,往往以童謠、讖緯等各色預言開道,以造聲勢、動人心,諸如「大楚興,陳勝王」「東海十八子,八井喚三軍。手持雙白雀,頭上戴紫雲」「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等。另有一種,則在事成之後,為了鞏固其政權的正當性,製造預言——也許此時不宜再叫預言——以為政治加持,如《史記·高祖本紀》記載的赤帝子斬白帝子的故事,正有些預言性質。 政治預言的主題,不外乎人與時間。統計起來,應以前者居多,如「大楚興,陳勝王」「東海十八子,八井喚三軍」等;後者雖不常見,傳播效應卻未必弱於前者。當預言明確了時間,其作用可比集結號。最著名的一例,當數東漢靈帝年間,張角等人為了籌劃黃巾起義而製造的預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歲在甲子」四個字,直指甲子年(184年),烽火連天,天翻地覆。
我要說的案例,發生在晚清,主角叫趙烈文。如果不是因為一段預言,恐怕沒有多少人聽說這個名字。他是曾國藩的幕僚,同治六年六月二十日(1867年7月21日)晚,曾國藩找他聊天,談及國事,他說:「天下治安,一統久矣,勢必馴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風氣未開,若非抽心一爛,則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烈度之,異日之禍,必先根本顛仆,而後方州無主,人自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當時大清中興在望,誰會相信其壽命只剩下五十年了呢?事實則是,四十五年後,清朝滅亡,趙烈文因此被譽為晚清的天才預言家。話說趙烈文的才具,以及他的《能靜居日記》,相當可觀,然而今人大抵只記得這段話,不得不令人感慨預言的力量。
趙烈文這一預言,當時並未傳出,若在清末,為革命黨人所知,必將喜出望外,大加利用,其社會動員效果,也許不亞於《革命軍》《猛回頭》。竊以為,對社會底層的受眾來講,預言比啟蒙更具魔力。尤其當預言與時間相結合,譬如在「天下苦秦久矣」的語境之下,預測一個秦亡的時間點,不僅能緩解人心的焦慮,有時還能激發人心的鬥志,甚至作為咒語,詛咒一個政權走向死亡。
由此正可解釋,唐德剛的歷史三峽論何以遭到簡化,何以廣為流傳。兩百年的轉型期,到底怎麼推理,怎麼論證,已經無關緊要,對受眾而言,它首先是一種希望,其次是一句咒語。與此相應,還有一個更傳奇的說法,據說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曾預言,專制政權的壽命不會超過七十年。我嚴重懷疑這是國人的杜撰。七十年之說,比唐德剛的兩百年還要玄乎,因為專制往往猝死,其生命周期毫無邏輯可言。所以,與其稱之為「羅素定律」,不如稱之為「羅素詛咒」,這充分呈現了嚮往自由的人們對專制與專制者的厭惡。 我從不掩飾對歷史三峽論的喜愛,不過我所看重的是歷史三峽的譬喻,而非兩百年的預言。對於這個時間點,我向來不以為然。這些年來,我見識了各種對轉型的預判,不論五年說,還是五十年說,不論天鵝絨論,還是大洪水論,不論虛假希望,還是虛假絕望,對轉型本身而言,幾乎毫無實質意義。恕我直言,把轉型的希望交給時間,如寄望於未來、託付於新生代等,不僅懶惰,而且怯懦。時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其本身就是問題。相比時間,我更關心大勢,即歷史三峽的方向,正如相比何時能實現轉型,我更關心怎麼做才能造勢、順勢。說到底,我們決定不了轉型的時間,卻可以決定轉型的方向。 2017年8月3日 供思想的雲
https://read01.com/zh-mo/0e0LAEB.html#.YPPy5T3it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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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與八月桂花香:
范疇說: 『首先是「中國經濟算總帳的日子」,其次是「美國政府對中共一黨體制算總帳的日子」,第三是「台灣的國家定位算總帳的日子」,第四是「中共對台灣算總帳的日子」。』
不過,每個人對唐德剛先生之『歷史三峽論』與黃仁宇先生之『大歷史觀』的解讀(或曰收穫)皆不相同,
『黃仁宇先生一向提倡的『大歷史』,無來非是將他所說的因果關係,拉長放大,使之超過個人之人生經驗。在這種因果循環的過程中,各種行動在歷史上的長久意義,可能與當事人眼中所看出的不同。』
吾人若以黃仁宇先生的『大歷史』觀來看這「四個算總帳」,
或許就能『因勢而利導之』。孟夫子日,『有智不如乘勢』,斯之謂也。
把「四個算總帳」,轉化(昇華)成: 『只有在那個「雖百世可知也」的「定型」形成以後,中國文明才能恢復它已失去的「優勢」:才能有效地向現有的西方文明作「反彈」,而推動全人類的歷史進入其「超西方時代」。』
好一個 『因勢而利導之----天眼一開----推動全人類的歷史進入其「超西方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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