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得見遠山的小樓(水彩畫的年代)

之一     

二十七歲那年, 搬到離任教學校僅百步遙的一座小樓居住. 為的是將工作以外的時間全部投入讀書和創作.

     附近的民居多是農田變更改建的,方向不同,樣式各有所屬.很少見到開門開窗寒暄看人的鄰居,只聽見不遠人家屋頂上的鴿舍,傳來嘰嘰咕咕議論般的聲音.

     將畫架搬到露臺上,對著那片背著我的屋群,一遍遍的畫.視線越過那些轉轉折折的屋牆,望向最遠處的山.    

    之二

    當時學校裡的資源極為匱乏,課餘時在圖書館和實驗室間探詢,借些可堪替用的,作為寫生靜物.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穿山甲,那個只吃蟻類,極為脆弱,便全身鎧甲,一遇敵便捲縮成球的怯懦生物,在實驗室裡淡淡的福馬林氣味中,有濃濃的秋意.和久置風乾的果子放在一起更具有蕭瑟簡淡之味.

之三

    貓頭鷹也是我在實驗室裡發現的一寶. 

    當時因為陳舊,也可能製作時就已經是受傷腐壞了,胸部的毛開始有些脫落.還是對牠情有獨鍾,那隻晝伏夜出的害羞鳥,放在畫室裡,伴著簡單的瓶罐模型,伴我度過整個學期的晨昏.畫時用紅棕色的羽毛和瓶花,與多層次的藍色形成清冷寂靜感.

    之四

    在溪頭寫生.坐在背對大學池的長椅上,面對一群台灣沙羅.

    朋友約我去的,一面聽她敘說老同學的種種,又聽她電話裡遙控著台北的業務和資金調度等等.我卻一個勁的被眼前這些立勢擎天的沙羅所吸引.

     沙羅的老葉強勁如箭羽,支持著向上去的力量.頂稍的嫩葉舒張,向天伸展.遠山朦朧,天青雲淡,我的心也跟著飛揚.

    之五

    多年後,換了工作地點.全新規劃建立的校園.雖然樹小牆新,但也朝氣滿滿.

    藝能大樓的側院花台上,種滿了仙丹花.過了午,一半隱在樓影裡.沒見過那麼艷麗飽滿的花,坐在那裏整個下午,留下滿紙明艷和清新,時隔多年,依然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