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麻仁油的氣味(一)

許多人不愛那氣味, 尤其中和了顏料之後, 多少有些刺鼻. 但多數人愛它結實渾厚而飽滿的色面. 只要善加保存也不易損壞. 

大學裡的畫室

這是一九八五年的作品. 是我手中留存最早的油畫作品. 大學時的作品, 因為早年居無定所, 已經全部佚失. 一九八五年研究所的暑修部, 第一學期油畫課, 彷彿又回到大學時代, 一切如故. 大概是承襲了古早學院式的學習方法, 將人體畫定為高級課程, 或是認為古典和寫實才是學習的不二法門, 沒啥不同, 就這樣度過一個炎暑. 

不記得自己賦予畫作啥樣的假設, 倒是覺得人物體態有些僵硬, 但有近乎頑固的生命和勇氣. 彷彿在沒有目標的學習活動裡, 艱難的掙扎要尋到出路.

牡丹牡丹

第一次見到牡丹是在美國. 三月初, 大街小巷雪融得如溪流奔瀑. 鄰家側院數百平方公尺的空地上, 黃土之間吐著嫩芽. 不記得何時發展成一片綠園, 也不在意是蔬菜或水果什麼的.

五月薰風起,驀地整園都是花. 哪裡是富貴? 那仙氣靈動一點都不俗. 我總是蹲在園子邊 , 或速寫, 或拍照, 還用粉彩畫了好多作品. 花季過後, 滿園蒼綠. 等到秋後霜降, 枝禿葉萎, 又見植栽被剪去枝幹, 迎接滿地白雪.

用極為濃豔的綠色畫葉子, 好讓牡丹看來更紅. 用畫刀刻畫輪廓, 以加深立體感. 彷彿木座上了金漆, 卻又保持春花怒放的生動活潑. 是我自己很喜歡的作品之一.

船塢

取材自南寮漁港. 港區面積不大, 碼頭到防坡堤之間不過數百步之遙. 對於船隻們來說, 是避風港也像搖籃. 沒有畫波浪, 但柔和曲線彷彿船隻輕輕上下搖動. 用藍色象徵月夜, 用紅色和橙色的邊線聯想海岸村落的廟宇, 試著將漁夫強烈的宗教信仰和漁船連結. 至於近景和遠景的黑褐色區域, 加深了空間的層次感和安定感.

雞鳴

在海邊村落聽見防風林裡傳來雞啼. 想起雞在古代也是重要圖騰, 在人們的信仰裡有其地位, 養雞作為過節祭祀的犧牲品. 雞身上的羽毛艷麗不下土地廟的廟冠, 雞冠紅潤挺立象徵加官晉爵, 啼聲高亢能振奮人心, 實在是個吉祥物.

用油畫畫雞, 特別能顯其光彩和艷麗奪目. 搭配了一些祭祀用的金箔, 象徵牠號令天下的金甲地位. 在畫面上也起了醒筆的作用.

撇開那些信仰和人文的附會不談, 從生態上看, 雞是亞熱帶的禽鳥, 既不能飛又有許多天敵, 所以膽小機敏, 愛在林地裡樹蔭深處活動. 食物也以小蟲蔬菜和穀物為主.

上面這幅畫的雞, 身上彷彿披著森林的保護色, 在接近草原的地方, 機警地盯著遠處, 就像發現草地上空有老鷹一般.

(亞麻仁油的氣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