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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世相約-8
2010/02/03 04:57:01瀏覽716|回應0|推薦2

4.

穩穩的躺在一個安穩的懷抱中,除了感激,樓雨潔早已習慣這片溫暖。這一年多來,他總是淺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然後給予她及時的援救。不須言語,光是這份關懷備至的溫情,她也能窺探到他的心意。只是,或許是犯賤吧!!人往往捨去垂手可得的深情,而偏去糾纏一份遙不可及的情感,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那歐陽磊對她不屑一顧,她仍是這般割捨不去撁撁念念不已,而眼下這男子對她情誼深重,她卻只能報以感激;所謂天作孽,猶可救,她這是自作孽,恐怕連老天爺都救不了她了。做人,還真是悲哀。

[謝謝師兄。]又一口鮮血噴出。

黑衣沒有說話,輕輕將她放置在地面上,並且幫著她的身體打坐起來,他自己則在她身後坐平,將雙掌平貼在她後背上灌輸內力給她。一刻鐘過去,他放開了她。

[謝謝師兄。]樓雨潔覺得舒坦多了,再一次向黑衣道謝。這麼久了,除了知道他是黑衣師兄外,其餘的事她一無所知。

相對於她的致謝,他以微不可辨的點頭方式回應。她從來沒聽他說過話,他是啞巴嗎??她不知道,也不明白為甚麼他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因此總能在千鈞一髮中出手搭救她,而她對他的神出鬼沒也早已習以為常。

黑衣忽然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然後施展輕功游走。

[要上哪去,師兄??]他不會傷害她,她知道,只是對目的地感到好奇而已!!而他仍以一慣的沉默回覆。當她終於確定他的目地時,她的身子不覺微微顫抖起來,她做夢也沒料到他要去的地點居然是歐陽山莊,一個她巴不得遠遠逃離的地方,她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

黑衣的武功高深莫測,無礙懷抱裡多了一人的沉重負荷,面對著歐陽山莊嚴密的層層監護系統,仍然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他將樓雨潔安置在一間看起來荒廢已久的宅院裡。

黑衣小心翼翼的將她平放在床上,轉身似乎打算離去,卻被已呈現恐慌的她緊緊抓住,她幾乎是可憐兮兮的向他哀求:

[師兄,我不想留在這,你帶我離開好嗎??]傷勢沉重的她根本無法自行離去,所以她只能求他,只能依靠他。

而他卻只是默默的回握著她的手,將她輕輕壓回床上躺著。

[求求你,師兄。帶我離開這我們回宮去….]她的央求不止,面無表情的他僅以坐在床邊相陪做為回應。他的眼神看來深沉的彷彿正計量些甚麼,這暗盤卻教人百思不透。忽然,他出其不意的踰窗而出,再回來時手中拎著許多大包小包的食物,他擱下手中的一切再次離去,這回樓雨潔空等了許久仍不見他的蹤影。

由於傷重未癒,一整天樓雨潔都在床上運功調息,偶而餓極了,才勉強下床吃了幾口食物,便又繼續運氣去了。

當天空的微白逐漸隱去,一片黑暮悄悄取而代之,這棟荒廢的宅院逐漸步入陰森詭譎的氣氛中。

[妳們看我這樣美嗎??]說話聲無預警的響起,嬌媚的嗓音在屋裡迴盪不已。

[誰在說話??]猛然睜開眼睛在屋裡遍尋不見源頭,她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忽然間三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在她前方不遠處憑空出現,距離甚近,然而不論她多麼努力也看不清那三人的形貌,從聲音聽來可以推測出那應該是三名女子。她們旁若無人的逕自閒談踱步,彷彿彼此存在於不同的時空裡。

[妳們是誰??]恐懼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擄獲了她,她想逃開,卻發現身子怎麼也動不了,只能任由自己曝露在極度恐慌之中。這莫非是阿華說的鬼壓??可是她又不是在睡覺,人好端端清醒著怎麼也會遇上??她的背脊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夫人當然美了,任誰也比不上夫人。]一名ㄚ環打扮的女子笑吟吟的回覆。

[貧嘴。]那女子出聲輕叱,嘴角卻是抿著一個滿意的笑容。隨著輪廓的清晰可見,樓雨潔驚覺其中一名女子的面貌與她相仿的幾乎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光猜也猜得到此人必定是正主兒柳凝思了。只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不然軀殼又怎麼容的下她的侵佔呢??想來她該是鬼了,思及此,恁樓雨潔再大膽也嚇的花容失色,幸好她的身體絲毫動彈不得,不然此時恐怕早已全身癱軟昏死過去。一縷芳魂至今不息,不知是何因故??莫非懷有冤情擬請樓雨潔代為申訴??

面朝床鋪,柳凝思儀態優雅的信步走來,和樓雨潔可謂是正面照面,眼看著她逐漸逼近,樓雨潔嚇的[~]的一聲當場尖叫出來。

唯恐被發現之虞,她兀自壓低了嗓子遮掩,聲音聽來低微黯啞,卻仍是隻字不漏的傳入黑衣耳中,因此叫喊未歇,她的人已被黑衣擁入懷裡細細呵護。

[師兄,這屋子有鬼。]不光是聲音發顫,她的身子也抖的厲害,想是真的被剛才的景象嚇住了。

感受到她的恐懼,他將她摟的更加緊密,在他的懷中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穩,似乎他一在她身邊,她就甚麼也不怕了。

略待心情平穩後,她鼓足了勇氣從黑衣掖下探出頭來,先前的異象早已煙消雲散不復見,一顆芳心這才安下,她慢吞吞的、不情願的離開他的懷抱。

[你上哪去了,剛才嚇死我了。]半是怨嗔的向他撒嬌,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恣意展現自我。

除了一慣的面無表情外,在她的印象中他沒有第二號表情,臉上甚至不曾有過喜怒哀樂,相對於他平板而呈呆滯的面容,他的眼神顯的變化萬千,他對她的關懷也常經此顯露出來,因此,他雖然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她也能從眼神窺知他的心意。

[我好多了,謝謝。]她的聲音聽來有些幽怨,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則有些無奈。

連她自己也想不通,明明喜歡的人是歐陽磊,偏又對他割捨不下。是因為習慣嗎??長久以來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出現,又在她安然後隱退,這點點滴滴的關懷備至的溫暖逐漸填滿她內心的空洞,他的存在對她益發重要起來。這….是愛嗎??如果是,她不該聽見歐陽磊的名字仍覺心痛??如果不是,她又為何對他的擁抱眷戀不已??她不懂,這問題也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她哀怨的神情讓黑衣誤以為是傷勢發作,連忙幫她運氣調息,此舉最忌心浮氣躁,偏她此刻心神不寧,他這一運氣反倒攪亂了她的心脈,她當場噴吐了一口鮮血內傷更為嚴重了。

[!!]發出的聲音微乎其微,她的耳朵未曾錯過,雖然臟腑無情的翻攪著,掛著血絲的嘴角硬是扯出一絲笑容。

[不論你是啞巴也好、殺手也罷,你對我這麼好我不會忘記的。]不過幾個字,她吐了兩大口血才把話說完,爾後再也支持不住人暈了過去。

隨手揭下她面上那片沾滿血跡的白紗,細細的欣賞著她的面容,像是許下恆久的承諾一般,他虔誠的在她耳際低語:[我不會讓妳有事的。]他輕輕的將她延攬入懷,盡情的對她呵護個夠,這番情景在他夢裡不知重複過多少次。

面對著失去意識的樓雨潔他終於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原來他跟本不是甚麼啞子,他一直不曾開口不過是習慣靜默而已,可惜樓雨潔永遠也不會知道。

☆☆☆

銅鏡裡浮現出柳凝思蒼白而憔悴的臉龐,她一臉悲悽的坐在妝台前一任丫環秋月細心的為她梳理長髮,一雙晶亮如星的眼眸此刻正泛著淚光,淚珠搖搖欲墬。

[夫人…]秋月一面編髮一面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淚卻是幫著夫人流的。

[別哭,秋月。]成功的逼退眼淚不讓它氾濫成災,過去她曾是尊貴無比的歐陽山莊的夫人,縱使今非昔比,她也絕不能展現柔弱的一面。再悲,再苦,也只能往心坎裡去。

門外傳來騷動聲,提醒她時候到了。

[那送給妳做個紀念吧!!]戀戀不捨的望著秋月手上那柄木梳,記得那是她六歲時硬向娘親討來的,從此彼此相屬不曾分離,隨著時間的無情流逝,它已成為一份碩果僅存的遺物,她對它的鍾愛自是恆渝一切。可惜再怎麼心愛物也總有分離的一天。

[夫人….]秋月哭著跪下。分離在際,她不禁悲從中來。[夫人,讓我去求求少爺吧!少爺宅心仁厚一定會對夫人所做的一切釋懷的。]

許多事或許可以釋懷,不代表原諒。她沒有說出口,就算說了秋月也不懂,要解釋得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才能夠清楚明白,而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可不是嗎??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承武帶著一隊人馬闖進屋來。

[柳凝思,少爺給妳的休書在此,妳還有何話說??]承武將手上的休書對她當頭砸去,她沒有閃躲,任由它沿著她的臉頰滑落到地。

[來人,將柳凝思押入柴房聽候發落。]

[是,總管。]兩名壯丁領命將柳凝思拿下,接著她被丟進了柴房。奇怪吧!!用丟這個字,但是沒錯,他們確實像丟垃圾那樣對待她。

[不要帶夫人走….]任憑秋月如何哭泣哀嚎均無人理會。身為柳凝思的貼身丫環,她最後的下場是遭人推倒跌了個七暈八素。

柳凝思被軟禁在柴房裡,心思百轉千迴沒個定處。她即將被人送官究辦,或許老死在牢房也說不定,過去人人對她崇敬無比,現在她反倒淪落為過街老鼠,柳家列祖列宗的臉只怕早被她丟光了,縱使她茍延殘喘的活著,又有何用??想來唯有一死才能解脫了,此外她已無路可走。就算是死她也不肯拋去這一身傲氣,抬高了下巴,不讓人看見她眼底的怯懦,她閉上眼對著牆一頭撞去…….

出現在樓雨潔夢境中的就是這一幕了。這回她沒有尖叫,只不過是嚇的從床上彈坐起來,由於力道過猛,還連人帶被的翻落床下。摔痛了一身,人也跟著清醒了。

老天!幸好是個夢而已。柳凝思臥倒在血泊中的恐怖鏡頭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經意的在妝檯下的暗格發現一件十分眼熟的東西,是柄木梳,她隨手將它拾起。很巧,郭毓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居然也是柳凝思的心愛物,而且還是一份遺物。

難怪樓雨潔與柳凝思在相隔幾百年後仍不可避免的發生撁扯,原來一切始於她獲得這份禮物起,兩人便已註定結下不解之緣。

望著梳子兀自失神,直到黑衣步進屋來將她抱起,她才回神過來。

[我做了個夢。這把梳子的主人在夢中向我顯現,她似乎想傳達一些訊息給我….]明白他的疑惑對於她滾下床的原因,她悠悠的說明著。

[她是自盡而死,可是截至目前為止我仍然不知她為何要死。就因為她的死去,才有我樓雨潔的重生。]

甚麼意思??明明她便是柳凝思怎的又說柳凝思已死??黑衣輕輕將她放在床上,自己則坐落在床邊滿眼困惑的望著她。

打從她進宮起,他對她的真實身份一清二楚,不過一直以來不曾道破,畢竟她已徹頭徹尾剝離過去,重獲新生,算來他還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經他一番安排,柳凝思羞憤自盡的消息一夕間遍傳江湖,且遺體、凶刀、甚至前因後果鋪陳的巧妙合理,令人信服,歐陽及陶府兩家三地的恩怨情仇隨著她自殺身亡消息曝光而逐漸落幕,這奠定她重生的契機,至此,她才真真正正從苦海脫身。

[你知道我是柳凝思對不對??]她問的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

黑衣點點頭。在詳端她臉龐的同時,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安之色。她的眉宇間籠罩在一片黑障之中,為相學中最典型的印堂發黑,有此相者,近期必遭橫禍,他自是大為憂心。

[說來荒謬,就不知道師兄信是不信??]語調低微的像是嘆息。她的胸口仍覺沉悶,相較於先前已是好了許多,想是黑衣趁她暈厥時幫著療傷吧!!

[!怎麼了??]她注意到他眼中的異樣。

他搖頭不想讓她擔心。

[其實我並不是柳凝思,我的本名是樓雨潔….來自未來。在我生日那天,我的好友送我一份很特別的生日禮物,就是這把木梳…]她定睛看著這把帶她穿越陰陽界的神奇古物。[然後有一天當我睜開眼睛後,我就已經在歐陽家的柴房裡了。而且,還是寄宿在柳凝思的軀殼裡。]她說的簡單,說完她才敢抬起頭望著他。

他眼裡有抹不可致信的詫異,但是他至少沒有當她是神精病患,這就夠了。

樓雨潔一番話喚醒他心底某些記憶。他調查過有關柳凝思的一切,她虛榮、善妒、弱質、不懂武藝,而樓雨潔卻正好相反,一個人形貌或可改變,性情卻不會更動,所以他也曾經有過懷疑,現在經樓雨潔一說一切全通透了。借屍還魂,沒想會有這等事情發生!!

[你相信我的話嗎??]

他一再的點頭,他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謝謝!!]她笑了,在古代第一次被人相信著,她感到無比的欣慰。

黑衣輕輕為她蓋上被,這領錦被還是從歐陽磊房間偷出來的,看著她闔上眼再次沉沉睡去,這回他固守份際不曾離開半步。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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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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