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醒了。妳肚子一定餓了吧！我馬上命下人準備吃的去。」帶著商機的善意在陌生女人臉上清悉可見，她即起即行，已自轉身便要差人前去打點美食，但命令未及出口，卻已讓後者制止。

「不用費事了。我甚麼都不要，我只要見唐月白。妳叫那隻縮頭烏龜出來見我，妳告訴他，是男人的，就別盡是躲在屋裡，有種出來見我。」

「唐月白？」端著一張和女婢別無二致的困惑表情，那婦人奇怪的問：「我開這家『飛燕樓』過了多少年頭已難以計數，但從未聽過唐月白這個人。姑娘莫非記錯了嗎？」

「怎麼可能？明明是唐月白差人送我來此，怎麼會沒了這個人？」

那婦人微微一笑，溫聲道：「我們這的的確確沒有唐月白，我沒道理戲弄妳。妳之所以會在這裡，那是因為我花了五十兩銀子從張爺那把妳買回來的………。」

「買………」聞言，林羽蝶但覺五雷轟頂，腦海裡除了轟隆隆的巨響餘波外，便只剩下翻攪飛揚的核塵，她向來纖細而敏銳的思維悉數被厚重的灰煙淹沒，再也無法凝神思考。雙腿一軟，身子軟軟的跌回床裡，就此癱瘓不動。

敢情她是被唐月白那廝所騙！那張看似正氣的臉龐下原來竟藏著一顆最卑鄙、惡劣的齷齪心靈，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幹起販賣人口的勾當，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來喪失意識前的那縷幽香也非尋常花香，恐怕便是武俠小說中常用以迷害女子的『迷魂香』了。先是被選定為歹徒歔視的對象，接著被施技迷昏，然後輾轉販售，藉此從中牟利，這是武俠小說中司空見慣的情節，沒想到今天居然也給她蒙上了，真不知她是運氣太背還是運氣太好。這兒想必也不是甚麼乾淨場所了，說不定會是青樓之流，當然，她不希望自己這麼好運。

在揭開謎底前，林羽蝶做了幾回深呼吸，試著努力平撫心境，好讓自己不致於顯得太激動。

「這該不是青樓吧？」怕眼神會洩露出自己內心的惶恐，她刻意避開了正眼交鋒，反以眼角的餘光來個無禮衝撞。

「一猜就中。妳真是聰明！」檢了個寶，花飛燕笑的更春天了。

連僅存的最後一絲氣力也被抽光，林羽蝶猶如中了武俠小說中的化骨功般整個人化為一灘血水，溶入柔若無物的被襦中，近似奄奄一息。

無視林羽蝶臉色劇變，花飛燕仍兀自對她品頭論足著：「瞧瞧妳，模樣生的多美，要讓妳出了門了，還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呢！」在一陣讚嘆聲過後，她才忽然想起忘了彼此介紹了，忙道：「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飛燕樓』的主人花飛燕，妳叫我姨娘就可以了。妳呢？妳叫甚麼名字？」

那位被ㄚ環暱稱為姨娘的女人正是『飛燕樓』的老鴇花飛燕，她正以讚賞的目光在林羽蝶身上不斷溜轉，不時滿意的頻頻點頭，甚至誇張的發出嘖嘖聲，顯見對自己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下這件商品的決定相當滿意。

「林羽蝶。」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縱使心存不甘，林羽蝶仍得據實回覆。心想：滿足了花飛燕的好奇心，總該不會再受到無謂的叨擾了吧！出乎意料外的更多的問題接踵而來。

「雨中的蝴蝶嗎？」

古代女子不是不識『之』『無』的嗎？怎麼眼前的花飛燕卻能分辨『羽』『雨』二字不同？莫非古書失真，而電視電影中的古裝劇在詮釋上也多有誤謬？以致令林羽蝶對古代女子有了曲解？！轉念想到她一介女子能在保守封閉的古代拋頭露面，在男人世界中掙出一席之地，這樣的女人想必並不簡單吧！仰起頭，林羽蝶一臉疑惑的瞪著花飛燕。

見她不語，花飛燕又問：「還是羽毛的羽？」

「輕如羽翼的羽。」她糾正她。

「聽起來妳似乎讀過幾年書對吧！」花飛燕唇邊的笑意更深了，眼前的商品質地甚佳，若再經過稍加琢磨，日後想必會是『飛燕樓』中頭號搖錢樹，面對著一座金山銀礦，花飛燕自是眉開眼笑樂不可支。

林羽蝶不是白癡，端從花飛燕的嘴臉她也看的出個所以然來，不僅一臉厭惡的別開頭去，嘴皮上也沒閒著，逐客令應聲落下。

「我累了。如果沒甚麼事，妳離開吧！我想休息了。」

「那當然。妳想怎的都行，除了不能離開『飛燕樓』外，其他的要求我花姨娘都不會拒絕的。妳好好休息吧！一會兒我們再來看妳。」

微笑著揮揮衣袖，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已然走遠，碩大的空間只留下林羽蝶一人，而她的情緒仍在百味雜陳中翻攪不休沒個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