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受客戶召見，要進台北數一數二的豪宅，我承認，早上出門有多吹10分鐘頭髮，還穿了件看起來較得體的洋裝，但為了帶齊業務資料和電腦，我依舊背上陳奕迅的「你的背包」，雖然一點都不配，但反正我也找不出更大的包了。

下了計程車，抬頭90度仰望這棟名樓，突然記起某本書裡頭提過哥德式的教堂蓋得高，可讓人有景仰上帝之意……才正瞧得出神，前面就迎上一位戴墨鏡的FBI警衛把我拉回現實，他先對我身家調查後，透過隨身對講機才放行，一路每進一道門就有豪宅秘書指引，才終於搭上今日準備進行旅遊會議的交誼廳電梯。

等到鑲金邊電梯門再開時，眼前爆出的是一大盆擺在大理石桌上的裝飾花束，絕對有五星級飯店的水準。我忍不住趁客戶尚未到場時用手偷摸花的真偽，當然……我多想了，連綠葉子都是新鮮帶水分的，這要多久換一盆才會永遠保持完美啊! 我對著花盆上下打量著。接著進到主場地，抬頭一望，高挑的屋頂，大片的落地窗，圓弧的沙發，巴洛克式的雕刻與拱門裝飾，看起來就像電影「阿瑪迪斯」裡的室內樂場景，我還來不及比對呼應到哪個鏡頭時，就聽見一連串的高跟鞋ㄎ一ㄚㄎ一ㄚ由遠而近，伴隨而來的對話大概是其中一位穿白色緊身褲綁馬尾的名媛手上提的那款經典包，20年前花了1萬美金才買上，當然我看不出價值，也不識貨，只趕緊把自己占在沙發上的背包塞到角落邊。接著陸陸續續貴婦們到齊，一個比一個還女王，不論是短褲、包包、眼影、Bling Bling…真的如同一場香奈兒的秋冬服飾發表會在我眼前上演。
 
其實不管我口沫橫飛地說明自家產品，我發現她們的注意力是無法集中10分鐘的，只要講岔了，就拉不回來，整場會開下來，主客間不太有共識，比如她們在乎羅馬西班牙台階的名店街或許願池，卻不管Bernini是誰；要求威尼斯的貢多拉，卻對兩年才碰上一次的雙年展沒興趣；只問米蘭有多少shopping時間，其他甚麼都不想看……對了，還有一定要有米其林，飯其林不成……

可能是我早上為了擠進那件兩年沒穿的藍底彩繪洋裝，硬是拉上一條讓小腹看起來更為平坦的緊身塑型褲，也許是太壓迫了，也可能是貴婦們的香水太刺鼻，整場會議我幾乎都在縮腹暈眩中，且其中一位客戶的水藍色罩衫和我套在洋裝外的薄外套顏色樣式幾乎一模一樣，雖然我的起毛球了，卻已經搞得她要翻白眼，我也想找洞鑽。但我還是忍不住趁她們天馬行空聊天時，認真地想我的薄外套倒底是兩件一千還是三件一千?? 我還記得師大夜市老闆跟我誇讚是「正韓貨」的那個神氣表情!

準備了一個周末，熬過雞同鴨講的一小時後，幸好我終於得到我要的結論：「找秘書收錢! 散會。」

我收拾書包在她們離開交誼廳5分鐘後衝出豪宅，也許是坐了她們靠過背的沙發，我全身染上了這迷死人的香水味，讓我聯想起小時候只要幫小狗洗澡噴香香，就定得警戒不可讓牠溜出大門，因為保證是去滾泥土的，牠還會打兩三個噴嚏踏腳抗議。

雖然我是不能穿這一件魔幻寫實洋裝+正韓貨外套滾在台北街頭啦……但我決定化身為一條小土狗，跳上Taipei U bike，衝啊，希望風大一點再大一點，不然這一身味兒? 哈啾 ~~

2015/10/19

 **圖片取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