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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心(代發,下)慎入!
2011/02/01 00:52:58瀏覽871|回應0|推薦29

※代發小說,《紅樓夢》後續待補上。

(下)心,性?(嚴霜)

要在性這事兒找到合拍的對象,其實並不容易。

情慾方面,和妳愛的男人上床,未必能得著最歡快的享受;心靈方面,一個男人可能個性、品味與觀念都能切合妳的需要,肉體卻無法滿足。

撇開何煖不說,張辛就是跟我在這兩種層面上都默契十足的對象。

過年前我曾想買年貨給公婆,結果手裡那兩千塊人民幣還沒有花,張辛就告訴我,來到上海的那天他就已經去何煖老家拜訪過了,禮物也早送到兩個老人家手上,又說現在何煖這樣,省得雙方尷尬,不如就別多事去詢問他們。

那天他拎了一堆名牌提包回飯店,說是讓我先挑選,我告訴他自己習慣用山寨國貨,洋人的東西沒興趣,他訝異地望著我,然後摟著我喊「寶貝」,因為他所認識的女人之中,除我之外沒有一個不愛昂貴的名品。

我開玩笑地說:「養我很簡單,好吃好睡就得了。」

「哪能這樣?」

「隨你,反正我是上海女人,耐心、努力、看得開,能辦事又不貪錢。」

張辛微笑道:「妳這說法符合康熙大帝的用人哲學:上等之人,能辦事又不貪錢;其次之人,貪錢而能辦事;三流之人,貪錢而不辦事;等而下之,不貪錢卻又不能辦事。」

「你說我是上等女人,那你又是哪種男人?」

「我是個二流男人。」

我詫異地問:「你這人從來都是驕傲自負的台灣人,怎麼自己承認是二流貨色了?」

「這個嘛,我貪錢,可是我很能幹……」他色迷迷地說:「男人可以貪財好色,但是上床一定要能幹。」

「流氓。」我推開那個神情迷亂、開始剝光衣褲的男人,又問:「照你說的,怎麼不貪又不能辦事的人,會排到最後面?」

「很簡單,上等之人,能辦事又不貪錢,這當然不用解說了;二流的人,雖然貪錢,但只要將事情辦得妥當,那麼也可功過相抵;第三等人,雖然不辦事,但拿了錢之後,也不插手干預別人,讓想辦事的人能夠去辦事,這也算了,況且上面想要掌握住這種人的把柄也容易得多,拿捏了弱點也更好控制。就怕是下下之人,既不拿錢還自命清高,卻又無能為力去做事,擺明了一籌莫展,將爛攤子留給下手,還自以為了不起,重要的是上面也難以逮到把柄來控制他,這種人是不是很可恨?」

我點點頭,跟張辛聊天很愉快,總是能學到實用的觀點。

他又說:「《閱微草堂筆記》就有個故事,有個小官死了,閻王判他該下地獄,這個人辯稱,上任以來死守孔聖教誨,除正俸外一文不取,一簞食,一瓢飲而已。為何要下地獄?閻王告訴他,一個當頭的上任多年,卻一事無成,不如擺個木人土偶於堂上,連那瓢水和米飯都可以省下來了。」

我問他:「你的意思是讓我別省那些飲食?」

「非也,讓我好吃好住把妳供著,這樣不是更好?」

我想想也是,後來聽他說現在政府大打房市,買屋正是時候,又嫌我跟何煖以前住的地方太小,與其租屋不如換間套房,還能方便他過去住,省得日後來上海總要住這樣的大飯店,太划不來了。

我本打算問問以後的事,但是搬家和買房都讓他一把手決定了,毫無置喙餘地,可結果卻讓我非常滿意。

他選的地點在新天地附近,小區很幽雅,大樓內花木繁盛、綠蔭環抱,公寓內部是複式結構,面積很大,裝修精美而富有品位,屋頂的精緻水晶吊燈發散著柔和的光暈,黑色大理石的地板磚,高檔的家具電器,一切都顯示出了主人的財富和品位,全部總值估計要好幾百萬人民幣。

我憂慮地問他:「你花這麼多錢,不怕被台北那邊曉得?」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既然要金屋藏嬌,哪能不弄間實質的金屋?」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那你會離婚嗎?」

張辛一愣,搖了搖頭:「我是個二流男人,二流男人是絕對不會離婚的。」

場面有些冷,就像我的心一樣,因為這個男人還想要享齊人之福。

我努力彎起嘴角,苦澀地笑了笑:「二流款爺,你就不怕養了我被老婆知道?這麼大的開銷……」

「嚴霜,我是二流,要吃也要拿,以前存了十幾年的私房錢沒處花,現在有了妳,也不過就像給了雙薪的員工,夠好幾年用的,台北那邊還有我老婆娘家和有錢的岳父張羅,這方面絕對不必操心。」

不必操心,何解?

他這些話的意思很容易懂:這年頭不想扯上感情和錢的性太難找了。

這樣的我,說來難聽,除了很少拿他的錢,大體而言就是被「包養」的二奶。  

先說說我自己,當個女人,還是個被包養的小女人,就會有顆不安分的心,這是共通點。

忽然想起在身邊和傳媒上面認識的有錢男人,那都是些大男人,就算上海從來不缺家庭煮夫一樣的小男人,在骨子裡的心態全都是大男人的,甘願做家庭煮夫,讓老婆在外面風光,那也是一個大男人纔有的心胸和肚量,上海女人最喜歡這樣的男人了。

也有一種男人讓上海女人非常看不起,就是自己沒多大本事,對超過自己的人,還無法用欣賞的目光去看待,基本上得敬而遠之。

或許,淫蕩本來就是性的本質,更是人類之天性,拘泥於道德,人人都說不出口,卻在心底老想著罷了。

一個男人的人格,如果不能跟那方面一樣堅挺的話,我很難把他想像成一個很棒的男人,但張辛是個全然的例外。

他讓我做情人,很單純的那種,可也絕對不干涉我的工作,私底下願意花錢,常帶我出去玩,送我禮物,帶我去吃高級餐廳,企圖證明他很愛我,所以我願意把自己的青春都賠進去,因為他自稱「不離婚的二流男人」,許諾送我高檔公寓,每個月都來上海陪伴我,心思細密到會為我抽一部分錢存著,年節都有送東西給我的家人,甚至是給何煖的爹媽那邊也準備禮物,大概全上海都很難找著這樣的男人了,因為他甚至會幫我下廚打把手或刷碗洗鍋這等雜事。

我對張辛的感覺,也不算感激,他出的是錢,而我付出的是青春,況且拿著別人給的銀行卡和存摺,好像自己就矮了一級,拿兩份薪水是我的堅持,就為了他不離婚,也為了這美好的時光,以及他後來安排到上海「出差」的相聚一刻。

張辛這個人很浪漫,而且是豪奢的浪漫,他總跟我說,哪條項鏈是某個著名設計師設計的,那束鮮花又是很稀有的品種,這種玩偶是他跑了很多家店纔爲我買到的,還有「一流的上海女人」就要搭配種種最新穎的火辣內衣……

我不太喜歡他為我買衣服皮件、玩偶花束這類東西,前者我上班穿戴太惹眼,後者擺在床邊太幼稚,這些不能算是保值的東西,後來他說可以玩珠寶,幾克拉的鑽石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或許,只有談戀愛的男人纔會花這麼多心思。

我覺得自己挺壞的,拿人家這麼多東西,但是真心和錢哪個重要?錢不重要麼?感情不重要麼?所以那些有錢的男人,都想用錢換點真心,總之,二流男人看上一流女人,就得端出同等價值的收益。

我不懂鑽石,鑑定書一疊也看不明白,就全扔保險箱裡放著,這玩意兒戴出門就是招賊惦記,玩兒命似的,乾脆養灰塵更安全。

這幾年不少富二代或豪門的故事搬上檯面,年收入超過百萬人民幣的男人,每個都有情人或小三(第三者),連包養男人的也時有所聞,包括某些長輩都曾聽聞。

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現在遭遇到了,想法也成熟了,對所謂「不離婚的二流男人」,我開始用一種平等的、女人的目光去看待。

我想回到過去,張辛還是讓我尊敬的台灣朋友,還是何煖的兄弟,但在過往前塵的變化下早已不可能了。

或許我真的不擅長當個「一流的上海女人」,每到見面就慾火燃燒、激情戰慄,跟他上床的感覺非常痛快,比起情感,或者婚姻關係,這樣的偷情或許更接近人性的本質。

慾望是一個人最根本的東西,比道德、現實,以及那些工作場合上分不清的曖昧,更來得更真實,我們就像老闆和員工,在一張床上分享著主動的調情和服務,施與受都是一種樂趣,他不離婚,我也同樣沒有和何煖撕破臉的打算,怕出版社的同事們發現我當了別人二奶,更恐懼被娘家的爸媽發現我墮落了。

有一次我試探地問張辛:「你覺得我跟何煖掰了好不好?」

他哂笑道:「離婚多麻煩?我不離,妳就也別離了吧!」

以前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後來我寂寞的時候,偶爾回想起和何煖的戀愛過程,夜半都會忍不住流淚,因為我還愛著他,但我不敢再打去那個號碼,有時撥通卻又掛了電話,這樣的感情真的很矛盾。

後來發現張辛四十歲了,覺得他這樣的大叔保養得真好,他對我花的心思也很深,用的雖然不外乎兩招:投其所好,以及欲擒故縱。

但這兩招很好用,所有的女人都吃這套,非獨我如此。

這樣一個成熟又有魅力,加上很有錢的男人,有幾個年輕女孩能抵抗得了呢?

所謂的欲擒故縱,無非就是小小得手後,馬上人就消失一段時間,我擔心被他家人發現,無法主動連絡,只能將他買給我的手機放在枕邊,等他回電給我,這樣的擔心和想念,使得他過幾天再聯繫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更上層樓,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單純的會面時。

一個男人能非常慷慨地對待一個女人,尤其是這樣一個成熟睿智的男人,只能說是個情場老手,吃定我了。

有句聖人說的話,叫「無欲則剛」,我非常認同,比賤、比耐心、比手段,男人不一定會輸。

這樣一晃,一年過去了。

同樣的農曆過年前,同樣冰冷的元月,那天回娘家送過節的禮物,突然聽母親說何煖寫給我的信被轉到他鎮江的老家,而且公婆一直找不著我的人,乾脆就轉給娘家,我拿到手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月,寄信人是我久沒消息的丈夫。

這封來自墨爾本的信中說,過一個月他就要回到上海,因為拿到了學位,想要回家跟我團聚,還說在澳洲打工很疲勞,雖然有張總(張辛)的照拂,但去年辦公室搬遷幫忙抬鐵櫃的時候,腿被壓斷了,因爲當時簽證過期,用了當地朋友的國民保健卡住院,之前復健順利,學位也要拿到了,只要過些時日,就會買機票回來和我團聚。

看完這封信,我傻眼了。

沒有一個聰明人不學問淵博、言辭鋒利、反應迅速、有迅速果斷處理事務的能力,然而張辛這個「二流男人」的成功,一個可怕的缺點使上述種種優點全化為陷阱,這缺點就是:「他把所有的人都當成傻瓜。」

有此一念,境界全逆轉了,世界在他聰明的眼底下呈現出來的,完全走樣,為了維護他的私心,我成了那個被玩弄的傻瓜。

忽然想起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最時興的孔子話題,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

這話似乎正是我的寫照,天底下沒有笨蛋,只有把別人都當成傻瓜的聰明人。

張辛教會我的,除了多樣化的性愛,還有欺騙與謊言。

但,我不蠢得活該嗎?

當我怒不可遏地拿著信去找張辛時,他醜態畢露,當下就承認了事實:「嚴霜,何煖確實沒有跟别的女人同居,那事是我捏造的,妳以前打電話去的那個號碼,是我在墨爾本的朋友老黃家裡,他老婆答應幫我隱瞞,還說妳就撥了那麼一回,以後再沒有找過何煖。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縱然走到死胡同,我還是咬牙問道:「這樣騙我很好玩嗎?」

張辛嘆息著說:「一年下來,我擔心的事情還是遮掩不住,其實你丈夫是個不錯的男人,我讓老黃付給他高薪,他也很守本分,沒有另結新歡;既然現在他要回來了,我也不敢再耽誤妳,房子和珠寶都是妳的,這些帳就算我們兩清了吧。」

忽然間,我出神而荒謬地問道:「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

「要不是喜歡妳,我怎麼會做這些?」

「阿辛,你不愛你老婆嗎?」

他笑了:「愛,當然愛,要不我能花五年的時間追她?」

我的心底忽然隱隱泛起酸意,但嘴上仍不忘接口調侃他:「真的?」

「嗯,要是不愛她,我怎麼會連續好幾年陪她到處跑醫院,讓她到了卅九歲纔好不容易用人工受孕生了個女兒?」

「那你對我是什麼想法?」

他又笑了:「我也愛妳。」

「你會不會為了我跟你老婆離婚?」

「那妳會不會為了我跟澳洲的老公分手?」

一問一答之間,我忽然明白了,這個男人對我也是有感情的,儘管我們彼此三心二意,也都不曾想過要和另一半離婚。

或許男人和女人就這麼回事,不是你訛我,就是我騙你,命不就這麼回事?

不管手段如何,他也對我付出那麼多,該看開了,要是遇到高明卻更狠心一點的game player,我要是人財兩失不就慘了?

我以爲他在異地另結新歡,所以投入張辛的懷抱,這是他的陰謀設計。

現在我對丈夫的錯怪已經冰釋,跟情夫也撕破臉,事實已經變成我對何煖不忠,我不想再錯下去了,可忽然又覺得自己沒有骨氣,一想到這間房就有些捨不得。

咬咬牙,我很快地說:「我不要你的東西!」

「都一年了,送出去的哪能收回來?」

張辛雙手一攤,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和他做愛的次數早已遠遠超過我丈夫,對他的感情與何煖也不太一樣,然而我與何煖畢竟是結髮夫妻,而且現在還是婚姻關係,也曾經有過一段如詩如畫的熱戀纔結婚,現在出軌可以說錯全在我,以現實的考量來說,房子與珠寶的賠償也不無小補。

「我沒辦法對何煖交代這些--」

「那就別交代了,女人有點私房錢也好,妳不會那麼傻,想把這些全都跟何煖坦白吧?」

他說的也對,在某種程度上,張辛算是很為我著想的。

我搖搖頭,這些齷齪的事情,我連想都不敢想,哪還能讓何煖曉得?

回憶起過去,以前我和丈夫的感情多好,這些日子他一定焦急地等待著我的回音,打電話去原來的地方也找不到我,肯定急壞了吧?

這樣一想,我不願意讓老公失望,無論如何,一定要隱瞞住這樣的醜事。

張辛沒有多說,他完全同意我的想法,只是道别之前,他要求我共度纏綿的最後一夜。

本來想罵他「無恥」,後來記起他好不容易抽空來上海,要是沒發生這回事,或許今晚還是如過去一年那樣火熱而刺激?

這樣一想,其實我也有那個意思,女人是需要撫慰的,就算是欺騙過自己的男人也一樣。

最後一次墮落,最後一回補償,這天晚上,我們在床上恣意發洩情慾,然而他並沒有狼吞虎嚥,而是細細品嘗。

張辛又像和我首次偷歡的第一個晚上那樣,在懷裡仔細地摸玩捏弄赤裸的身體,他捧著我的腳,用嘴唇吸吮每一寸肌膚,好像在撫弄最珍貴的玉器,然後吻遍我的全身每一處,他依然還是那個絕佳的好情人。

在那迷亂的時刻,我也暫時把對丈夫的情懷抛在一邊,何煖在我的記憶中變得遙遠而冰涼,而身上這個男人卻能提供溫暖而濕潤的慰藉。

和一個用欺騙手段的男人瘋狂地做愛,或許衛道者會唾棄這樣的行為,畢竟是私通,行淫,在道德上的瑕疵,可誰沒有過這樣的想像?誰又能指責情慾與現實的交錯,其實都是些旁人帶著有色眼光的扭曲看法?

或許做一個淫娃蕩婦很簡單,也可以說是一個女人拚命地要從肉體上討回被騙身的公道,一切的藉口在這晚放到最大,放浪到極點不過是自私的慾望,一次又一次的求索也不僅僅來自於彼此的貪歡,這場告別儀式感覺上無比漫長,長得讓人盡興而疲憊。

張辛躺在旁邊喘著氣,他苦澀地笑著開始穿上衣褲,而我無言地遮住臉,因為天要亮了,亮得再也掩蓋不了清楚的通姦事實。

我們都沒有說話,在天亮前分手,停止了這場不尋常的交媾。

雖然很多時候,我還記恨著張辛,但也許我更恨自己,因為傻女人往往比想像還來得喜歡自欺欺人。

正如我的回憶永遠停格在去年的那一天。

隔幾天張辛再來的時候,依然客氣地到這間公寓探望我,還幫我把行李搬回陳舊的老家,期間他都用一種無奈的目光瞧著我,沉默而體貼的男人,終於決定面對夜裡沒有暖床的日子。

不久,何煖從澳洲搭機回來了,張辛和我一起去機場,卻沒有在老公眼前露面,而當我和丈夫在出口處擁吻的時候,本想藉此讓他知難而退,但我眼角的餘光看見張辛仍然站在遠處,直到我們提了行李往底下的地鐵站走去,準備搭擁擠的地鐵回去那間我和何煖在人民廣場的老房子,他沉默的身影纔在我的眼簾消失。

我身邊的男性朋友,各種層次的都有,但是抛開現象看本質,卻是同一種層次,與他們比較之下,或許外貌不那麼出眾的張辛會吸引我,和經濟收入,或者社會地位,亦或學歷知識,甚至是家庭背景,或是膚淺點的外觀長相,全都沒有關係。

我想我不是對張辛不動心,也不是沒有付出過真心,而是到了現在,不得不強迫自己收回那顆放縱的心。

畢竟,那樣使人怦然的激情和愛慾,實在讓人無法承受後果;刺激,卻很危險。

危險得只要再去回想以前嘗試過的心境,馬上就能夠淪陷。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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