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雙心後記之二:知我者(代發,下)
2011/02/10 03:28:26瀏覽1237|回應0|推薦46

※代發小說,《紅樓夢》後續待補上。

雙心後記之二:知我者(張辛)下

說實在話,自卑的人往往能從小事情上面得著無聊的自信,比如出國飛澳洲,或者到上海去。

語言通常能表現一個人的優越感,財富更能彰顯一個男人的價值感,僅有這兩項優勢,我只能如此在人群中安慰著自己。

在中國人聚集的地方,我喜歡說英文,那讓自己好像比其他同胞高人一等;到了資本主義的西洋人國度,我更愛說中文,甚至是夾雜幾句閩南語;語言也是溝通的壁壘,那造就種族隔閡的感覺,使我認為自己彷彿在身邊弄上一層保護的外殼,使得週遭強勢的語言文化無法驟然入侵。

我不是個淡定的人,而是高調的冒險家,這種旅遊造成的挑戰,遠比那些台商跑去大陸鄉下發鈔票做土皇帝要強得多,但嚴霜總是笑我喜歡「裝B」(裝成很行的樣子),像那些海歸(海外歸國的留學生)一樣自以為了不起、愛表現。

說到底,這種心態其實不太一樣,我並非想表現自己的能耐,而是不願輕易融入新的環境,反倒忘了自己的來處。

這像是什麼呢?

比如老黃喜歡對我露出廣東腔,而我不吝表現彆扭的台灣國語,黃太太有意無意會講幾句東北諺語,而嚴霜跟何煖往往冒出上海話(或者鎮江人特有的調子,天曉得)。

自從嚴霜成了我的情婦,在墨爾本見了打著石膏的何煖,我會故意噓寒問暖,說自己有多忙碌,好不容易來瞧瞧他,都是為了這個難得看上眼的「兄弟」,並且引導他往真正出軌的方向偏離;這麼做或許有點壞心眼,但沒有何煖偷情的既成事實,我很擔心他會私底下與嚴霜聯絡,戳破我的種種謊言,因此和情敵稱兄道弟不是主要目的,基本上我想探口風,聽聽他是否跟黃太太勾搭上了,並且心底暗暗示威。

當然,兄弟遊戲玩完了,還有「姊妹」套路,黃太太跟我表示,何煖這小子軟硬不吃,放電無力,這還是她首度對自己的魅力產生懷疑,畢竟同小她五歲的嚴霜相較之下,年齡與氣質上的差別,可能使何煖心如止水也說不定。

「你說,那小子是不是斷了腿,連性功能也不濟事?」

我望著她哈哈一笑:「連妳這麼漂亮的女人,現在都搞不定他?」

黃太太憤怒地咬咬牙,接著嫵媚地一嗔:「你講話就似一大老爺們兒,在這找樂子,那你支招啊。」

聽到她要我出主意,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只能講兩句理論應付一下:「對外遇和肉慾都無所求的男人,基本心智都不正常或不健康,給點曖昧又強烈的刺激就成了。」

「他連正眼都不瞧我,怎麼刺激?」

「他不看妳,那妳看他啊。」

「要是他以為咱眼睛短路的時候,心就被看透了,咋還玩得下去?慾望是一種人性,我明白的,如果他的眼神能打動我,肯定在我心理也會有點影響,要是過頭了該怎麼著?」

我呵呵一笑:「沒錯,雁過留影,何況那如火的眼神呢?」

「眼神豈不更容易飄走?」黃太太沉思著點點頭:「嗯,用如火的眼神來形容男人很合適,即使是這樣也未必是真心的,那火只是星星之火,是否烈得可以燎原,要看乾柴夠不夠,鑑定完畢。」

這樣的說法很有趣,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哈哈,眼神可以看到對方的内心,至於熱情有多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沒錯,其實愛情看心,遊戲看眼神,癡迷的眼神看多了,關鍵是時間的長短和感情的深厚了,所以眼神是表象,內心是實質,要看透男人的心並不容易。」

「是這樣的,可是看透女人的心更不容易。」

「這與看者的眼光有關,而且男人女人都是人,怎麽能那麼容易看透呢?」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動見觀瞻』,需要修煉,妳想玩曖昧,別做得太直接。」

「記住了,下回裝做對男人沒興趣,說不定那人就好這一口。」

「妳這句話已經暴露了,你對何煖是有點興趣。」

「不就是你挑嗦的麼?」黃太太撇撇嘴,然後說:「要麼對我很冷淡,要麼見我很著迷,女人都只喜歡這兩種男人。」

「人都這樣,誰不喜歡别人對自己有好感?正常。」

「要博得別人的好感,哪有這樣容易的?男人也這麼想的?」

「我覺得是這樣,人和人的區别,只不過是有些人有資本,所以沒資本的人常常自卑,有資本的人往往無意中就能放電,比如像妳這樣的女人,身材相貌一流,或者何煖那種男人,年輕英俊又專情,這些都是讓人喜歡的特質。」

「再漂亮的男人女人,哪個不會老的?趁著還年輕,其實就是想證明自己很棒,希望别人喜歡自己,而且情人愈多愈好,講難聽是虛榮,說好聽就是自信。」

「是啊,再怎麽自信,也還想不斷得到證明,每個男人都這樣。」

「你們內心真邪惡。」

「邪惡?」我對她的評論感到有趣:「妳有邪惡的感覺,說明内心還未完全放開,還能感受到道德規範,不願意跟良心發生衝突,這正是妳沒辦法拿下何煖的原因。」

黃太太蹙起蛾眉,又問:「說得輕巧,你就放得開了?你就沒道德良心了?」 

「道德良心這種東西,要看男人對女人喜歡的程度和時間,習慣了這種感覺,隨時隨地都能向對方放電。」

「怎麼個放電法?」

「對何煖偶爾燦爛地笑,或者直視他的眼睛,男人通常就會神魂顛倒,像妳這樣的女人,應該能輕易搞定。」

「聽起來好像不太像放電,更能讓人聯想到的是發浪。」

「哈哈,有些事情表現得太過明顯,反而會讓男人覺得廉價,所以妳要笑得又甜又嫵媚,卻不能過於淫蕩,就像脫衣舞孃,不能一下子就剝光,而要一點點露出豐乳肥臀,吊他胃口上來。聽說過『悶騷』嗎?何煖應該就是這類型。」

「聽說過,但老實說我沒見識過。」

「當那傢伙眼睛短路的時候,心就容易被看透了。他不願意正眼瞧妳,這恰恰是悶騷的表現,所以做得太過頭,他就會覺得妳成為蕩婦了,那又怎能引誘得了他?」

「你也很悶騷嘛,看來喜歡的是同類型的女人?」

「不,我覺得還是我行我素的女人比較吸引我。」

黃太太聳聳肩:「看來那樣的女人還挺有市場的啊。」

「聰明的女人曉得:與其討好男人,不如討好自己,所以表現得自然一點,不要太刻意。」

「被你這樣教唆,我都要變成壞女人了。」

「壞一點又算什麼?這是女人味的體現,說明妳熱情開朗又自信,挑有難度的放電,那樣得手更有成就感,那表示妳熱愛生活,表現自信和情慾的做法,毫無邪惡之意。小何是個癡心的可愛男人,如果他對妳動心的話,讓何煖跟他的名字一樣,渾身燃燒,目光似火,微笑地盯著妳的雙眼,妳不會心動?」

「說得也是,何煖笑起來是陽光男孩,不像老黃笑著總像臉上長包。」她目光迷離地說:「我也不是不夠自信,只是感覺慾望與道德的一種熬煎,不知道該不該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更不確定後果會如何。」

「妳怕自己會對老黃變心?」見她頷首,我微笑道:「怕什麼呢?不過就是玩玩,這樣想也證明妳很善良,責任感也很強,同時說明妳對男人的承諾很認真地對待。」

或許我的言語模擬兩可,可能我的話意撲朔迷離,但目標卻如同最初一樣明確。

「放電其實就是曖昧,或者是調情,我覺得沒什麽不好,不知道妳發現沒有?和周圍的人曖昧一下,言語上調調情,心情會變得特别好!這跟邪惡沒有關係,妳多想了。況且,上回不是說要報復老黃偷腥?」

這麼一說,黃太太的臉色馬上一變。

我明白,自己在不斷誘發一個女人最深沉的惡意,這樣挑撥她的底限,效果必然很顯著。

慾望,是人性的自然而發,道德則規範了人們,使大家自覺遵守,兩者一定衝突,然而結果卻是道德慢慢隨人性而改變,形成新的認知,袒露出內在的錯亂,所以偷情的人會有愈來愈寬容自己的想法,對婚姻的信念也會漸趨式微。 

於是我繼續道:「難不成,妳對年輕的帥哥就是沒辦法?」

的確,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外表和身材很有自信,是讓人覺得性感的那種,黃太太向來是個不服輸的女人,這樣的少婦對自己的條件應該感覺相當驕傲,卻也對歲月的流逝與老公的不穩定,感到相當擔憂;就像單身和已婚的女性,通常職業婦女比在家的主婦保養得更好,而已婚的還更勝單身貴族,主要是因為對於婚姻的危機感,還有恐懼丈夫每日每夜在身邊的衡量目光,甚至是與其他女人比較的意圖。

我又想起了阿香,幸虧身邊沒有人能撩動她的芳心,不然我也會有極大的恐懼感。

有時覺得自己很無聊,喜歡別人被自己誘導的感覺,就像在生意場上搶訂單,如何說動客戶掏出筆來簽下契約,或者自發性討論該給多少commission(回扣),這都是必須掌握的訣竅,而我更喜歡不費一分一毫的收獲,畢竟有黃太太這樣的女人出力幫忙,何煖就不在我的頭號提防名單上面了。

如果何煖的微笑能打動她,肯定在心理也會有點影響,就像第一眼瞧見嚴霜的照片,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警訊。

因為自己即將失去理性。

男人永遠比女人理性,因爲男人多了生活的重擔,必須辛苦勞作來迎接商場的挑戰,在這樣的戰場上,或者情場上的各種爭鬥之後,纔得以保有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及養家活口的收入;在這樣的壓力之中,往往男人一下床,或者小頭軟了的時候,必須找回理智,讓心硬起來,反之亦然。

我不怕黃太太想出軌的事情爆發,或者她對老黃内疚,女人始終無法將靈肉的墮落推諉給第三者。

如果是遭到強暴,情有可原,男人發情之下變為禽獸,沒有幾個女人能逃得過魔爪。

可若是自己主動下海?

要一個女人背叛婚姻,還要在肉體方面失去控制,那麼就說明她的內心早就淪陷了,而無酒卻先亂性的女人,不能當老婆,只能做炮友。 

冷眼走過墨爾本,並且旁觀黃太太的墮落,我鎖定的不是她,而是始終被蒙在鼓裡的何煖。

後來趁著老黃不在家,我問她:「爽不爽?」

「我不知道是不是偷情的快感,但確實高潮了幾次,老黃都沒能讓我這麼盡興,他總是草草結束,性生活質量是很重要的。」

「那妳還皺著臉?」

黃太太說:「要是不爽的話,我會內疚麼?我跟的那人,不是何煖。」

這下我震驚了:「什麼?」

情無可原,這女人竟然沒有跟何煖出軌,而是另外找了別的情夫!

「他是何煖的朋友,住在一起的小高,一來二去的,就勾搭上了。事後那男孩一直有聯繫我,可我都不敢回他,怎麽辦?」

肥水不落外人田,這女人還找藉口讓自己好受,讓我這樣的軍師繼續充當心理諮詢師? 

銷魂的身子,醉人的嬌啼,美麗的淫娃一個,但能想像此女在情夫身下美豔絕倫的模樣,還有那個打工仔如吃了春藥般勇猛狂野。

「我現在很後悔,又很害怕,那幾天老黃回香港探親,到早上做了四次都沒戴套,不會那麽巧吧?現在一看到老黃就很内疚,怎麽辦啊?」

我乾笑著說:「哈哈,妳倒是誠實得緊,趕快去檢查,小心別懷孕了。」都多大了?卅歲的女人,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了! 

女人就是這樣,出門搞鬼吧,結果弄成四不像;找男人吧,墨爾本藍澈澈的天卻照耀著老黃綠汪汪的鋼盔。

忽然有點同情老黃,還想讓我跟著隱瞞他,但我依然想罵人,即便這女人不願承認失誤,甚至弄錯了對象。

「妳想怎麼辦?」

「還能怎麼著?想法子跟小高說說,我怕離婚沒了錢,所以不敢對老黃承認,小高不能接受的話就分手,能接受再說。」

難道這女人想再來偷情幾次?

東北大妞就是直接,難怪老黃以前喜歡這樣的女人,偏執的性格,不達目的決不放棄的個性,在某些方面的堅持,比上海女人還可怕。

我噙著貓戲老鼠的笑,見她這樣慌亂,忽然有種奇異的成就感。

女人的墮落是很容易的,特別是貪婪又寡情的女人。

再度來到上海的時候,嚴霜已經搬入我買下的金屋,兔年這年頭,就得學狡兔三窟,我在上海購置了兩處,另外一間房子打算作為辦公室之用,省得阿香到此產生懷疑,當然生意也是要做的,我不是個輕易忘記本分的男人。

儘管我不完美,儘管我心中是一些情色的勾當,但我知道自己不在意,而且總是微笑著接受來自旁人的敬意,就像從前那樣,只可惜如今我與何煖的距離太遠,無法當面領教那能夠拒絕誘惑,總是犀利婉拒的正經面孔。

夜幕降臨後,上海可能是這樣的:喝醉的、作夢的、玩命的、唱KTV的、抓著電話筒不放的、忙著打麻將的、洗腳的、揉背的、按摩按到開房的、思慕的、想念到無處傾訴的、談情說愛的、眉來眼去的、拈花惹草的、忙著加班的、狂歡的、作案的、在街頭亂竄的、賣淫嫖娼的、陋室上網的、上床的、通宵累癱的,彷彿像是那些全都在這個大都會的夜色裡閃耀著的各色燈光,說出一個個不同的故事。

我從機場出來,就忙著尋覓我的出牆紅杏。

出牆的紅杏,摘來吃的味道極好,香嫩美味,甘甜柔軟,因爲牆裡沒有陽光雨露,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所以伸出牆外的紅杏特別春情蕩漾,蜜汁飽滿,信手摘來咬上一口,就知道什麼是極樂了。

打開慾望的大門,我看著嚴霜,每兩個月都只能見上一回,至多睡在這裡一個星期,但我無法不趕過來瞧瞧她,撫摸那一對修長的美腿,感受她晶瑩潔白的肌膚,滑如瓷器一般,簡直美到極處,能夠激發男性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只消撈在手中,或者觀賞腰臀的曲線,這情景真的很讓人迷醉。

「我餓了……」

「飛機上沒吃飽?」

「見了妳就餓了。」

「豬,難怪吃撐了,總是那麼肥!」

掐著我的粗腰,她甜膩動人的嗓音魅惑人心、撩人心弦,瓊鼻中發出嬌哼,使人血脈賁張,順著她窈窕的曲線輕輕畫弧、勾勒,所到之處的肌膚都是一片瑰麗顔色,教人看得發癡。

就算沒有雲中錦書,頻頻往來,我還是忘其所以,不能自拔。

把著門框,我拿著現在最「潮」的C字褲當禮物,嚴霜拆開之後,眼睛在燈光下因爲差恥而變濕,使我在粗重的喘息中有些自得,雙腿因爲快樂而顫慄,當我把手中的小玩藝放到了鼻子前面,像個變態一樣嗅了幾下,嚴霜給了我一拳,罵我是「流氓」。

「送我這麼省布的變態玩意兒,想幹什麼?」

「這位女同志,最近金融危機不好過,能省就省吧。」

「要省點?那好,最近我左眼皮撲打打的亂跳幾下子,你來喝杯茶,喝完茶就離開,我不會攔著。茶錢付房費,免費贈茶,如何?」

「妳要是拉著我,那我就承認今天只帶著存錢卡當禮物了。」

「數目小了也别不好意思,你的存錢卡賊給力(大陸流行語,很帶勁的意思)。」

「萬水千山總是情,不給禮物行不行?」

「不給?不好吧,悔得我大腿拍生疼,還合計給你做東西吃呢,要是這樣,那就省了。」

我高興地問:「妳為我準備了什麼好菜?」

「在家烤了些小餅乾,嚐嚐不?」 

「我喜歡吃餅乾。有沒有兔子的?」

嚴霜皺起眉頭,說道:「要求還不低,還得找個模子去,那些餅乾是我在家自娛自樂,巧克力的,不吃拉倒。」 

我當然乖乖把餅乾全都吞下肚了,不過那巧克力有點苦,表面還有點焦,可以入口卻不好吃。

難怪上海女人喜歡能當家庭煮夫的小男人!

跟嚴霜見面,我們不會逛街牽手,也無法光明正大出門,我更是戒除了去酒吧的惡習,回台北變得有些不得已,往往心情極差,由於工作繁忙而無法滿足兩地的女人,只有台滬兩地當空中飛人,在台北跟阿香被窩裡溫存,到上海同嚴霜摟抱著聊天。

我喜歡嚴霜對我講上海話,即使去百貨公司買東西的時候聽見其他女人殺價,好像在吵架似地凶悍,可是到了床上,上海話聽著耳朵就是舒服!

嚴霜喜歡看電影,槍戰片鮮血紛飛,最能提高她的興致,常常把頭靠了過來,輕聲細語:「這回也待三天,對伐(伐,語末助詞)?」

「可以停留五天。」

她很高興,眼睛還望著電視螢幕的情節,正巧電影裡的男女主角遭遇紅燈,路上一輛隔一輛的轎車,隨著閃動的畫面,多少都有點震動。

嚴霜問:「爲啥那些車在震動?」

我回答:「以車爲床吧。」

她點了點我的頭:「色鬼,儂不要佤(壞,上海口音)!」可是卻順手放在我的胳膊上,還順勢抓了一把。

我放倒這個凶惡的女人,半躺下摸了摸她的臉蛋,然後望著她瞇起的美麗眼睛,像是透過天窗看見的星星。

「好燙,妳發燒了?」

「你腦殘啊?亂拱!(說,上海口音)。」

其實她的臉沒那麽紅,卻又反手把我抱住,紅唇也迎了上來,這一吻就把時間忘了,也將電影劇情拋開了。

嚴霜的腰肢柔軟,摸了幾下胸脯,再從嘴親到耳朵,她已氣喘吁吁,雙腿不停扭動,探入上衣,摸到的也挺結實,撩撥幾下,她就順勢抱住了我的胳膊往下帶,熱情得讓人詫異。

我開始學起上海腔調,調戲地說:「儂哈騷(妳好騷,上海口音)。」

馬上手指就被捏住,動也動不得,我忍不住叫痛,她再雙腿一送,趁勢上下摩擦幾下,然後猛踹我的大腿,嗔道:「哦,儂佤(你壞)。」

輕輕揉了幾下,她開始呻吟,迷亂中我們總是很快進入主題,畢竟上海話聽起來就很催情。

真是男人的話,我常想著如何能讓女人在清醒的時候也選擇自己,比如第一次得到嚴霜的那天下午,我不是貌似潘安的男人,勉強也不能說家財萬貫,有什麽理由讓人家忘我呢?

所以我很努力,無論是打理自己的外表衣著,或者是準備要送給她的禮物,畢竟想當真的愛人,就得多獻殷勤,估計之後再冷她一段,接著再繼續,反正女人喜歡這種調調,可憐要忍著的男人只能是自己。

我過得很辛苦,無論是女人,亦或是工作,總是我叫張辛,心臟都得承受無可言喻的辛勞。

封住她的唇瓣,我盡情吸吮,把她整顆心都逗弄得亂了,或者是我自己也迷惑了,這樣銷魂的甜美滋味,讓人想要肆無忌憚,狂猛攫取她唇内芳液,使她毫無保留地全部奉獻,挑起她心底純然的渴望,因為紅杏出牆之後,情潮與慾望都會教男人的本性無所遁形。

或許,我連僞裝的本能都喪失了,呈現的是真心的自我。

舔完她的肌膚,我滿意地微笑,她的唇又紅又腫,胸房各種了一顆對稱的草莓,如杏眼一般大小,一看就知道被激狂地吸吮過,這是我烙上的標記,她早就該屬於我了!

整理好頭髮,她穿著睡袍往廚房那邊走去,說道:「要不要吃夜宵?」

「有妳就飽了,呵呵!」

「老不正經。」

跟一個男人在房事上進行個别輔導,汝能持否?

我心中暗自偷笑,卻不敢把這樣的問題說出口,因為嚴霜會給我冷臉瞧。

我拉著她轉往浴室,痛快地洗了個鴛鴦浴,沒多久兩人穿著情侶般的大浴袍出來,她的身上有沐浴後的溫暖和香氣。

男人頭髮短,我將頭髮吹乾,坐在梳妝鏡旁邊等候著她。

「來,過來這裡,我幫妳吹頭髮。」

嚴霜柔順地走到鏡前的椅上坐著,讓我拿了吹風機拂動她一頭烏黑亮麗的披肩秀髮,觸撫著她的髮絲,感覺心頭也陣陣搖擺,這樣溫柔的舉動,除了阿香,我從未對任何女人如此。

吹完頭髮,她把側臉貼在我寬厚的背上,雙手攬緊我的粗腰。

「你知不知道風四娘?」她忽然問我。

「誰呀?哪家的小娘子?」

嚴霜見我調笑著有一搭沒一搭,氣憤地推了我一把,罵我「沒文化」又「滿身銅臭」,然後開始述說《蕭十一郎》的小說情節,講著講著還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當然,我這人向來對電視劇沒有太多關注,武俠小說只有在學時期讀過,但早年喜歡金庸,更甚於古龍,所以不記得這段情節。

「你說,蕭十一郎為什麼要那樣對待風四娘?」

「這男人很屌啊,就算得不到沈璧君,武林高手總是寂寞的,幸虧他後來還是有風四娘陪著,這不是更好?」

嚴霜對我的反應更是不滿意,好像我說錯了什麼話似的。

「氣什麼呢?都說妳別待出版社了,天天浸淫在小說的世界裡,沒有關注現實世界,小心精神分裂。」

「靠,你纔精神分裂呢!」

我對「靠」這個大陸專用且等同於海峽這邊「幹」的髒字,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惡感,不過第一次聽見嚴霜這麼口不擇言,像她這樣的知識份子會露出這麼強烈的情緒,我猜自己踩到她的地雷了,趕緊陪笑臉。

「好好好,我錯了,小生這廂賠罪嘛!有空會去書店找一套《蕭十一郎》複習複習,還要指定買你們公司出版的簡體版本,這總成了吧?」

「哼。」

嚴霜見我這麼說,在我的肚皮上捏了一把,掐的正是我最怕疼的軟肉,但我不敢得罪這位小婦人,只能扭曲著臉忍著痛,等待她發洩完情緒。

女人有情緒的日子,似乎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不過,我瞭解嚴霜的程度,大概很多男人都比不上,譬如我會計算她的排卵日,會注意避免在她來潮的日子拜訪,會貼心準備有翅膀的東西,會注意幫她買一些補血的飲食,甚至是託朋友帶來美國便宜的維他命或鐵補鋅(細心的男人,要愛護自己的女人)。

在這方面,我總是記得老黃說過的話:「雖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男人可以做蠻牛,卻也要注意在翻田的同時努力施肥。

我有兩個女人,女人要得多,對男人來說主要的問題不是身體累,而是怕對方心煩,缺乏樂趣。

每天一樣的動作,多了就膩了,新鮮感會是心裡的顧忌:擔憂自己年齡跟不上,怕對方覺得自己「不行」了。

其實不用這麼想,要是天天換新的床伴,一天兩遍也不夠,我又不是天生神力,即使想做個好色大叔,也不能超重負荷吧? 

激情狂愛或許能搞得男人頭暈目眩,但總有讓人尷尬的問題。

有時我很興奮,覺得和嚴霜往往都能盡興,把彼此弄得很舒服,心中也很滿足,某一回意猶未盡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嚴霜一個很無奈的問題:「我和何煖誰厲害一點?」

我當時驚在那一刻了,下身還在猛動,卻斷然決定要問這種蠢話,本以為嚴霜會發怒,她卻愣了一下,然後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這還不夠厲害?」

我迷亂得說不出話來,身體本能地動作取代回應,許多疑慮也在滿心歡喜之中消失,即便事後有點無奈,或者總忍不住再問下去。

男人和女人的結合,就像是買家與賣家的交易,有「市場」的學問在裡面,想不想買,或者能不能賣,都得看彼此的價值。

沒有人教我這種觀念,當了業務十幾年,見過這麼多的女人,自己就能學來一套生活法則,就算是包二奶也一樣;其實環境造就人,如果在一個簡單得單純的環境裡,那樣的人也會相對平淡地度過一生,不會有太多的煩惱或不安。

反之,外面的世界充滿了物質刺激與誘惑,無法堅持的人很容易迷失,更多疑惑會使人益發不安,從而跟随別人的腳步,抓不住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比如愛,或者婚姻。

空虛的時候,我會回頭去讀書,書裡有商業方面無法滿足的真理,回到現實的生活中,醜惡的事情往往多過想像,所以內心所願,彷彿是渴求著能進入一個典雅而平靜的世界裡去。

就像曾點回應孔子的人生志願:「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在每個春天將盡的時分,跟朋友們去一起洗個澡,然後跳跳舞,唱著歌兒一起回家。

這是内心所願,還是另一個烏托邦呢?想像歸想像,在上海與台北之間搖擺不定,我已不得而知。 

每當激流漸漸平息,靈魂立即歸位,我與嚴霜的肉體仍然交纏,現實卻使人不得不覺得遺憾。

嚴霜總是忙著洗澡,從情慾中找出理智,火熱的嬌軀降溫很快,氤氲的眼眸也能迅速褪成明亮的神色,而我卻慢慢地清醒,本來熱切希望她能枕在胸前,比如訴說愛語什麼的,然而歡愛過後,她的著迷與陶醉,本來讓我有莫名的快感與優越感,卻能在剎那間消逝。

比如現在。

明明曉得她又要去洗澡,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妳去哪兒?」

「還問?我要殺掉你的子子孫孫。」

「什麼?」我剛開始沒聽清楚,後來想起這次沒有戴套,馬上換了副嘻皮笑臉:「殺我全家還要滅我後代,妳真這麼狠心?」

嚴霜從浴室探出頭來,神秘地一笑:「誰讓你老是這樣?我這幾天是危險期,不先滅了它們還得了!」

「妳敢?」我故作姿態,翻下床追入浴室。

「誰讓你進來了?」聽見她甜美的抱怨,好像在調情,又似是邀請,於是我也踏入按摩浴缸裡面,雙手順便摸了過去。「哎呀,你這無賴,不要啦!幹嘛動手動腳的?」

「妳不是讓我進來了?」我呵呵笑著撫弄她,一舉攻堅:「孩子們,衝啊!」

在子孫奮勇突入、強襲陣地的同時,我們都很興奮,無論是晃動的乳波,還是搖曳的水浪,向來扳起臉來可以冷得如寒霜的美女,總能在熱切的手底癱軟下來,這對一個步入中年的男人來說,是種絕大的鼓舞和刺激,能融化一個冰雕也似的女人,或許就是夫妻溫存和火辣出軌之間的不同吧?

泡沫底下濕滑如昔,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女人也通常能夠更放得開,於是我們在浴室裡這樣那樣,貼著瓷磚或搭在鏡台上,甚至是蹲在馬桶邊前後交錯,樣樣姿勢都玩得相當盡興。

然而,嚴霜還是理智的,就算在我懷中高潮了,她依然不忘記提醒我:「射外面,別弄裡頭!」

每次正當我性起,或者到了難以忍受的關頭,嚴霜就會來上這麼一句話,這般的提醒真的猶如一盆冷水,不是讓我想要草草偃旗息鼓,就是被刺激得有點蔫了,真要命!

我有把柄在她手中,她有反制的強大能力,所以一切都是命,我無緣讓自己和她生個兒子。

可憐百萬小精蟲,齊齊自殺堡壘前。

結束後,我摟著喘息不定的女人回到熱水裡,全身跟她摩挲了好一陣子,她滿足了、熄火了,我卻茫然了、徬徨了,更感覺若有所失。

或許,那億兆的子子孫孫總是不斷被消滅,在生存與死亡之間繼續輪迴著產出、游動、飛濺、散落,其實這些都是顯微鏡下纔可見的悲劇?

女人是命運的紡織娘,高唱想生的不能生,低調避孕的不想懷!

《壽康寶鑒》中有一句話說:「血肉之軀,所以能長有者,曰精曰氣曰血。血爲陰,氣爲陽,陰陽之凝結者爲精,人身之至寶也。」

雖然是「至寶」,卻總是避免不了被撲殺的命運。

我喜歡數學,從事商業活動的男人也都喜歡數學,畢竟這是精算的慣性,但我怨恨估計出來的結果。

精液主要為蛋白質、核酸、葡萄糖、水,和其它數十種成分所構成,正常男人的精子存活率大約60%以上,若按80%計算,每毫升精液大約有兩千萬個精子,80%也就是1600萬個。

射出來後,和皮膚接觸的平面面積大約三公分長寬,或者覆蓋率更大到十公分左右,一滴的正常液體量只有0.5毫升,精子數量減少爲800萬個,如果擦得很勻,面積更擴大,死亡數量也更高。

用衛生紙擦過,或者沒有完全擦乾的半濕狀態,至少會被消滅90%以上,也就是0.45毫升,剩下的0.05毫升在尚未洗滌之下,大約還有80萬個。

之後嚴霜去洗澡,大約耗時半個小時,那麼就設想為射精後擦拭一分鐘,起床加上取用衣物耽誤兩分鐘,跟她摩蹭五分鐘,那些可憐的精子在體外乾燥的環境下,超過五分鐘就開始死亡,假如每分鐘死亡80%,又拿一堆衛生紙裡外抹掉了80%,這樣下水洗澡前還剩256個。

終於,有個狠心的女人開始淋浴,嚴苛的乾燥環境中,精子又突然遭到打擊,蓮蓬頭噴水的滲透壓由上而下,使得精子大規模死亡,這最後256個的死亡率按90%以上計算,最多還有25.6個,四捨五入當作26個,將按摩浴缸視作小型游泳池的話,不考慮水流阻力和速度,大概是15000分之一的存活率,泡澡時了不起能進入到她體内的精子爲0.0017個,再怎麼樣,也沒辦法成就1個精子中的不死戰士。

消毒殺菌的沐浴乳不說,酸鹼度和溫度絕對不適合精子存活,即使不是絕對,在概率問題的變化下,縱然上述理論的偏差值都要忽略,然而這百萬分之一的懷孕機率,簡直不需要去繼續設想,就像許多人過年擠破頭要去買大樂透,天天還幻想著那百萬分之一的頭獎,都是不切實際的。

總結就是,就算嚴霜在排卵期,她也不會懷孕。

當然有種的好男兒,子孫可以勇敢地繼續奮進,我心底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肉體上卻找不著平衡,倘若只有這樣脆弱的包養關係,嚴霜可以隨時離開我,除非她有不得不繼續和我維持關係的秘密。

我忽然想起多年來難以受孕的阿香,試探地問道:「如果妳有了我的孩子,會不會留下來?」

「你當我傻呀?」

「啊?」

「我這裡只接受何煖的東西,」嚴霜微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女人的子宮必須保留給她的丈夫,我只能孕育何家的兒子。」

我霎時明白了,在無數次的灌注與進出之間,無論我有多火燙、多熱情、多熾烈,這女人的內在還是冰冷的,可以瞬間凍殺我的心,並且毫不留情就滅絕我的希望、謀殺我的渴望。

或許,在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個屬於愛情的完美殿堂,而殘留在身上的一切,不過就是種植或者清除情慾的種子……

不過對於嚴霜終於解凍,還說出:「阿辛,假如哪天真要掰了,你要告訴我」這樣的話!

既然不是真的要「掰」(分手),那麼同時也表示,嚴霜想要繼續和我這樣的關係。
我開始勤用保險套,不再真槍實彈……

或許我在等,等待能讓她心甘情願懷我的孩子時再說。

或者我是在想,雙方應該不願意多生困擾,所以避孕工夫一點不漏,她也總是提醒我使用保險套。

而我從來不讓她失望,畢竟德國空運進口的套套只有0.1公分的厚度,就像是真實肌膚的觸感,啊,就像一打的套裝盒上那簡短的廣告詞:「Skinless Silk-like entertainment!Hautlose Silk-like Unterhaltung!」(絲滑的享受幾乎讓人忘記它的存在!)

英文是貧乏的,entertainment(娛樂)這樣的字眼,簡直是侮蔑一個使用者的想像力,而德文也好不到哪裡去,怎麼都感覺單調無力,這樣蒼白的外語,還是不如美麗的嚴霜更誘惑人。

我會努力,在床上努力讓她忘記何煖的存在……

另外一提的是,個人覺得中文翻譯比較美妙,德文與英文的美感不足,缺乏使人想像的空間。

我總是在見不到嚴霜的時刻,想像自己能馬上飛到約會的金屋去……

(待續)

前文請參照:

雙心(代發,上)雙心(代發,中)慎入!雙心(代發,下)慎入!

雙心後記之一:不知我者(代發,上)慎入!雙心後記之一:不知我者(代發,下)慎入!

雙心後記之二:知我者(代發,上)雙心後記之二:知我者(代發,中)慎入!

( 創作小說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