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音樂可以表現成長的辛酸軌跡？

一九八四年，當我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英國倫敦的流行排行榜上出了一個特殊的演唱團體，名為Tears for Fears（懼之淚），雙主唱的兩位男歌手並沒有英俊瀟灑的外表，也缺乏高超的演唱技巧，那我為何會迷上他們呢？

或許我年過廿五歲之後，可以欣賞Enigma創作出諸如《Return to Innocence》那樣好的歌曲，可是有些難忘的感動，事過境遷之後再回頭看，反而顯得更為清晰明朗起來。

最早聽Tears for Fears的歌曲，我還是個對生活滿懷恐懼的小女孩，總是覺得自己唯唯諾諾，因此聽了《Shout》（吶喊）這首歌曲，雖然不明白歌詞到底在訴說什麼，卻能夠明瞭演唱者想要爆發的衝動與痛苦。

《The Hurting》專輯是我第一張收藏的ＣＤ，不知有多少次，我承認了自己不曾犯下的錯誤，對這些人稱的罪過感到煩躁，卻只是為了讓身邊的人在懲罰自己時，能夠得著以己度我的安心。

對於英文，特別是大不列顛那種捲著舌頭的腔調，就算是拿了字典查出所有的歌詞內容，那些片斷破碎的段落，讓人仿佛是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喜歡這些歌詞之中的意境，有一種青少年時期濃厚的壓抑情緒，比如寫出《Laid So Low (Tears Roll Down)》的Roland Orzabal，他的童年生活極度不愉快，將這樣的苦悶釋放在歌曲之中，就顯出一種真實的韻致，這樣的歌吸引了我，有趣的ＭＶ同樣很動人，也讓我在十幾年中勉力收購他們的所有專輯。

虛妄與現實交織而成的無奈，在《Pale Shelter》這首歌裡面，特別能感受出來。

Curt Smith的歌唱功力雖然不如法裔的Roland Orzabal，但他脆弱的外表和纖細的五官，在表現這首歌詞中那股蒼白無力的情感上，特別能引起共鳴。

Tears for Fears最知名的成名曲，就是《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世人皆有江山夢）這樣的好歌。

已經不記得是哪部諧謔電影的主題曲，八Ｏ年代盛產叛逆型的歌手，卻普遍缺乏這樣有深度的歌詞，如果一個音樂欣賞者只能看見外在所顯露的，或是只能聽見音樂所表現的韻律，那麼，這樣的歌是膚淺的，這樣的聆聽者也無法聽見樂聲之中最瀟灑的宣示。

《Mother's talk》（母親的話）是一首讓人心疼的歌。

Roland Orzabal曾經透露，這首在當時備受批評的歌，是他在怎樣的心境下創作的，他和夥伴都不諱言，自己所擁有的童年回憶，尤其是他母親，特別感到沉重與不堪。

或許只有類似的經歷，能夠讓人創作出這樣的歌曲，並且讓聽者為之動容。

《Story behind Mothers Talk》是片斷的專訪，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聽聽訪問內容：http://www.youtube.com/watch?v=YThXrE_4nJA

Roland Orzabal述說著創作歷程，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曾經讓樂團同伴以為是印度人，他特別的長相，眼神之中的憤世嫉俗，顯示出一種強烈的魅力。

又好比另一首歌《Mad World》（瘋狂世界），那歌詞中的絕望與嘲弄，曾幾何時，我也似乎有著同樣的想法。

少年十五廿時看世界，眼前的大人們是不是都有些瘋狂呢？

逗趣的《Head over Heels》，從樂團所有成員參與演出的短片看來，也有那麼點戲耍的意味，雖然說的是單戀，卻將追逐與被追逐者之間的情愛表現，表現得荒誕起來。

但誰又能說，年輕時談起戀愛，人不會有近似於猿猴的幼稚行徑？

要展現天生的好歌喉，就得像Roland Orzabal這樣獨唱，渾厚的歌聲，把《I believe》（我相信）之中的感情與虔敬都唱了出來。

以己擬人是作詞譜曲者常用的手法，創作者可以根據自己的認知來判斷他人，以創作的型式，無論誰有罪，或者誰沒罪，不管誰心中有信仰，誰口裡徒託空話，在創作者與表現者雙重的身份中，他展現得淋漓盡致。

Roland Orzabal和同伴曾經拆夥，Curt Smith本是他最相熟的創作夥伴，卻有長達十年的創作空窗期。

但在這期間，Roland Orzabal仍舊出了新專輯，他將Celtic（居爾特人）的原素放入歌曲之中，創作了《Raoul And The Kings Of Spain》的同名專輯，歌曲豪放，氣勢驚人，搭配他的天生好嗓音，這是《Elemental》（元素）單飛時期最讓我喜歡的歌曲，ＭＶ在西班牙拍攝，場景十分華麗。

歌手真的怕老。

人老了，嗓音也會漸次低沉混濁，但是二ＯＯ四年Tears for Fears將老夥伴Curt Smith拉回舞台之後，這個英倫樂團還是頗受歐陸人士的青睞。

難免地，受到好萊塢的影響，Roland Orzabal產生近似美式的唱腔和表演方式，但是他還保有狂放與傲慢的天性，無論是已經發福的身材和老去的面孔，還是Curt Smith消失的嗓音，Tears for Fears的殞落，並非是曇花一現，而是重新長出的枝椏。

去年（二ＯＯ六年）他們在比利時Antwerp唱壓軸曲《Woman in Chains》，搭配了交響樂和合唱，依然展露出創作與求新求變的雄心，雖然年華已老，但是這樣精湛的表演，又怎能讓我輕易將廿年前的崇拜忘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