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日本文壇的谷崎潤一郎與佐藤春夫換妻之事，中文資料可供追索的有限。這塊拼圖，終於有了新訊。原來春夫的創作廣泛，除了近年出版的訪台遊記，少見的詩文也有了新譯。這次由林水福老師翻譯其主要代表作，選譯了詩文集《殉情詩集》及《我的一九二二年》，包含最知名的〈秋刀魚之歌〉；小說方面有短有長，共有六篇。其中最為人所知的就是〈田園的憂鬱〉(1919)及〈晶子曼陀羅〉(1954)。從序言及譯序、評論、後記之中已詳盡蒐羅了其創作的精髓。在此，我就直接分享小說觀後感。

“他沉溺、醉心於如童話的幻想之際，

他的妻子在寢床下仔細聽著蟋蟀的叫聲，

沉浸在另一個童話裡。”

〈田園的憂鬱〉通篇皆是細膩的敘景。一草一木蘊藏一股人與自然之間的靜默角力，夜訪的螞蚱宛如微縮的童話世界。故事開頭以慢鏡頭的方式拉近主要場景。

「那個家，現在，出現他面前。」

再往後倒回一點時序。

「現在，那個家，在他眼前出現了。」

再倒回出發前男主人翁與妻子之間漸淡的關係，才後回到故事的開始。

「那間屋子，終於來到他們一行人面前。」

接著，回朔屋主出租這間房子的來龍去脈，一股鬱沉的宿命便油然而生。從室內到室外，屋樑、玄關、廚房，過往人丁興旺的生活氣息，如今卻成了盛夏的廢園，蔓草雜生，屋主種植的錦花異草全都被遮蔽了，壓迫著中央的建物，庭院顯得鬱鬱蔥蔥。因此，男主人在處理這團大自然的暴力時，感到其中的人工痕跡裡有某種意志的幽靈。他在庭院角落發現了薔薇，他稱它為「自己的花。」，濃厚的香氣慰藉長久以來透不過氣的內心。他痴迷並深深愛上了薔薇。初來乍到的興奮之情，隨著居住其中，男主人的憂鬱也漸漸膨脹，大到像房子那樣了……

大量又細膩的鄉村景致，村人的排外與愛犬來到鄉間的禁錮、妻子原本懷抱兩人世界的相處能改變丈夫的冷淡，到她急返東京的那日，男主人可謂陷入了孤獨的絕境了吧。雖說大部分的讀者觀後都說情節不多，但氛圍的釀造是十足壓抑的焦慮，是最繫人心的起伏呀。

據說，佐藤春夫當時無法述說的頹廢心境，因書寫而獲救。

“晶子離開孩子到丈夫那裡，想念孩子；

丟下丈夫回孩子那裡，又想念丈夫，

割捨不了的女人心。”

〈晶子曼陀羅〉描寫春夫的老師之一，與謝野鐵幹及其妻晶子及愛慕的歌人山川登美子的長篇愛情故事，有現實也有虛構，去形塑晶子的才情與韌性。文中夾敘大量的詩歌，詩壇的變化及對晶子對鐵幹的愛與果敢，表露疼惜之情。他在《詩文半世紀》談到晶子時，是以「傾倒」形容對她的驚艷。

佐藤春夫與谷崎潤一郎與妻子、有才情的女子往來，進而創作的文本看來，春夫的唯美，多樣、自嘲；谷崎的唯美，官能、濃虐。藝術境界帶給讀者相當不同的體驗。他們都曾愛過的女人千代子，滿城風雨的「讓妻」事件始末，在本書的末尾，且看林水福老師娓娓道來。

書名：《晶子曼陀羅》

作者：佐藤春夫

譯者：林水福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2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