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7/JUN/2007

      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因為燦爛的陽光、蔚藍的海水、美麗的山城、悠閒的田園風光…，交織而成的鮮明光影與瑰麗色彩，吸引了梵谷、塞尚、莫內、雷諾瓦及畢卡索等許多藝術大師來此居住作畫。而亞爾 (Arles) ，更是擁有普羅旺斯最傲人的陽光、藝術家及古羅馬遺跡這三樣得天獨厚的條件。來到亞爾，除了參拜古羅馬遺跡之外，絕對不能錯過的就是「梵谷的足跡」。

    荷蘭畫家─文生．梵谷（Vincent van Gogh，1853-1890），他的名字幾乎家喻戶曉。他短暫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屢次失戀、失業，自學繪畫，在海牙、紐南、巴黎、亞爾、聖雷米和奧維爾創作了一系列名作，還有他和弟弟西奧的生死親情、與高更不同尋常的交往、割耳事件、自殺，他一生窮困潦倒、幾乎一幅畫都沒賣出去，死後許多畫作拍賣卻創下了天價…，凡此種種，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梵谷為荷蘭後期印象派的藝術家，他說「繪畫是種信仰，不在乎世人的意見是其必須肩負的使命。」他的獨特個人風格對後來的野獸派及表現主義有很大的影響。印象派是客觀地看這個世界，而梵谷則不在乎是否能正確的將世界描繪下來。但是他的用色與技法多少是由印象派轉變過來的。梵谷的作品是其激烈個性的反映，不安、焦慮而神經質表現在其中。

      1888 年 2 月，梵谷追逐陽光來到法國南部的亞爾寫生作畫，這是他藝術風格形成的最重要時期，南國強烈陽光照耀下的城鎮、田野、花朵、河流、農舍和教堂…，使他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地高喊：「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他不停地畫，短短的 1 年 3 個月中，總共完成 3 百多幅畫作。

      梵谷在亞爾籌組「南方工作室」與藝術家相互切磋，1888 年 10 月底，高更受他之邀抵達亞爾。後來因為兩人關係惡化，梵谷「割耳」自殘，高更因他那"嚇人"的愛落荒而逃，前後只待了兩個月左右。之後梵谷的精神狀態逐漸解離，1890 年 10 月 27 日結束自己 37 年的生命。

      當年梵谷發生割耳事件後，其住所附近的亞爾市民簽署請願書「對於紅頭瘋子，那個外地來的狂人，我們請求市長將他拘禁！」，無情地排斥已經身心受創的梵谷！然而，百年後亞爾的人們卻以他在城中的足跡為榮，規劃出以梵谷為主題的觀光路線，到處充斥著與梵谷相關的各種紀念品。生前寂寞潦倒的梵谷，死後竟為亞爾帶來無限商機，怎不令人感慨萬千！

      走在亞爾，梵谷無所不在，到處都有他的足跡與身影！我們並未刻意安排以梵谷為主題的參觀路線，而是依照我們的行程順道參訪了幾個畫中場景。

《亞爾吊橋》The Langlois Bridge at Arles

      進入亞爾古城之前，我們先到城外西南約 2 公里處，拜訪這座鼎鼎大名的吊橋 (曳起橋)。橫跨於運河上的吊橋，讓梵谷回憶起家鄉荷蘭的景象，1888 年創作了一系列的吊橋畫作，畫中有馬車過橋及婦人在運河邊洗衣服、或是撐傘過橋的婦人，在在表現了梵谷的思鄉之情。碧藍的天空與河水、黃色的吊橋，色調鮮明對比強烈，畫面呈現一片寧靜！

      現實中這座吊橋其實在更遠的郊外，且於 1926 年遭到破壞，後來在此地重建，並將橋的兩端懸吊起來不作通行之用，純為紀念，又名為「梵谷橋」(Le Pont Van Gogh)。運河流水悠悠，可曾載走梵谷的鄉愁！

《隆河的星夜》Starry Night Over the Rhone

      法國五大河流之首的隆河 (Rhône)，流經亞爾的河面寬闊，並將之分成二個部分，老城位於南岸。流水湯湯，見證亞爾古城的千年榮光！

      梵谷說「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是我能確知的，但是映入眼簾的星星，能引發我的夢想。」《隆河的星夜》整幅畫是多層次的藍色主調，畫面中的人物和船、星光和燈光、天空和水都是一種對照，而藍色調的夜和黃色調的燈火、星光映在隆河產生的波折則呈現出調和之美。此時的梵谷內心並不平靜，他把星星和月亮畫得像在燃燒般地散發著燦爛光芒，整個畫面似乎因為那些短筆觸的排列，及藍色和橘黃色的對比而不停地閃耀著，意象鮮明而強烈！

      我們在黃昏時分進入亞爾市區，晚餐後輕鬆徒步巡視古城。經過共和廣場、穿梭古城巷弄，來到隆河岸邊時夕陽已西沉，但晚上 9 點半鐘的天色尚未轉黑。繁星在夜空閃耀光芒的畫面…只能靠自己想像！

      第二天中午又來到隆河邊碼頭，昔日梵谷畫中的小船，隨著時代腳步的演進，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大型觀光遊船了。雖然人事全非，但我知道，此刻我站在梵谷昔日作畫的地方看著隆河、看著亞爾…！

《夜晚露天咖啡座》 Cafe Terrace at Night

      這間原本破爛不堪不為市民所喜愛的「夜間咖啡館」 (Le Café la Nuit)，是梵谷生前最常消遣留連的地方，沒錢喝咖啡的日子，老闆也會讓他進去打撞球。他喜歡晚上在此寫生，於 1888 年完成這幅曠世名畫。

      梵谷酷愛南方天空層次不同的藍色，一如陽光下大地泛出的明麗黃色，他在亞爾的作品經常混用這兩種顏色，使畫面明亮絢麗。《夜晚露天咖啡座》畫面中，南法炎熱的夏夜，煤氣燈照耀下的橘黃色天蓬與深藍色的夜空形成強烈對比，咖啡館內明亮的燈光灑在屋外鵝卵石路面上，蔚藍的夜空中群星閃爍，宛如朵朵燦爛的燈花，整個氣氛溫馨恬適。然而梵谷在此時的精神狀態已出現巨大的掙扎與不安，強烈的色彩對比或許是一種隱喻！

      我們由隆河岸邊走回到市中心的集會廣場 (Place du Forum)，這裡咖啡館雲集，然而眾人的共同焦點都是梵谷的「夜間咖啡館」。全團的夜遊亞爾到此結束，我們數人留下來繼續拍攝夜景，同樣喜歡攝影的領隊非常盡責地把其他團員護送回旅館，再回頭與我們會合。一去一回至少半小時，很佩服他的體力和熱情！

      等他回來已是 10 點半鐘，我們幾人一起走進時光隧道─梵谷的「夜間咖啡館」。我個人非常仰慕喜愛梵谷的繪畫藝術，深夜此時坐在他的畫中世界裡，啜飲著香濃咖啡、遙想著他曾經在此徘徊留連與振筆揮灑的寂寞身影…，心中漾著澎湃的悸動與深深的感慨！今晚的夜空沒有閃耀的群星，有的是一輪明月。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黃色房屋》 The Yellow House

      1888 年 5 月，梵谷為了籌組「南方工作室」與藝術家們相互切磋，在亞爾租下這間黃色小屋。梵谷寫了很多信極力邀請他的朋友們，然只有高更前來與他同住。

      現址的外觀已經完全找不出畫中黃色小屋的蛛絲馬跡了，只有立面牆上的梵谷頭像，默默地昭示著世人！

《在亞爾的藝術家臥室》Vincent`s Bedroom in Arles

      這是梵谷描繪他自己臥室的作品，這臥室就在黃色小屋裡。單純化的色調使房間的擺設呈現出高貴的氣質，整幅畫洋溢著美好安穩的感覺。據說這臥室原是為高更而準備的。

《亞爾醫院的庭院》The Courtyard of the Hospital at Arles

      梵谷發生割耳事件後，被認定精神異常，於隔天住進這間亞爾的市立醫院療養。期間一度出院，但不久即再次病發而入院，一直住到 1889 年 5 月移居到聖雷米的精神醫院。梵谷住院療養期間仍然繼續作畫，因此而有這幅《亞爾醫院的庭院》。

      亞爾在二戰期間遭到五次大轟炸，原來的市立醫院早已損毀，目前所見是依照梵谷畫作所重建，並於梵谷住在亞爾滿百週年的 1989 年改為藝術文化中心。由二樓俯瞰中庭花園，可見八等份的花圃、黃色的拱廊與原畫非常近似。今日所見繁花似緊的美麗花園，昔日可曾稍稍撫慰梵谷受創的心靈？梵谷燃燒般的生命，就如一季燦爛的繁花─美麗短暫！

 燃燒的靈魂

「我覺得沒有什麼比愛人更是一種真正的藝術。」

「在靈魂一角可能有著一座燃燒著熾熱火焰的火爐，然而無人前來取暖；過客只瞥見煙囪的一抹輕煙，又匆匆繼續他們的旅程。」

「我想透過人物或風景畫所表達的，不是傷感的憂鬱，而是真摯的悲傷。」

      讀著梵谷的這些字句讓人無比心痛，他用滿腔的熱情來愛世人、愛藝術，然而他那讓人窒息、使人害怕的愛總得不到回應，除了他弟弟，世上少有人真心待他；而他燃燒生命所挹注的繪畫藝術，有生之日乏人問津！一個內心充滿澎湃激情的人，怎能承受如此深沉而徹底的寂寞啊！

      非常喜愛梵谷的畫作，並極力藉著旅行之便在巴黎、在荷蘭親近他的繪畫藝術。他在生活中像個智弱的殘者，在藝術上卻是個睥睨史今的巨人！每次看著他的畫，那奔放的色彩與筆觸、那濃烈狂熱的情感總是深深撞擊著我的心靈；然而，思及他激越多桀的悲劇生命卻又令人無限感傷唏噓！

本文資料參考：

《燃燒的靈魂：梵谷》邢豔 編著／驛站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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