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行無住分第四
什麽是法?——八萬四千法門=八萬四千宗派?——福德與功德——布施一分錢有多大功德?——福德會有窮盡嗎?——一切物質都是微觀粒子構成的嗎?
【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再者,須菩提!菩薩在布施的時候應不執著於任何法。也就是說,在布施時既不執著於色,也不執著於聲、香、味、觸、法。須菩提!菩薩應該這樣來布施,即不執著於任何相。〗
“法”,在佛經中,不同情況下有不同的特殊含義。
1、指“一切”現象,即一切物質與精神現象都統稱為“法”。其中,物質現象稱為色法,精神現象稱為心法。在《阿含經》中,“佛告婆羅門:一切者,謂十二入處:眼、色、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是名一切。”即所謂“一切”,不超出六根(眼、耳、鼻、舌、身、意)與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其中,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身感觸、意知法。塵,染汙之義。六塵就是六種現象或境界,都是眾緣集起的生滅幻法,如果六根執著六塵現象就能染汙清凈心,使真心不能顯發。
本段經文中的“菩薩於法”中的“法”字就是這第一個含義。
2、指“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中的“法”塵,它與六根中意根相對,即意根對前五塵分別時,所生起的知見、想法等心念。
3、指佛陀所講的佛法,如緣起法及由其推演出的三法印、四聖諦和八正道等。
4、指無形無相的道體,是根本的佛法。從不同角度描述此無相之道,而有種種不同的名字,譬如,般若、無上菩提、道、圓寂、涅槃、圓覺、如來、真如、自性、空性、真心、真性、心性、佛性、法性、法身等。
佛陀在上面講完無相度眾之後,這段經文又講無相布施,以此來繼續說明如何以無為之心修一切善法。即菩薩在布施(這是慈悲)的時候應該不執著於任何法(這是智慧)。比如,布施時要了知施者、受者與所施物都是不實的生滅幻法,這就是佛家常說的“三輪體空”。也就是說,但以慈悲之心離一切相布施,既不執著“我”是能施之人,也不執著所施的對象,還不執著於所施何物,也就是不執著於所施衣物、器具及其顏色、質地、手感,或所施食物的色、香、味等。
“布施”,以自己所擁有的施舍給他人。布施有兩種:一種是財施,即以飲食、衣服、田宅、珍寶及其它一切財物,乃至頭、目、腦、髓,甚至不惜身、命去救濟他人;另一種是法施,即以世間的知識、技術乃至出世的佛法施與或幫助他人。無論財施、法施,都可以使他人離於貧苦、急難乃至怖畏之心。比如,佛陀在經中說:“有此二施。雲何為二。所謂法施、財施。諸比丘。施中之上者不過法施。是故。諸比丘。常當學法施。”(《阿含經》)
如果能在布施時離一切相,就是無相布施,又稱布施波羅蜜,是菩薩所修的“六度”——六種波羅蜜(布施、忍辱、持戒、禪定、精進、智慧)之一。如果住相布施,雖有福報,卻是有漏的輪回之因,就如永嘉大師所言:“住相布施升天福,猶如仰箭射虛空,勢力盡時箭還墮,招得來生不如意。”
為了給“法輪功”一個“佛家上乘大法”的名分,李洪志編造說:“我們法輪大法是佛家八萬四千法門中的一法門”,並誹謗佛法說,“釋迦牟尼講,修煉有八萬四千法門。佛教中才有幾個法門,它只有天臺宗、華嚴宗、禪宗、凈土、密宗等等這麽幾個法門,連個零頭還不夠呢!所以它概括不了整個佛法,它只是佛法的一小部分。”(《轉法輪》)
那麽,釋迦佛所講的八萬四千法門到底是什麽含義呢?在古印度,“八萬四千”有時只是用來表示一個極多的“大數”,即無數、無量、恒河沙之意。而佛陀說眾生有八萬四千種煩惱,所以要演說八萬四千種法門來對治。釋迦佛當年所演說的八萬四千種法門都是對治法門:眾生有了慳貪的心,佛就說布施法門;眾生有了嗔恨的心,佛就說忍辱法門;眾生有了懈怠的心,佛就說精進法門;眾生有了散亂的心,佛就說禪定法門;眾生有了愚癡的心,佛就說智慧法門;眾生有了淫欲的心,佛就說不凈觀法門,其它還有四攝法門、六念法門等等,是為八萬四千法門。眾生有無量無邊的煩惱,所以,要廣學無量法門,遍學一切法,博通一切法,圓滿無量法門,成就無量智慧。因此,無論佛教的哪一宗哪一派,都是一宗、一派就俱足八萬四千種法門的。
這裏哪有李洪志所說的那個意思呢?!人們都聽說過天臺宗,誰聽說過天臺法門呢?另外,誰聽說過華嚴法門、禪法門、密法門呢?其實就連所謂的“凈土”,也叫凈土宗呀。八萬四千法門,可絕對不是指修煉應該有八萬四千個宗派!
在佛經中,佛陀反復說明應該如何守護六根,使六根離一切相、不執著於任何相,比如:“世間有比丘,眼於色,見已,不取於相,不取所好。所以者何?不護眼根而住,易流入貪與憂之惡不善法,為防彼而修行,守護眼根,擁護眼根。耳於聲,聞已……”(《阿含經》)
(註:執,執著;取,抓取,貪著。所謂的“不取所好”,即不執著、抓取自己所喜好與貪著的事物。)
關於守護眼根,《阿含經》中還有其他一些類似的經文,比如,“於眼見色已,不取於相,不取於狀。”“眼見色,不執於相,不執於隨相。”“眼見色已,不取相,不取隨相。”“眼見色時,不執取總相,不執取別相。”“眼見色,勿取相,勿取細相”,等等。
(註:總相,事物整體的相狀;事物上的某一具體部分的細節,稱為隨相、別相、細相或小相。)
如果六根在對六塵進行分別時,能夠做到了知六塵虛妄,不執取、不貪著一切事物的任何相狀,就是所謂的無相心解脫。“無相心解脫,即不外於出離一切相。”(《阿含經》)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須菩提。於意雲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佛陀繼續說:“為什麽要不住相布施呢?如果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是不可思議、不可衡量的。須菩提!你怎麽認為,東方的虛空可以思議和衡量嗎?”須菩提回答說,“不可以的,世尊!”佛陀又問:“須菩提!南、西、北方,以及東南、東北、西南、西北這四維,還有上方或下方的虛空可以思議和衡量嗎?”須菩提回答說:“不可以的,世尊!”佛陀說:“須菩提!菩薩不住相布施的福德,也是這樣不可思議、不可衡量的。須菩提!菩薩都應該如我所教的這樣安住其心。”〗
“福德”,在此經中又名功德,指的是修任何善法之所得,無論住相與否,即無論以有為或無為之心所修。很多人受廣泛傳播的凈空邪說影響,往往以為,福德是以住相有為之心所修出的有漏之福。比如,凈空邪師說:“功德、福德我們必須要辨別清楚。以清凈心修一切善法,斷一切惡法是功德,以雜染心斷惡修善是福德,關鍵在此地。”而佛陀在此段《金剛經》經文中明明說,“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心不住相怎麽就成了雜染心了呢?!
其實,凈空邪師關於以雜染心修善是福德的這個說法,問題還不算很嚴重,至少還沒有否定應該行善積德,而李洪志卻是從根本上否定修一切善法的:“煉功人不講積德,我們講守德。”(《轉法輪》)這與佛陀贊嘆福報並鼓勵勤修福德可謂大相徑庭,“汝等莫畏福報。所以然者。此是受樂之應。甚可愛敬。所以名為福者。有此大報。汝等當畏無福。所以然者。此名苦之原本。愁憂苦惱不可稱記。無有愛樂。此名無福。”“作福莫倦”“快哉福報,所願者得,速至滅盡,到無為處。正使億數,天魔波旬,亦不能嬈,為福業者。”(《阿含經》)(註:波旬,魔王。嬈,擾亂、蠱惑、破壞。)
在反對慈行善舉中的“做件好事,施舍點錢財”時,李洪志說:“咱們講做件好事,施舍點錢財,你看現在街上要飯的,有些是職業要飯的,他比你都有錢。”(《轉法輪》)然而,修佛,一定要以無為之心修“布施”,即布施時一定不可執取施者相、受者相與所施物相——“三輪體空”,否則,絕對不能成佛,這是佛陀所教的菩薩修法之一。“菩薩所施心恒平等。菩薩終無此心。此應施。此不應施。”“若欲惠施之時。恒念平等。勿興是非之心。”(《阿含經》)可見,無論接受布施的受者情況如何,都是不能觀察其過失的。若能無相布施,即使布施給“職業要飯的”哪怕一分錢,所得福德都是無量無邊、不可思量的。而李洪志所謂的“你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轉法輪》)這種說法顯然是錯誤的,凡夫哪裏會了解福由心生的道理呢。顯然,李洪志以其凡夫有為之心編造的,都是毀人善心的歪理邪說。
“不可思量”,即後文的“不可思議。不可稱量。”思,想象;議,用語言描述;稱量,衡量。
一切具體的現象都可以在頭腦中想象其相狀,也都可以用語言文字描述其特征,還可以用種種標準與數量衡量其體積、重量、速度等。一切所想象出來的都是“相”,一切語言文字本身就是“相”,因此語言文字也只能描述“相”,數字的多與少一樣是“相”,亦只能衡量“相”。而“道”是離一切相的,以其無形無相,所以是言語道斷、心行路絕的,強為之描述只能是“不可思議。不可稱量。”
修福德的善法可以分為三大類,“福業事有三種。以何為三耶?即:施類福業事、戒類福業事、修類福業事。”(《阿含經》)其中,以執相有為之心修善,所得福德是有漏的,是可以較量——比較、計算和衡量的。在三種福業事中,皈依受戒的福德,勝於一切有相布施的福德。“若有能觀一切諸法無常、苦、空及非神者”(註:非神,即非“神”、非“我”、非“靈”。)的福德,更勝於施類與戒類福德。因為,“觀一切諸法無常”,即離一切相,此無漏福德超越數量概念,無量無邊,不可較量。
在佛經中,有很多功德較量的經文。比如:
在《四十二章經》中佛陀說:“飯惡人百,不如飯一善人;飯善人千,不如飯一持五戒者;飯五戒者萬,不如飯一須陀洹;飯百萬須陀洹,不如飯一斯陀含;飯千萬斯陀含,不如飯一阿那含;飯一億阿那含,不如飯一阿羅漢;飯十億阿羅漢,不如飯一辟支佛;飯百億辟支佛,不如飯一三世諸佛。”(註:飯,這裏是供養之意。)
在《阿含經》中佛陀說:“施畜生食者。獲福百倍。與犯戒人食者。獲福千倍。施持戒人食者。獲福萬倍。施斷欲仙人食者。獲福億倍。與向須陀洹食者。獲福不可計。況復成須陀洹乎。”(註:“向須陀洹”,介於凡夫和初果聖者之間的修行人。)
如果證得“無我”,達到初果以上,就已經達到了無相、無為的境界,其功德自然是無量無邊,因此,即使是以有為之心供養聖者,其福德也很難用算術譬喻說清了。然而,以有為之心供養聖者,所得福德即使“無量無邊”,此“無量無邊”也是在數量概念之中的極大極多罷了,此無量無邊的有漏福德必將隨著無量無邊歲月的流逝而消耗殆盡。相反,以無相之心修善,所得福德無量無數,此時的“無量”是真實的無量,是超越於數量概念的“無量”,是與“道”合一的“無量”,“道”生天地萬物,天地有窮盡,而“道”無有窮盡!
比如,釋迦佛在過去某一世時為國王,在七萬歲中,精勤供養燈光如來及其弟子八十億阿羅漢,並於燈光佛及其弟子眾一一涅槃後,收取舍利,各各分別建寺,大興供養,如此又經七萬歲。這個長久供養聖者眾的功德,無論如何也可以稱為無量無邊了吧?!可是,釋迦佛卻說:“如我今日觀彼福佑。無有毫厘如毛發許。所以然者。生死長遠。不可稱記。於中悉食福盡。無有毫厘許在。”(《阿含經》)可見,有漏福報,終歸“有量”,畢竟會有窮盡。
“虛空”,是相對中的“無相”,是與“有形象”相對的“無形象”,而“道”是超越相對的“有”與“無”、不是相對概念的“無相”。在有相世界中,最不可思量的莫過於無邊無際的虛空,既無法用眼、耳、鼻、舌、身等感官來感受虛空的色、聲、香、味、觸,也無法計算虛空有多寬、多大、多遠。在此段經文中,佛陀是用“無形象”的虛空來比喻“道”的不可思量。
虛空依然是沒有超出色界的色法——物質現象,依色法而有,離開色法,根本不可能有虛空獨立存在。幾千年來,包括大科學家牛頓等在內的一般人,都顛倒地認為,虛空是獨立存在的,日月星辰等種種現象都是在虛空中存在的,日月是依虛空而有的。用牛頓自己的話來說:“絕對空間就其本質來說,是與外在的任何事物無關,總是保持著原樣和靜止不動的。”然而,近百年前,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已經證明了,上述認識是完全錯誤的,任何物質周圍都會形成其特有結構的空間,空間是因物質而有的,物質的變化就會帶來空間的變化,且離開物質就不會有“虛空”的存在。更令人震撼的是,生活在兩千五百年前的佛陀早就作出了驚人的論述:“但因日月。故有虛空。”(《阿含經》)
李洪志把“虛空”說成“真空”,“真空本身就是物質。因為它再往微觀下已經看不到了,真空離生命的本源的微觀物質還遠去了。”(《法解》)然而,李洪志所認為的,物質在微觀上是由更微觀物質成分構成的,直至不可再分的本原物質,是錯誤的;李洪志認為“真空”是由“微觀”物質構成的,也是錯誤的;李洪志認為,超出三界外的所謂天國世界乃至生命的本源也都是物質構成的,還是錯誤的。
首先,幾千年來,人類對於物質是否可分,往往都逃不出兩種錯誤的認識,一是物質在微觀上無限可分;另一種就像李洪志所認為的,物質在微觀上無限可分,直至最微觀有一個不可再分、構成萬事萬物的本原粒子。
無論古老的佛教,還是今天的量子力學,都不承認物質是無限可分的,也不承認有一個構成萬事萬物、不可再分的本原粒子。
在《楞嚴經》中,佛陀講過“臨虛塵”,是指在微觀上最小的那些粒子,臨近虛空了,不可再分成更微觀的“塵”。臨虛塵如果“再分”的話,它就會變成虛空。
科學發展到愛因斯坦時代,人類的智慧終於發展到可以思考整個宇宙問題的程度了。大物理學家玻爾曾經說過,我們必須轉向釋迦與老子這樣一些思想家們早已經遇到過的認識論上的問題。量子理論與相對論也迫使物理學家們差不多使用佛教徒或道教徒的眼光來觀察世界。由於在科學上的傑出成就,玻爾被封爵,當為自己的禮儀罩袍選擇圖案時,他選定了中國的太極圖,並寫有“對立物是互補的”——對立統一。
在量子力學中,質子、中子、電子等這些亞原子粒子,顯現出顯著的波、粒二種對立性質與現象的統一,即所謂的“粒子”本身就是無形無相的波——“虛空”,任何粒子只是能量場在局部區域的凝聚,不是由任何有形的“材料”組成的,根本沒有一個實在的粒子存在,當然也就無法再被分解成任何有形粒子。亞原子粒子有暴漲、湮滅的現象。真空中會有由純能量凝聚而成的所謂“粒子”突然顯現,稱為暴漲;所謂的“粒子”也可以突然化為無形無相的能量場而瞬間消失,稱為湮滅,即古人所謂的“聚則成形,散則無形。”在李洪志的頭腦中,除了“形”就是“相”,除了“事”就是“物”,叫他說出點離形離相的話怎麽就這麽難呢?!比如,李洪志說:“他又可以聚之成形,散之成物,可是他卻是有形象的。”(《美國》)“散則無形”竟然也被他說成“散之成物”了,算不算畫虎不成反類犬呢?!
在佛教中,涅槃超越了三界,即超越了一切物質與精神現象,“聚法之色者。四大形也。散法之色者。苦盡諦(涅槃)也。”(《阿含經》)佛經經文“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準確地描述了,物質是沒有任何實“我”存在的;又明確地說明了,物質在本質上就是無形無相的“道”——“空”,是“道”隨緣而顯現的現象而已。
其次,“真空”不是由“微觀”物質構成的,而是依物質而存在的時空場,就像電磁波也不是微觀粒子構成的一樣。李洪志把任何物質現象都理解為是由微觀粒子構成的,這種認識是十分錯誤的。
再次,李洪志認為,超出三界“外”,還有由物質構成的所謂天國世界乃至生命的本源,這是絕對錯誤的。因為任何物質現象都沒有超出色界,“虛空”也是沒有超出色界的色法,當修行人超越色界時,稱為“粉碎虛空”。比如,道家“真人”丘處機有這樣一句詩:“踏碎虛空界,崩開造化權。”
對於無形無相的“道”——涅槃,李洪志一無所知:“佛教它是講涅槃,不帶身體。肉身脫掉的時候,能夠看到的人會發現,從身體裏出現一個佛走了。”(《北美》)其實,李洪志的這種說法,足以證明他對什麽叫超出色界毫不了解。“法輪功”練習者即使死了也希望帶走一個有形的色身,而對無常生滅的色身如此貪戀不舍是輪回的根本原因,李洪志實在是難辭其咎!
“四維”,指東、西、南、北四方的中間,即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角。四方、四維再加上方、下方,就是佛家常說的“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