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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20 18:00:00瀏覽77|回應0|推薦3 | |
「這……」未料趙炅問起,向延恩遲疑半晌,方接下話,「煙兒侍女,此時在臣府中。久歌與煙兒讓陛下接入宮中後,在黎府便沒了事做,在與黎大人商量後,決定讓二人回到向府。但……其中一個丫頭,想煙兒在宮裡必有妥善伺候,許是主僕緣盡、再服侍不著,便向臣求去回鄉了。」 「喔?真是不巧。」趙炅聞言,淡淡挑了眉,眸中似有精光隱動,然而他卻反抬了手,淡淡一擺,「該問的話,朕都問了。今夜,就至此吧。」 「……那臣等告退了,請陛下早些歇息。」見趙炅揮退,向延恩內心縱有股隱隱不安,也只能躬身作揖,偕著黎仲容告退。兩人一前一後跨出文德殿時,彷彿仍可感受到身後一道藏在慵懶中的炯炯目光,正冷冷灼著自己的後背。 兩人來時雖不同道,不出文德殿後,卻有默契似地同路而行,卻默然無語了大半路,直至文德殿距離身後好一段距離,黎仲容方抑嗓低道:「陛下起疑了,而且──他絲毫不信我等說辭。」 「陛下向來心思縝密,難以窺測。事到如今……除了守口如瓶,只能冀望陛下並未尋到其他線索了。」向延恩沉沉嘆了口氣,望著讓宮燈透映在地上、自己與黎仲容並肩的沉重身影,他微微緩了口氣,「方才,多謝黎大人出言相幫。」 黎仲容瞥了向延恩一眼,明白他是說方才在文德殿之中,他一時啞口、自己率先出聲回應皇帝之事。 「你我眼下身在同一條船上,誰出了差錯都不好。」黎仲容輕哼了聲,「倒是我沒料到,在朝中素為百官典範的向大人,也學會了欺瞞皇上。」 「如黎大人所說,你我在同一條船上,不能因本官之故,連累了你。」向延恩微微放低了眸光,話鋒一轉,「黎大人……是否怪本官促成這樁婚事?」 「嗯?」黎仲容一時未解向延恩語意。 「我心裡明白,若非久歌娶了煙兒,也不會引起皇上注意。而這樁婚事,當初是本官所提……」話語至末,向延恩漸漸低了聲嗓。 「能讓雲煙幸福之事,你會後悔嗎?」黎仲容未答反問。 「怎會……」向延恩笑了笑,「不如說,那是我心中唯一冀望。」 「所以──若能讓久歌幸福,我亦義無反顧。」黎仲容別過了眸眼,望著遠天清月,如是低喃,那一雙素來炯冷的目光,宛若讓月色暈染得朦朧、染得恍惚。他卻在心裡失笑。 『若能讓久歌幸福,我亦義無反顧。』可惜,黎仲容太晚明白。以一己之私,囚困了他大半歲月。使得他與他之間,只剩下無盡的冷漠與怨懟,直到向雲煙出現。 有一回,黎仲容從宮中歸來得晚,夜色已深,他踩著疲憊的步伐、正沿著迴廊回房,卻察覺庭苑另一端、府邸側門處,傳來動靜,原以為不過是府中家僕正欲替側門上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卻望見黎久歌正揹著向雲煙、由外頭回轉。 黎仲容不禁停下了腳步、佇立在廊陰之處,靜默望看。背後的向雲煙趴伏得靜靜,彷彿睡著了,黎久歌似是怕驚醒她,仔細斂了腳步,更不時撇過頭探望。在他走經一盞燈下、讓暖芒撒上身時,黎仲容方看清,那張面容上的溫柔。 他怔怔地、在廊簷下站了許久,直到黎久歌的身影穿過庭苑、走入了那幢畸零小屋,在闔上的門後再望不見,黎仲容依舊佇立在迴廊的深深陰影裡。 「比起後悔,或許……我更該感謝你,向大人。」那夜的片段回憶驀地竄浮上腦海,黎仲容在恍惚中,低低開了口,「感謝你,促成了這樁親事。至少……在那座府邸裡,他還曾經有過一段幸福的日子。」 向延恩一時靜默了。黎仲容素來跋扈、桀敖不馴,自己何曾見過他這番失落模樣? 兩人之間,任沉默橫亙了許久。只餘摩娑在宮道上的窸窣腳步聲,穿過層層宮牆深影。良久,向延恩的聲嗓緩緩響起: 「……黎大人,能這般惦念久歌,你便永遠是他的爹。」 只見,黎仲容別過了頭,月光灑在他輕顫的雙肩。
向延恩與黎仲容出了文德殿後,同路而行,漸漸走入夜色裡,無人注意到,兩人前腳出殿不久,便有一名侍衛、後腳也踏入了文德殿。 「參見陛下。」侍衛入殿後,先在殿檻處作揖行禮,見趙炅揮了揮手、示意他靠近,方碎步上前。 「有何進展?」趙炅目光涼冷,落在侍衛身上。 「六王爺仍在京東的佛寺之中,臣屬下觀察數日,未有人與他聯絡,而六王所用車馬亦在。」侍衛直述著自己調查之進展,並推論道,「六王雖是那日唯一探望過皇子之人,但並無異樣,想必與此事無關。」 「嗯哼。」趙炅只是冷淡地應了聲。 「但城外之搜索,大有進展,臣在汴梁城外往南約二十里的山谷中,發現馬車殘骸,臣率下屬收拾大半,交由張姑娘指認。她說,裝飾與漆色,確實是那日她所見。」侍衛低著頭,恭敬稟報。 「馬車殘骸……」趙炅瞇起了略帶風霜的雙眸,「這麼說,車馬墜崖了?可有發現任何人?」 「可惜,臣命人搜索了那些殘骸之方圓百里,無有人跡。」只見侍衛搖了搖頭,但話語間仍有相當信心,「雖是如此,仍可推測,他們若是出了汴梁,必是往南而行,且若遭遇墜崖意外、失了車馬,必定走不遠。」 「那便朝南方繼續追查,汴梁城中之搜索,也不能停下──朕要知道,他們是如何從這座皇城消失的。」趙炅凌厲命令。 「屬下遵命。另外,張姑娘說尋到了另一樣線索,讓屬下傳話給陛下。」 「喔?」趙炅瞳眸微微一亮,瞅緊了眼前侍衛。彷彿欲回應趙炅的急迫,侍衛上前了一步,凜聲稟道: 「張姑娘讓身邊侍女在市井中探問數日,問到了皇子失蹤那日,市井中有人見得──黎大人去了向丞府邸。」 「黎愛卿……去了向愛卿府邸?」趙炅促起眼眸,聲嗓卻突然放得輕柔,彷彿人隱怒未發時,那涼寒得令人發顫的口吻。 「皇上,向大人與黎大人方走未久,是否要屬下將之追回?」候在殿側的一名黃門,機靈上前提議,卻見趙炅下一刻恢復了往常慵懶神色,冷冷地、哼笑了聲。 「不必。敢欺瞞朕,罪該萬死,但──毋須急於此時。」
村野夜色清涼,蟬鳴盈耳。 蕭靜之正要回轉寢房,卻在廊下望見,前方那間屬於黎久歌夫妻的寢房門口,正有人悄聲躡步、推門而出。他心裡機警,將身子隱在牆邊,目光緊緊盯隨著那道人影,只見那人筆直往宅邸門堂,在穿過月光灑落處時,讓蕭靜之看清了輪廓──不是他人,正是黎久歌。 夜深如此,蕭靜之見他步履匆急、正要走出宅邸,不知緣何,趕緊狐疑上前。 黎久歌面色淡漠,雖是走得疾快,卻斂著腳下聲響,正要跨出宅子時,肩上忽然讓人一把搭住。 「君胤,你要去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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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