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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7 18:00:00瀏覽68|回應0|推薦2 | |
夜靜更闌,然而中原彼端,未有山野清風、也無蟬蟲唧鳴,只有宮牆的層層疊影,將廣袤的皇城,壓出一片抑鬱的沉色。 坐落於前庭與後宮交界的文德殿,從半掩的宮窗隱約可見點上了熒熒燭火,在殿中漫成一片孤寂微明,襯出殿前御座上的男人,將他已是陰鷙的面色、映得更幽深難測。 文德殿外,通往左右掖門的兩側宮道之上,各有一抹人影,在夜色之下行步匆匆,由兩邊一前一後地、來到文德殿前。兩人在殿前打照面時,眸光皆是一凜,卻沒有多大的訝異,只是交換了個彼此了然的眼神,便讓候在殿門前的小黃門給引入了殿內。 「陛下,同平章事向大人、樞密使黎大人到。」黃門領著身後二人入殿,一面恭聲朝著座上男人稟承。只見男人面色陰冷,漠然一抬手,那黃門便會意退下,回到殿外候著。 「臣等叩見聖上。」黃門退開後,向延恩、黎仲容二人依禮對著座上的趙炅作揖。 「平日上朝,兩位愛卿總是一進一出,少有照面,今日一齊站在這殿上,可感覺陌生?」趙炅眸光陰冷,落在座下兩人身上,未開門見山,只是冷冷扯了唇角,說著教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向延恩與黎仲容心裡正琢磨著趙炅之意,未先回話,便聽得趙炅口吻一轉,「還是……你們二人私下,早有不少往來?」 「臣駑鈍,不解陛下之意。」向延恩仰望著趙炅,恭敬啟聲。 「朕雖未曾公開發詔,可這些日子宮裡在找些什麼人,向愛卿不會毫無所聞吧?」趙炅聲嗓森然。 「皇上若是指下落不明的皇子與皇媳,臣上回讓陛下夜詔入殿時,應已說得明白了,皇子入殿後,與黎府再無瓜葛,就算是行蹤不明,也已不是我等所知。」黎仲容聲嗓沉冷,教人聽不出話中情緒。 「向愛卿呢?你素來疼愛的女兒憑空消失了,你倒是冷靜?」趙炅眸光牢牢鎖著素來一派溫文的向延恩。後者心裡明白皇帝弦外之音,只是雙手抱揖,聲嗓依舊溫沉恭敬: 「宮中大肆動作,雖未開誠布公,臣身為朝廷之長,自是暗明緣由。小女下落不明,臣心中確是憂慮,然打自雲煙出閣那日起,便不再是臣向家之人,或歸於黎府、或隨著久歌入宮,皆非向家能可干涉。縱是心憂,也只能聽天由命。」 「可是……朕得了消息,」趙炅斜倚在御座上,手指輕輕敲在御座扶手上,涼涼睨著座下的向延恩,「在這兩人從汴梁城中消失前,最後出現之處──是你向家。」 「回陛下,自出嫁歸寧日後,臣未再見過雲煙,這之中必有什麼誤會。」向延恩低垂著頭應答,趙炅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嗓音中也聽不出端倪。 「可朕問過了政事堂中之人,那一日……向愛卿入朝時間,比平常晚了許多,」趙炅涼涼揚了嗓,下一刻,轉向黎仲容,「那日,黎愛卿也是,天底下可有如此巧合之事?更何況向愛卿素來嚴謹守時。」 趙炅睨了黎仲容一眼,目光又踅回向延恩身上。後者感受到皇帝炯然的目光,一時答不出話。只見黎仲容瞥了向延恩一眼,跨了一步上前,聲嗓凜然: 「陛下既特指向大人嚴謹守時,必是知曉朝中有如臣這等不拘儀節之輩,更何況臣府中人多事繁,時有突發之事耽擱,縱使向大人也適逢不意、恰與臣皆在一日有遲,也不過巧合。英明如陛下,應不會憑此便按罪於臣等才是。」 黎仲容鏗鏘語落,向延恩身影未動,佇立於黎仲容斜後方陰影之中,也溫緩啟聲:「那日,臣乃是因府中車駕失修壞損,方耽擱入宮時分。彼時,尚不知皇子失落、對於黎大人行程,亦是無有頭緒,若真有此巧合,也僅只於巧合,望陛下明察。」 向延恩聲嗓一如平日在這殿上奏事論政一般,溫和而平緩,未有異樣,然而話語背後藏有多少不安,只有向延恩自己心知。 「黎愛卿府中有事、向愛卿又逢車駕有異,朕的皇子與皇媳更行蹤成謎,那日究竟是何黃道吉日,有這等不巧連連,朕可得好好問問司天監吶。」趙炅涼涼笑了聲,「倒是兩位愛卿,瞧汝等政事上策見素來不契,此時口徑倒是一致,還是成了親家後,關係也好了?」 「此事無關策見與私誼,事實為何、便理當如何。」向延恩抱揖恭聲而答。趙炅於嘴角漠然扯出一笑。 「呵,朕是看重兩位愛卿的能力,尚有惜才之心,才於這等私己時間詔汝等前來,望你們將話坦然說明、或許朕還能從寬處置。若這便是你們僅有的說辭,朕此際姑且相信,但若有半分隱瞞,就莫怪朕不再顧念君臣之情了。」話語至末,那抹慵懶的笑已成了隱含威嚇的凌厲。 「臣等句句屬實。」黎仲容涼涼掀眸覷著座上,亦堅聲答道。 「對了,」趙炅眸中的狐疑未曾因為黎仲容的保證消淡半分,半晌,似是又想起什麼似地開了口,「朕記得,靜妍身邊一直有兩名貼身侍女,朕當初將靜妍夫妻接入宮中,卻未慮及這二名侍女,與自小伺候至大的主子分開,想必她們也相當寂寞。不知她們此時在兩位愛卿誰的府上?朕可否見上一見?畢竟宮中侍女未必能將靜妍夫妻倆伺候得好,若將他們夫妻尋回,朕也可考慮將二位侍女納入朕皇子的宮中。」 趙炅好整以暇的眸光,卻不似是突來念頭,反像是試探座下兩人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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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